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够大 红利共享

文／本刊记者 陆晓如

风云变幻中，抓住天然气大发展的历史机遇，不断拓市提质是关键。

一方是上游企业“既合法、又合理、也合情”地推进终端业务发展，另一方是又小又散的下游城市燃气企业承压，有种种担心和顾虑。城燃市场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事实上，面对把天然气发展成为我国主体能源之一的艰巨任务，为了促进天然气成为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下游市场大有可为——有巨大市场空间等待开拓，现有的业务水平也需要提高。谁能有更大的作为，端看拓市能力与业务水平。

市场空间很大

放眼我国天然气终端领域市场前景，空间巨大。

从国际趋势看，天然气在世界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比23%，仍是未来唯一增长的化石能源。国际能源署、BP 等机构预测，2035 年左右天然气将超过煤炭成为第二大能源。

从国内形势看，虽然新冠肺炎疫情对目前的经济发展造成了巨大冲击，但是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稳步发展的大势没有改变，将带动能源需求持续增长。天然气在我国能源革命中始终扮演着重要角色，预计2050 年前我国天然气消费都将保持增长趋势。

根据《天然气发展“十三五”规划》，2020年我国天然气在一次能源消费中占比要达到10%，消费量约为3659 亿立方米。2018 年，我国天然气在一次能源消费中占比为7.8%，距离10%的目标还有差距。而与天然气在世界能源消费结构中占比23%相比，我国的差距更大，有巨大的提升空间。

在城市人口继续增长、天然气管网设施日趋完善、分布式能源系统快速发展，以及环境污染治理等利好下，中国天然气消费将处于黄金发展期。“按照国家制定的天然气发展规划，到2035年天然气消费量要翻一倍，达到6200 亿立方米。这就是说，下游至少还有一倍的市场空间等待着被开拓。”郭焦锋强调。

2019 年，中国天然气表观消费量3067 亿立方米，同比增长9.4%。但2019 年，全球天然气消费量约3.98 万亿立方米，中国只占7.7%。而美国消费量为8481 亿立方米，将近是中国的3 倍；欧洲天然气消费量约为5665 亿立方米，将近是中国的2 倍。与此相反的是，美国的人口不到中国的1/4，欧洲的人口约是中国的1/2。

2018 年，我国城市用气人口由2017 年的3.4亿增至3.8 亿。而据《天然气发展“十三五”规划》，2020 年用气人口要增至4.7 亿。另据相关规划，至2025 年，我国天然气管网里程将达到16.3万公里，基本建成天然气管道全国基础网络，5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基本接入天然气管网，全国城镇用气人口达到5.5 亿。

▲绿色的天然气市场生气勃发，谁能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供图/视觉中国

“在两年时间里实现新增0.9 亿用气人口，在7 年时间里实现新增1.7 亿用气人口。参照目前我国用气人口的增长速度，任务无疑很艰巨，需要相关企业花大力气去完成。”郭焦锋指出。

而对比欧美日等天然气普及率高的国家和地区，例如美国的天然气普及率已经达到80%，我国的天然气普及率只有27%左右，燃气企业更是任重道远。

“2015-2018 年，我国天然气消费和用气人口增速很快的原因是‘蓝天保卫战’，推行‘煤改气’政策，具有强烈的政策推动的特点。现在趋于理性，全国都按照‘宜气则气、宜电则电、宜煤则煤、宜热则热’的方式推进清洁采暖，天然气消费的增速很快会下降。事实上，2019 年我国天然气消费增速已经开始下降了。2017、2018 年的天然气消费量的增速分别为15.3%、18.1%，而2019 年该增速降至了9.4%。”中国石化经济技术研究院调研室主任罗佐县指出，“我们不是没有市场空间，而是在空间巨大的前提下，如果企业不进行有效作为去拓展，天然气消费增速会越来越低。”

多种机遇并存

“我国天然气市场的空间很大，能容下各种企业来发展，眼光不应局限于目前的市场占有情况。应该以长远的目光，用心研究天然气应用的增长空间，找到增长空间的具体领域和地区，就这些具体的领域和地区来布置推进天然气业务，根据企业自身的业务需要和业务能力来有序布局想要占有的市场和领域。”郭焦锋说。

