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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隐秘的角落》上线第二天开始,辛爽几乎每天都在接受采访。当这部剧成为现象级作品,他不再需要四处为片子吆喝,而是更多地从创作者的角度进行分享“,很多观众看完片子之后希望听到主创或者导演来说点什么,作为看剧的一个补充。”他和我们聊了聊《隐秘的角落》的创作细节和他在Joyside乐队的往事。
辛爽在下文中为X
过去一个月二十多个采访里,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什么?
X:问我最多的是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故事题材感兴趣。
当你频繁接受采访后是什么状态?
X:我最近在看班宇的第二本小说《逍遥游》,最后一篇故事很好玩,我印象特别深,他写了一个类似于采访自己的东西,相当于班宇采访班宇。他里边的观点是说,作品其实是高于创作者的。我特别认同,作品从上线那天开始就不属于创作者了,你只能在创作它的时候拥有它。后边的解读也好,去体会作品里的乐趣或者美丑也好,其实都不是作者的事儿了,作者的工作早就结束了。
我看到你说,之所以选在湛江,是你想起童年的时候,就是那种在大太阳下,特别晒的感觉。
X:其实中国的孩子都是,因为你会首先想到暑假。暑假的状态不就是大人都去上班了,几个小孩在家里看电视,80后是看《西游记》,90后看《还珠格格》。看了好多遍后,大家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了,就出去玩呗,大家的共同回忆基本都是这样。
作品其实是高于创作者的,作品从上线那天开始就不属于创作者,后边的解读也好,体会作品里的乐趣或者美丑也好,都不是作者的事了。
之前对这部剧的传播度有预设吗?
X:我的判斷其实是错的。我最早的判断是,我觉得可能还是一个小范围内的人会喜欢这部剧,比如喜欢悬疑类的。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题材会被这么广泛地接受和讨论。但制片人卢静很早就说我们为什么把家庭放在第一类型,其实是希望在这个领域里有所突破的,因为家庭这个类型在中国的受众是更广泛的。这是制片人判断的成功。
除了家庭这个类型,你怎么看待这部剧的成功?
X:我现在再说什么都是事后诸葛亮,谈不上分析,我只能说说自己的理解。我觉得我们把力量都放在人物上,是人物让大家有共情。我特喜欢罗伯特·麦基写的《故事》,他有一句话是说,故事是生活的比喻。在这部剧里,大家可以代入各种各样的角色,代入谁的都有。比如代入朱朝阳的人,他的童年不一定有那么极端的经历,但他会有类似的感受。再比如周春红,周春红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母亲,就是“我为你好”,她为了朱朝阳去隐忍、压抑了自己的很多东西。我们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人,最喜欢跟孩子说的一句话就是,妈妈这一辈子就是为你而活。我非常非常恐惧这种观点,你要首先爱自己,才会爱别人。
拿到12集梗概之后,你是怎么为每一集找片尾曲的?
X:这个过程不是一两天,是漫长的七个月。从我介入到开机,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里,每天就是开剧本会,确认每一集的内容。
(一集的)梗概是三千字,最后剧本是三万字,梗概是结构,剧本是内容,音乐是我们在确认每集的感受。
当每集内容确定了之后,我就会在我喜欢的音乐里面去找到一个和这一集主题特别相关的,我还会给编剧听,因为语言能表达的信息量非常有限,你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让团队明白你想要什么,就跟我用片子跟观众沟通是一样的,你不能只用单一的表达方式。
大家一直在讨论故事里的逻辑,但逻辑只能传达很小一部分的感受。比如诗的语言里是没有逻辑的,但你还是感受到了美。所以我就要把一些在逻辑之外的,能传达感受的东西放进去,比如音乐、片头、视觉,这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表达。艺术创作就是,通过各种东西的叠加,不停地产生新的感受,这对观众来说是很爽的一件事儿。
作为摇滚乐队Joyside曾经的乐手,你有一个曲库吗?
一部电影拍70多天,可能你需要拍120分钟,但同样的70多天用来拍剧的话,你可能要拍700多个分钟,现场留给你创作思考时间是很短的。
X:其实也没有,就是我平时听的,比如后海大鲨鱼的《偷月亮的人》、P.K14的《因你之名》、木马和Anti-General等等。我这次挑选音乐有一个原则,我肯定不会用自己文化之外的东西,我用的都是中国乐队的歌,因为我想维持一个表达的完整性。虽然这部剧借鉴了美剧的结构,但在内容上,它是最纯正、最正宗的中国式的情感和中国式的家庭关系。
你是怎么确信实验电子乐可以跟这样一部剧做结合的?
