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本文从Faust人生经历的五重性入手,在总结作品艺术形态的基础上,对主人公的形象做出一定的阐释与归纳,考量神性与魔性发挥的诱因,折射出欧洲近代西方人的精神发展历程,为悲剧性的论调提供佐证。
关键词:神性 魔性 悲剧
一.前言
歌德是一位青年得志的作家,27岁那年,一部《少年维特之烦恼》,令他闻名海外。歌德高寿,作品颇多,在诗歌、游记、书信、自传评论等题材都有所建树。然而若是没有《浮士德》的出版,歌德还不能位列世界名家,这样的一部精品杰作,造就了歌德,使之成为举世闻名的作家。
《浮士德》共有122111行,功能并非献技表演,更偏重于供读者阅读。主人公Faust也不是架空于作家头脑想象的产物,在民间传说里有原型可依,有占卜、炼金术的意义。传说中的Faust与魔鬼签下了一份特殊的契约,生前魔鬼可以满足他在这世间所有的愿望,死后灵魂悉数归魔鬼支配。世俗的观念认为传说轶事旨在训诫世人摈弃邪念,谦虚谨慎,否则魔障就会乘隙而入。
作家歌德在民间传说的蓝本上,倾注自己的灵感,对人物进行再塑造,使故事情节和主人公蕴蓄着浓厚的哲理意味,体现出近代西方社会个人精神发展中追求知识、追求爱情、追求权势、追求艺术之美、追求事业的阶段性历程。
二.浮士德形象
faust形象是对人性内蕴深刻洞察的反映,体现出一定的人生境界。歌德认为人心并不是单一的,二重性是人的特征之一。错误在人的行为方式中是一个常态,但不能拘泥于错误之中。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提升自己,激发自己的潜能。Faust在独白中阐述道,两种相互缠绕的精神在我的心房,一个沉浸在离分的欲念中,一个浸浴在为爱痴狂的迷醉,以执着的观能依偎凡尘。一个则厌倦尘世,欲冲破樊笼,徜徉在伟岸的先人灵修处。由此深刻诠释了Faust秉性的二重性。
Faust性格二重性的表现,使他游离于神魔两界,兼具神性和魔性,具体的表现形式有两种,倘若他持之以恒地探求学问与真理,寻求良善的事物,以凌云为志向,就会飞腾于灵的境界;倘若他一昧贪图安逸,游荡懒散,四体不勤,而且浸淫其中不知奋发,将会使魔障缠身,失足沉沦。歌德笔下的Faust具有沉沦与上进的两面性,但是在特定的情境中特性并非同等.通常而言,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神性要强过魔性,锲而不舍、发愤图强、时刻充满斗志是Faust的导向性精神,具有势不可挡的力量。
歌德发现,潜藏于灵魂的神魔两性是互为依存的,缺少任何一方都无法得到圆满。主人公一生的追求,本质上就是神魔两性不间断的斗争过程。Faust不居人后勤于进取的精神时刻激励着他以青云志,为天下先。摩菲斯特利用Faust骨子里的魔性蛊惑他沉沦,然而神性却引导他吸取经验教训,规避魔性的陷阱。正是在这样的一种辩证性的蜕变中,Faust人格日益完善,精神底蕴越发深邃,思想境地持续提升,发展的各阶段都体現出螺旋式的特质。Faust的结局是充满希望的,在文末他确实真情的吐露出“你真美啊!请稍稍停留”的由衷之言,一如曾经与摩菲斯特的约定。从文本中我们可以看出Faust是满足的,而且他确实表现出一种如愿以偿的姿态,魔鬼因此取走了他的灵魂,然而此时上帝派天使前来收回Faust的灵魂,飞向了天堂。也许是源于Fasut曾道出的一句话,“凡是自强不息者,到终我辈都能救”业道酬精,Faust不惜使上帝为之动容,结局是圆满的,但仍然有一种悲剧的意蕴。作品的诗体悲剧更多偏重于作家歌德的人生观念,认为人的进取是没有止境的,承认个体生命是有限定的,即使Faust与常人相比拥有过两次的生命经历,但仍然无法规避限度,无法实现最终的目的。即使耗尽毕生精力追求的知识、爱情、政治、美与事业也难以穷尽人类的精神生活,故而Faust是悲剧的象征。
在对Faust形象的剖析中,笔者认为,在主人公人生追求的基础上,作家对文艺复兴时期至十九世纪初叶,近三个多世纪以来,欧洲近代西方人的精神发展历程做出高度的总结和归纳。
在文本里,Faust最先开始是一个满腹珠玑的学究形象。习作在芸窗里,徜徉于真知的世界中上下求索,却是宝山空回的窘境。主人公在复活节的钟声背景中一步步走出昏昧的书房,拥有一定的象征性,标志着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家与中世纪基督教神学思想体系的诀别。此后的主人公浸润在春意阑珊的景致中,在人群中狂欢,在酒肆中挥洒豪情,这是早期资产阶级追求现世幸福感官享乐的映射。譬如薄伽丘的《十日谈》、拉伯雷的《巨人传》等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抨击伪善,倡导天赋人智的开发。这个阶段以悲剧告终,是作家对处于文艺复兴时期新兴的资产阶级人文主义生活观和爱情观的逾越。随着情节的发展,Faust效劳于封建帝王,暗含了在资本主义发展阶段中,资产阶级与封建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干系,鉴于资产阶级的软弱性,难免仰仗于封建势力的羽翼下,退让于王权的淫威,自欺在王权制度细微改良的幻想中。现实中的欧洲十七世纪至十八世纪与此别无二致,Faust的政治悲剧否认这种状态的存在。然而在十八世纪末至十九世纪初叶,正上演着欧洲资产阶级风起云涌般的厘革。作家歌德在这种变革中并没有置身事外,从开始到结束,都有他的身影,然而在作品中却未曾出现过一星半点推翻封建势力的政治言论,是歌德思想保守的一种显露。
