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娘
那年,父亲离开了人世。为了供我和哥哥读书,妈妈要求从矿灯房调到井下开绞车。
妈妈在井下一待就是十多个小时,哥哥就成了我们这个三口之家的家长。
有一天,天还没亮,哥哥就将我拉了起来:“从今天起我们走路上学。每天坐车得花六毛钱,如果我们把这笔钱节省下来,一年就有一百多块呢!”
哥哥还说:“从明天开始,我们中午自己带饭去学校。我算过了,每天能节约七毛,一年又是一百多块,再加上节约的车费,就有两百多块呢!”
一次放学回家后,哥哥说去买米。等他一出门,我在床头柜里翻出了哥哥存下来的钱。看着那些钱,我从中抽了两张一元的。一时没想好两块钱要用来做什么,两天过去了,那钱还揣在我的口袋里。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考试,我提前交了卷子到食堂去取饭盒。食堂的师傅说:“刚才见你哥在上体育课,你给他带过去吧。”我便取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盒往操场走,看到哥哥还没下课,我就在操场边吃了起来。
白生生的米饭上铺着肉片炒青椒,我几口将肉消灭掉,想从哥哥的饭盒里再挑点儿肉吃。打开哥哥的饭盒后,我呆住了,哥哥的饭盒里除了青椒就是几片白菜,连肉的影子都不見!
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在我的饭盒上拴一根红线,为什么每天中午他将饭盒递给我后就匆匆离开,从不和我一起吃饭……
我起身跑回食堂,拿出口袋里的五毛钱买了一碗粉蒸肉,全扣在了哥哥的饭盒里,回操场后掏出剩下的一块五毛钱递给哥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偷钱了……”
哥哥语重心长地说:“你记不记得妈第一天出井回来,说饭带到井下一会儿就凉透了?我就想给妈买个保温饭煲。我还想给妈买件毛衣,我们不给她买,她自己是舍不得买的。爸爸走了,我们不疼妈,这世上就再没有别的人疼妈了。哥知道让你天天走路很累,等哥把买饭煲和毛衣的钱攒够了就让你坐车……”
我说:“哥,我现在喜欢走路,我都长结实了,以后我们天天走路!”哥哥没再说话,只是将我搂得紧紧的,两个人踩着同样的节拍,一步步地朝前走去。
旭日摘自《第二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