可以说，在我国天然气消费快速增长的背景下，无论从消费结构上看，还是从区域消费上看，城市燃气市场都有很大的增长空间，城市燃气企业都有诸多的发展机遇。

从消费结构看，我国用气人口的数量和天然气普及率还远低于世界水平。城镇居民、商业、采暖用气都将稳定增长，乡村居民用气有望快速增长。

“在国家环保政策的推动下，工业‘煤改气’进展非常好，发展空间非常大。”郭焦锋指出。“蓝天保卫战”行动计划提出开展工业炉窑治理，加大不达标工业炉窑淘汰力度，在资源落实的前提下，鼓励工业窑炉使用电、天然气等清洁能源或由周边热电厂供热。受环保政策和经济转型发展共同影响，工业领域将持续推进“煤改气”，推动钢铁、玻璃、陶瓷等用气行业产业升级。工业用气有较快增长的极大动能。

就发电用气来说，近年来，中国天然气发电装机和发电量实现较大增长，但发电量占比仍然很低，与国际市场差距较大。2018 年，中国天然气发电量在总电量中的占比仅为3.14%，与世界23.2%的平均水平相差较远，与天然气发电占比最高的英国相差36 个百分点。2018 年，我国发电用气占天然气消费量的17.3%，而美国的占比为35%。《天然气发展“十三五”规划》指出，借鉴国际天然气发展经验，提高天然气发电比重，提出2020 年天然气发电装机规模达到1.1 亿千瓦以上，占发电总装机比例超过5%。

“我国天然气消费领域重点推进的是气电。按照相关规划，气电消费量要占整个用电量的20%。气电用气量大而集中，天然气成本占整个运营成本的70%以上。用气成本关乎气电发展的命脉。直供是非常具有经济性和竞争力的一种天然气供应方式，是国家提倡的一种方式。如何在现有条件下，尽可能实现直供，降低气电用气成本，相关企业应该有所行动。”罗佐县指出。

交通领域，2017 年，我国天然气汽车保有量仅约为全国汽车保有量的2.56%，远远低于一些发展中国家天然气汽车保有量水平。伊朗天然气汽车保有量占其国家汽车保有量的20%，巴基斯坦更是高达60%。截至2018 年底，我国天然气汽车保有量550 万辆，同比增长2.4%，还将保持增长势头。财政部出台了《关于节能新能源车船享受车船税优惠政策的通知》，对天然气汽车减半征收车船税，纯天然气动力船舶享受车船税免税优惠；交通部出台《长江经济带船舶污染防治专项行动方案（2018-2020 年）》，也助力推动LNG动力船稳步发展。

从区域消费看，京津冀地区作为我国天然气发展最早的地区之一，2018 年消费量仅为439 亿立方米。浙江、河北、河南、陕西四省的天然气消费规模2018 年刚刚实现超百亿立方米。全国天然气消费规模超过百亿立方米的省份只有10 个。

“国家在推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长三角一体化和成渝经济带发展，可以预见今后这几个区域将是经济发展最快的。经济快速发展，必然加大对清洁能源的利用，天然气有更大发展的空间。相关企业应该加大在这些地区的布局，推动业务扩展。”郭焦锋认为。

就目前国家出台《打赢蓝天保卫战三年行动计划》《北方地区冬季清洁取暖规划》等环保政策，新增汾渭平原、长三角地区为环保治理重点地区，扩大“煤改气”区域范围，通过财政补贴大力推广清洁取暖；河北、山东、河南、山西等省出台环保政策，进一步推动居民“煤改气”和村村通工程；在天然气市场起步较晚的一些地区，“气化”的目标已经提上日程，例如气化新疆、气化西藏、气化黑龙江等工程业已启动……这些地区的天然气市场都大有可为。

昆仑能源就抓住黑龙江省推进“气化龙江”的契机，于2019 年7 月12 日与黑龙江省人民政府签署《“气化龙江”战略合作框架协议》，为政企双方在天然气领域全方位合作搭好平台，共同推进黑龙江省内天然气资源保障、储运设施建设、终端市场利用。以此为契机，昆仑能源将充分利用中俄东线的资源，全力推进在黑龙江的终端利用项目开发。

