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吧”基于元语言理论的研究

罗丝佳

摘 要：基本话语和元话语构成了言语交际的两个不同层面。基本话语传递话题的命题信息，元话语评述话题的命题信息，由主观态度、人际意义、篇章意义组成。由此，本文将从元语言的两大基本功能篇章功能、人际功能来分析“这样吧”的用法和功能。

关键词：元语言理论;“这样吧”;语篇功能;人际功能

一、引言

在现代汉语中，“这样吧”有着不直接传递命题信息却表达独特语用功能的用法。如：

①寅儿爽快地说：“哥哥的事，我负责找他，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这样吧！明天你三点同陈玛荔谈后，打电话给我，再约定时间，让哥哥去探望冯经理给他治病。”

——王火《战争和人》

②暖暖没看开田，只是盯住薛传薪说，“这样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就和旷主任谈吧，他既是我们的副总又是楚王庄的主任，有完全的权力处理赏心苑的事情。”

——周大新《湖光山色》

③宋蔼龄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吧，有什么事您先给我说一下，我再想法通知他。同时您赶紧想办法先处理着，免得误事。”

——《宋氏家族全传》

卢英顺曾对“这样吧”进行过话语标记的功能研究，从话语标记语的特征着手，分析研究位于语段开头的“这样吧”，认为其具有话语标记语的性质，探讨了其在语篇连贯方面所起的作用。本文拟从元语言理论的角度，对“这样吧”的语篇功能进行再梳理，并从人际功能角度，对说话人的意图、愿望、情感等进行更加全面深入地分析。

据元语言功能标准，以上例句中的“这样吧”在言语交际过程中不直接传递命题信息，指称或描述语言本身，表现主观情态，用于组织话语或调控话语结构，可以视作“元语言”，对比句④，分析如下：

④“刚开始没病得那么厉害。我十二岁时她第一次得中风，不过在那之前她就非常害怕旅行。生我后她对旅行就更疑神疑鬼了。可能当妈的都这样吧……”

——塞西莉亚·艾亨《限期十四天》

不传递命题信息：

在①②③中的“这样吧”主要是衔接语篇，提出建议，没有传递明确的命题，即使删除也不影响语句的真值意义，可以看作是“元语言”用法;而在④中的“这样吧”的语义指代很明确，“这样”就是指前文所提到的“害怕旅行”、“对旅行疑神疑鬼”，涉及了命题，传递着明确的信息，删除则影响语句的真值意义，只能看做是“非元语言”用法。

描述语言本身：

③中的“这样吧”是命题意外的成分，它主要是表达说话人的一种犹豫，加强其提出建议时的委婉语气，不能重读，是“元语言”用法;而④中的“这样吧”是，命题的客观信息，可以重读，是“非元语言”用法。

表现主观情态：

③中的“这样吧”表达着说话者的主观情态，说话者委婉提出意见，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同。而④中的“这样吧”就是在语句中做“谓语”的客观陈述，没有明显的主观情态。

组织话语或调控话语结构

①②③中的“这样吧”充当的是话题标记，将其后的成分话题化，凸显元语言的话语标记的功能，所以可以看作“元语言”用法。

根据这四个条件，本文排除“非元语言”用法的“这样吧”，从BCC语料庫中收集有效语料百余例，并选取典型语料分析。对“这样吧”的语篇功能进行再梳理，从人际功能角度，较全面地分析说话人的意图、愿望、情感等。

二、元语言“这样吧”的语篇功能

（一）调控会话进程

元语言成分对会话进程的调控主要体现在交际者对信息的监控上。这种监控是指，在认知活动中，交际者将注意力集中于正在进行的认知活动，并以自身的认知加工过程作为认知对象，其作用是去完成自身想要完成的特定目标，对认知过程进行主动的监控和调节。如：

⑤A：“这哪行。”

B：“这样吧，我请你吃顿便饭吧？”

那人笑了笑。终于和他坐在餐桌旁。

在⑤中，根据上下文，A、B二人在就某事进行推辞，B用元语言“这样吧”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将对方的注意力转向自己的认知活动，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同意。据后文也能了解到，A、B就B的认知活动达成共识，B实现了自己的认知目标，这体现了元语言对信息的监控和对会话进程的调控。