X:我不确信,因为我不会拿观众当我的标准,因为“观众”这两个字是一个太广泛的群体了,你不知道具体是谁,没法儿当成一个标准。作为创作者,你唯一能够参照的标准就是你自己,就是你认为好就好。我做作品的标准就是不自溺、不谄媚。我不会怀着“让更多人接受这个东西”的目的去创作,这对我来说首先就错了。
在剧里用摇滚乐我不是首创,十几年前电视剧《奋斗》的片尾曲就是子曰乐队的《相对》。对于观众的判断,我觉得不能轻视,说你这东西观众看不懂。这次《隐秘的角落》其实证明了这个事儿,观众的审美并不低,不要欺负观众,欺负观众没有好下场。
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X:这次所有你听到的都是我喜欢的歌。如果非得要找一个标准的话,就是真的在表达。我不喜欢假的东西,创作这事儿如果说有魅力的话,它一定得是发自内心流淌出来的。好多人觉得导演是玩音乐的,所以导演夹带私货什么的,不存在。这些东西其实不是私货,是“公货”,它就是市面上的我认为的中国最真实的、最好的音乐。
我觉得这部剧的视听非常突出,在很多细节里都表达出强烈的创作意识。比如片头的设计、朱朝阳喝牛奶的戏、周春红和情人约会时一直在拍她的脚……这些是怎样来实现的?
X:因为要怎么拍,要怎么表达,我的视听(包括镜头、画面、音乐)其实都已经写在剧本里了。剧本阶段,我就跟大家表达了我要用一个什么样的视听去表现周春红被压抑的情欲,比如就是一个破了的丝袜里涂上红色指甲油的脚趾。我们这次所有编剧都秉持着一个标准,能用镜头去说的话,就尽量少用台词说。这是我进入团队之后,我们确定的一个方向。
一部电影拍70多天,可能你需要拍120个分钟,但同样的70多天用来拍剧的话,你可能要拍700多个分钟,现场留给你创作思考的时间是很短的,所以要提前想好。我比较骄傲的是,我们没有放弃对于视听的追求,没有放弃想要讲这个故事的方式,没有因为时间短就糊弄过去,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代价是什么?
X:最簡单的代价就是你没有觉睡。
这次你们还出了原声碟,我注意到每个曲子都有名字,这些名字是你写的还是丁可写的?(注:丁可,音乐人,曾为《踏雪寻梅》《隐秘的角落》等影视剧配乐)
X:丁可写的,我非常惊讶于丁可起名字的能力。好多都挺有意思的,比如《坠入爱河》。
和剧情对照,就有一种幽默感。
X:对,其实这就是我喜欢的创作状态,大家都
你之前说,你喜欢反复看《马大帅》和《真探》,这两个剧的气质完全相反。
X:《马大帅》其实是我在生活里的放松。可能是职业病,在看剧的时候,你很难跟观众一样沉浸在里面去感受那些情感,你会不自觉地想这场戏是怎么调度的,这个人物是怎么处理表演的,你老是带着这个东西。但是《马大帅》看太多遍了,你不用思考,可以作为纯观众去感受。我是东北人嘛,能明确地感受到那些人物的魅力和文化的乐趣。没别的,就真的是好看,而且你能看出来演员非常放松。
你会更渴望拍电影吗?
X:我没有更渴望拍什么,但我后边有可能会去拍电影。
剧的优势在于它体量大,表达人物的空间要比电影大很多,这个爽感我体会到了,但是它的限制也很多,因为时间的问题,即使你拼尽全力,也不能全部用视听语言,这不符合剧的创作规律。但我如果去做电影,我可能会在视听方面做得更极致。
为什么说当年从乐队离开是出于厌倦?
X: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性格,我对世界和生活的理解是不适合摇滚乐的,我没有办法用一生的时间把精力放在这儿,所以我要寻找另外的事。我记得有一天我们在D22演出,很多人都喝多了,我没怎么喝,我站在边上弹琴,边远(注:Joyside乐队主唱)在台上唱,他已经喝醉了嘛,站都站不住,唱着唱着他就倒那儿了(笑)。然后我就觉得,哎呀,我可能需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
剧的优势在于它体量大,表达人物的空间要比电影大很多,这个爽感我体会到了。我如果去做电影,我可能会在视听方面做得更极致。
人生一定有某一刻你会做出一个决定,没有为什么,就是厌倦了,你不想再经历那一刻,你不想再站在台上,我坚持把那场演完,下来之后拎着琴走了。
你觉得现在是一个节点,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好导演吗?
X:我也不知道。业内看到我能拍故事,应该是从《幻乐之城》开始的,但是大家看了《幻乐之城》也会持怀疑态度说,你能处理20分钟以内的短片,那你能处理长的吗?可能拍完《隐秘》这样一个12集的短剧,业内会觉得你能处理好12集,那你能处理好120分钟吗?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如果有人愿意相信我,我就尽全力去尝试吧。
2020年上半年的大自然就像是给人类开始了一场冒险之旅,进入地下城中每个关卡都让人们疲于应对。但无论困难有多少,克服困境总是会让人们想起坚持的可贵和对希望的憧憬,并一路向着通关行进,评分SSS。
其实最早的rapper应该是曹植,从七步成诗中就能看出这孩子freestyle能力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