罗佐县表示：“国家鼓励天然气消费的理念有了变化，就是提倡就近消费。这样能节省运输成本，降低终端用户的成本，是提升天然气消费比重的一个重要途径，也是新的机遇。”

很多领域、很多地区都给燃气企业提供了很多发展机遇。市场是有的，关键是改变过去躺着挣钱的想法，以切实的工作去开发新的市场，做出新的蛋糕。

提升现有业务水平

“城燃业务情况复杂，服务参差不齐，天然气也面临电力等替代能源的竞争。应该不断提高管理、服务水平，提升经营效率、效益，让消费者认可你的服务更好，愿意用你的气，这样才能最终获得市场。”白俊说。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城燃企业整体表现出小而散、乱的状态，许多城燃企业的水平还有待提高。

“下游燃气企业过多，目前超过3000 家，平均销售气量不到1 亿立方米/年，需要整合以进一步提高集约化经营。”徐博指出，“昆仑能源及其他大型燃气企业通过资本运营整合下游燃气市场，有利于提高整个行业的技术水平。”

2019 年，河北电视台曾播出一个观众打来热线电话，反映某城市燃气企业进行的农村“煤改气”施工质量存在严重问题的节目。电视台记者在邢台市南和县西宋村实地采访时，看到天然气管线铺设高度不够，靠近道路的主干管线凸出，易被来往车辆剐蹭。天然气管道埋深不够的问题尤为突出。有的地方埋深只有20 厘米，有的管道甚至裸露出来，主干道上的埋深也未达到国家规定的不少于90 厘米的要求。

“我们在京津冀周边农村考察时，发现了很多‘煤改气’安全隐患问题。农村地区很多家庭只有老人小孩在家。一旦燃气发生安全事故，他们几乎无法妥善处理，后果十分严重。”于田磊忧心不已。

在于田磊看来，中石油的管道施工质量是比较靠谱的：“中石油是央企，有完整严格的管理体系，对施工人员有完整的培训，对各项国家标准有严格的落实，合法合规的意识比较强，还有追责机制，因此施工质量有保证。”

▲优质服务是城燃企业取胜之道。 供图/视觉中国 IC photo

终端市场作为天然气产业链中直接面对消费者的重要环节，服务水平无疑至关重要。但打开各省市的315 消费网，搜索关键词“燃气”，就会出现不少针对当地城燃企业的投诉，投诉内容涉及价格、气量、计量、服务等诸多方面。

“我们应该认真研究现在我国城市燃气业务、市场存在哪些主要问题，就这些问题需要推动的改革提出建议。特别是一些大型企业，可以通过巨大的影响力与相关机构和政府部门共同推动城市燃气领域的市场化改革，使市场更加规范有序。”郭焦锋说。

在市场竞争日益激烈的趋势下，城市燃气企业的增值服务应被充分重视。

根据中国燃气近期发布的财报显示，2019～2020 财年内，中国燃气实现销售“中燃宝”壁挂炉和厨房燃气具系列产品124 万台，同比大幅增长49.4%。2019 年中国燃气实现增值业务收入50.3 亿港元，同比增长28.8%；毛利润19.5 亿港元，同比增长37.3%；经营性利润15.9 亿港元，同比增长39.3%。

“城市燃气企业应加快利用管道天然气核心主营业务形成的用户资源，发挥品牌、渠道和市场优势，努力为用户提供燃气具和安全产品销售、燃气保险、燃气设施委托保养、户内家装等增值服务，进而实现企业内部改革、市场开拓和效益创收的多赢局面。”于田磊建议。

近几年，城市燃气行业基础设施建设迎来爆发式增长，然而燃气行业传统模式普遍存在作业效率低、现场管控弱、运营成本高等难题，而且城市燃气管理过程中诸如规模化发展与用户个性化需求的矛盾、庞大的信息与落后的信息管理方式矛盾、复杂的用户管理模式与轻松的用户体验的矛盾等日渐显现。

数字化转型将给城市燃气行业提升服务水平带来重大机遇。“充分利用大数据，城市燃气企业可以提升管理效率、提高服务质量、改善客户体验，从而取得竞争优势。”徐博说。

▲上游企业入局城燃市场，带来新的变化。 供图/华北油田

深圳燃气以新IT 为手段，将整个客户服务和作业现场实现了数字化，规范了现场作业，挖掘了客户价值，实现了降成本增效益。同时，把用户不断地向线上导流，实现线上线下渠道的融合。目前，深圳燃气微信端绑定用户数已接近100 万。通过搭建线上的聚合平台，接入保险、燃气具、厨具等服务商，构建起了合作开放的燃气生态圈。