（二）维持会话的连贯

在会话过程中，会话双方轮换着说话，听话的一方识别到说话人“可能结束”的地方后会接过话轮，继续对话。而当说话人还有继续说话的意愿时，就需要使用一些技巧来越过这些“可能结束”的地方。

⑥王金娣不说话，也不再啃苹果，默默地看着他，似乎有难过的意思了。陈秋水（于心不忍）：这样吧……我是独生子，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你愿意给我当弟弟还是妹妹？你活蹦乱跳的样子像个男孩子，还是当弟弟吧……怎么样？要不当小妹妹……你自己定。

——电视剧《云水谣》

上述这个例子中，陈秋水“于心不忍”，有些话不好说，但仍要说。“这样吧”就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但依然要占有话语轮次所使用的技巧，暗示听话者自己仍有继续说话的意愿。这样就既避免了王金娣提前接过话轮或者出现尴尬得都不开口的冷场现象。

三、元语言“这样吧”的人际功能

韩礼德认为，对话的本质就是信息交换（Message Exchange），在组织信息的同时，需要组织交际双方，即言者和听者的互动过程。说话人为自己选择的语言角色决定了听者的角色。根据“这样吧”出现的语言环境，笔者将对话按功能分为以下几种，在这几种不同的环境里，“这样吧”体现出其特有的人际功能。

（一）语用环境

根据语料，笔者将“这样吧”的语用环境分为“建议与征询”“应答与承诺”，在这些环境中，元语言起着帮助语义表达，强化该环境下语义的作用。

1.建议与征询

⑦林立果的兴致顿时大减，他满脸不悦地说：“好吧，省得她又要犯疑心病。这样吧，你马上打个电话给叶主任。”

——《作家文摘》（1993年，报刊）

建议是说话人提出一个方案进而让听话人采取，此处“这样吧”的作用就是说话人用以引起自己希望听话人打个电话的建议。

⑧一个个方案都被否定了，我决定找小妹谈谈。“信，我看过了，写得还真不坏。马上要中考了。我呢，要辅导大家复习。你么。也得复习自己的功课……这样吧，中考结束，带你到我家玩，怎么样？”

——《人民日报》（1994年，第三季度季刊）

征询是说话人提出一个方案进而希望听话人表明自己的观点，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此处“这样吧”的作用就是说话人希望得到听话人的回复，征询听话人的意见。

2.应答与承诺

⑨望着端坐的江泽民主席，记者们迟迟不肯退场，希望多“抓”一点新闻。见此情此景，江泽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记者区。他边走边说：“这样吧，我站起来，离你们更近些，让你们照得更清楚……”

——《人民日报》（1998年，报刊）

应答是根据对话双方所处处境或者对方的表现、话语所给出的反应，此处的“这样吧”就是毛泽东对记者不肯离场想要更多新闻的一个反应。

⑩许世友不在北京，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这样吧，等我出院了，把你和张春桥的矛盾解决解决。

——《作家文摘》（1993年，报刊）

承诺是说话人提出一个方案，表明自己会执行，此处的“这样吧”是许世友对听话者的一个承诺。

（二）人际功能

上文中，笔者分析了作为元语言的“这样吧”所出现的几种语用环境，下文将对其所体现的人际功能作具体分析。

1.加强委婉语气

“这样吧”他建议，“我们到咖啡馆里坐一坐，请你喝一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或者你把心里话跟我说一说，说多说少，都行，不说也行……我觉得你也需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至少需要找一个陪你坐一坐的人……”

——刘心武

根据对话的礼貌原则，说话者在表达自己的建议或者想法时，往往会用更委婉的方式，让听话者更容易接受或认同自己的看法。

2.引起对方注意

这样吧，补之，你赶快坐篼子往白羊店去。

——姚雪垠《李自成》

元语言“这样吧”在引起听话者注意时更侧重于組织话语的功能。中的“这样吧”是在要求、希望听话者去做某事时，先引起对方注意。

四、结语

在前人研究中，作为话语标记的“这样吧”在语篇中具有衔接功能，它表明向听话人提出建议，其后相关话语为建议内容，其前成分为这一建议的背景或语境。本文从元理论角度出发，认为“这样吧”具有元语言性质，再次梳理了它的语篇功能，它可以表示提出“建议与征询”，或者做出“应答与承诺”。同时，探讨了“这样吧”的人际功能，它可以在交流中加强委婉语气或者引起对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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