在美的艺术追求中,Faust与古希腊美女海伦相知相恋。这种古典美的探求,体现了欧洲资产阶级意图以艺术为手段重塑人生,变革社会的主张,而主人公的悲剧表现出作家歌德对通过古典美改良社会的现实效用是有所疑虑的。Faust在自然领域的规划视野中,选择围海造田的举措,从中理会出智慧的最终断案,进而以此为基础,体现出构建无忧乐土的愿望,也是对劳动,对生产的一种拓荒精神的反映。不仅是新兴资本主义的概括总结,还是当时兴起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一种折射,也是三个多世纪,近代西方人精神发展的历程。换言之,Faust求索的每一个阶段都是以现世生活为蓝本的,在资本主义发展的事迹中,都能得到应和。我们应该承认的是,知识悲剧、爱情悲剧、政治悲剧、艺术之美的悲剧、事业悲剧人生的五个历程中,并非犹如神魔两性是相互依存的联系,主人公在持续飞跃的过程中做出摈弃的行为,展示出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思想在这个阶段中波浪式前进的特质。歌德所处的时代,资产阶级扮演着社会进步力量的角色,满足于永不满足的追求是一定时代朝向的反映,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人类的愿景。
三.摩菲斯特形象
形体并非是单一的,而是多种物质的混合,来源于北欧传说和圣经传说中的撒旦传奇。歌德笔下的摩菲斯特被赋予了新的内涵,时刻充斥着否定的精神,是恶的化身。否定精神直接表现在人生态度和人生选择一昧沉溺于无止境的悲观中,魔鬼认为凡人的任何作为都不会有丝毫成效,所有生成的所谓结晶最后都会面临湮没,这是他消沉意志的体现。故而他声称,个体的人与供驱使的奴隶没有什么不同,犹如蝗虫般只能苟存于干草丛中,即使人独有的理性与人的精神也无法产生些许改观。否定精神在社会历史观上的体现,是一种虚浮的妄言。在现实的生活场景中,摩菲斯特扮演着暴徒的角色,他利用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迷惑Faust,诱使他陷入穷奢极欲的深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然而在文本中,对摩菲斯特的意识形态我们应辩证性的看待和剖析,不能仅依据伦理道德的层面将其归类为“恶”。
文本中有两种表现:首先本身是反面的事物,反面的特质,否定的精神在行使的过程中就会转变为批判精神;其次是两者之间的联系,深层次的链接。上帝曾经做出这样的断言,个体的人在不断向上攀爬的过程中,难免懒散,一旦有这种舒适的体验,很快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因而自然创造一个魔鬼,始终激励人,游伴的身份。
从这一维度,摩菲斯特对于Faust而言,同时扮演着诱导者和激励者的角色,起到鞭策、敦促的作用。在诱使主人公沉沦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发挥着训诫教导的作用。有学者认为,摩菲斯特是Faust思想的另一种体现,Faust灵魂深处的魔性就是魔鬼的混合物,也有学者认为,摩菲斯特与Faust互为依存,存在的矛盾性正是人類复杂天性的体现。总而言之,二者相辅相成,互相克制的特点丰富了魔鬼魔性的意识形态。
四、浮士德形象的局限性
伟岸与微小并存。时而充满强烈的反叛精神,敢于与任何势力作斗争,时而是谨言慎行,心底狭窄的俗人。恩格斯认为他过于全能,不向席勒一般,跃入康德的逸想,躲避浅薄庸俗,与生俱来的气质、力量、思想倾向,是他投身于现实生活的股肱耳目。因而可知,恩格斯精辟的指出了歌德天赋异秉的力量和藏匿于性格中的弱点。
总之,歌德是一个对事物有着强烈欲望的人,毕生,都沉浸在欲望满足的怡然舒适的境遇中,在某种程度上,Faust的另一重身份就是作者自己,主人公的性格特点与人生经历在歌德身上都能找到相对应的部分。Faust形象的典型特征就在于一昧的沉溺于感官欲望的餍足,无底线的享受在求知、美色、权力的快感中。同摩菲斯特签订契约,魔鬼供自己驱使,超越肉体的限度,拥有两次生命,通过围海造田创造世间乐土,诸如此类的行为逃脱不出挑战神权,取而代之的本质。与《哈姆雷特》人性的弱点相比,Faust形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我们应当意识到无论何种境遇,都应当对自然万物保持谦卑,以此达到一种圆融的状态,否则就会引来覆灭的下场。Faust形象带给读者的启迪应该是双重性的,任何形式的厚此薄彼都是不妥帖的。
参考文献
[1]董问樵.《浮士德》序[M].董问樵译《浮士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3年.
[2]朱维之、赵灃、崔宝衡、王立新主编:《外国文学史》,南开大学出版社,2009 年版,166-172.
[3][德]歌德:《浮士德》,绿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1-230.
(作者介绍:翟豪杰,天津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汉语国际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