加强对话沟通

2019 年8 月26 日，中石油天然气销售江苏分公司举办了江苏省城燃企业技术交流大会，打破了以往客户座谈会的交流模式，吸引了华润、中燃、新奥、港华及昆仑能源江苏区域共38 家企业的负责人和技术专家参与。与会各方以技会友、坦诚交流，就加强全省管网互联互通、建立江苏省区域应急抢险联动机制和天然气资源保供平衡机制进行深入交流，共同谋划天然气行业发展新未来。

“上游、中游、下游以及工程建设、设备生产、技术服务等各类型企业，包括政府相关部门，都是天然气产业链上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应该通过对话沟通，共同促进中国天然气产业的发展，而不应相互掣肘。”白俊指出，“天然气产业链上的企业有共识有分歧，这个很正常。最好的局面是大家互相理解，平等协商，优势互补，减少分歧，增强共识，共同应对天然气面临的竞争。”

“上下游企业之间确实应该加强沟通，消除误解。就我作为一个城燃的从业者了解的情况看，中石油的资本，对一些资金和气源不充足的中小型城燃企业是比较欢迎的。”于田磊表示，“一方面资金和气源压力能得到缓解，另一方面中石油参股或控股城燃企业的做法还是比较地道的。要控股一开始就会明说是控股，如果说是参股就是参股。不像一些企业，开始说是参股，后来通过追加投资，不断稀释原有业主的股权，由此达到控股的目的，让原有业主吃了暗亏。中石油参股、控股城燃企业后，一般不直接参与经营、管理，对企业原来的员工也不造成冲击。”

滨海投资称，与中国石化的合作一方面能够筹集资金以加强其财务状况，另一方面预期透过引进长城燃气为战略投资方，两个集团将实现供应链上下游协同效应。股市的反馈最为直接——中国石化的入局，带动了滨海投资股价大幅飙升。

“我国所有颁布的与天然气有关的政策，都是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要降低终端的消费价格。我们的上下游企业应该通过有益的合作来实现这个目标。”罗佐县表示。

郭焦锋建议：“相关企业应该经常进行交流，互相合作，以上下游协同发展的思路，共同促进我国天然气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大家坐下来好好探讨一下怎么推进中国天然气的高质量发展，构建天然气行业发展稳定协调发展的机制。”

凌霄指出，中国石油与各市场主体的合作关系远大于竞争，共同利益远大于分歧，不应该以“争锋相对、势如水火”定义彼此关系，不能以“你赢我输、赢家通吃”定性产业格局。

他表态说：“我们坚持的是统筹局部和全局、当前和长远，从根本上解决产业链不平衡、不充分、不可持续的深层次矛盾，与产业链各环节共担资源真实成本，实现上中下游均衡有序的协调发展；我们倡导的是服从行业市场化改革大局，服务统一开放、公平有序天然气市场体系的建立，内外并重、常非并举做大资源池，积极推进基础设施公平接入，加快市场化交易模式探索步伐，合力构建以大型国有油气公司为主导、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参与的开放发展；我们追求的是与其他央企、地方国企、民营企业乃至外资企业、国际合作伙伴，战略对接、优势互补，缔结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一同做大市场，公平分好‘蛋糕’，有效带动上下游相关产业。”

凌霄表示，中石油将敞开怀抱欢迎各利益相关方搭乘中国石油天然气业务高质量发展的“快车、便车”，最终实现民生改善、经济企稳、环境向好、产业振兴、各方受益的共享发展。

李雅兰承认，上下游企业之间缺乏互相了解。她表示，中国天然气行业的发展空间足够大，希望把“蛋糕”做大，把增量做出来。通过增进互信和互相理解，共享天然气事业发展的红利。

从政府管理角度，罗佐县指出：“天然气终端交叉补贴的问题比较突出，价格没有理顺。相关部门应该推进价格改革，促使终端价格到位，让上下游企业都有各自合理的利润空间。价格顺了，现有业务才能和谐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