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里桌外

“老师过来了，快起来。”同学的报信声，猛地灌过来。蜷在角落的自己，像只被路人吓醒的猫。脚还来不及发力，眼前却早有一双眼睛，锁在自己的身上。头上、背上、手上、脚上到处都是老师眼神的印迹。那眼神，是安静的制造者，也是喧闹的怂恿者。而桌子，像个内向的男孩，站在那不语，只是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纹。因为，花纹是花的同伴，是童年的倒影。

老师责备批评了一番，自己也像是知道了错，装模作样拿出书，念着课本里的一字一句。课桌，承受着课本、笔、作业本、文具盒。桌下，像个极乐世界。不论上课与否，我和三两个同学总要到桌下的极乐世界摸索摸索。在桌下，我们玩泥巴、玩纸牌、打彪（用纸折成的正方形纸块，一个纸块打翻另一个纸块，则算赢）、玩踩脚……小时的课桌，就是这样见证我的，不帮我，也不取笑我。

每天上课，我们一个个把手放在桌上，桌子又像个弓背的父亲，用背为我、为同学、为所有的人，撑开了知识的大门。有时，和同学闹矛盾了，桌子还免不了我们的一拳。青一块，紫一块，还是小事，关键是内伤。其实，打下的一拳，对课桌而言，无疑是一场车祸。又或者，有时谁看谁不舒服了，凶猛点的人，总要用双手抓着桌子的前两条腿，直往对方身上砸去。课桌想说，不要让我当替死鬼了，我真的不想。可终究他不能言，更何况受过内伤。被砸过去，桌子像个被武林高手拖拽的菜鸟，倒下去的同时，敞开肚子，向天空坦白自己的一切。桌的肚子，白色，光滑，像一面涂了光油的墙。而四肢，散落在各处，讲台上，同学的脚下，垃圾箱旁，窗户上，像一个个壮士，在各处宣讲自己的精神。

桌子的成长，其实就是人的成长。桌子变好了，我们也就幸福了。

如今餐桌，办公桌，课桌，讲桌，电脑桌，破损的地方越来越少了。桌子受的伤也少了，我们的呼吸也清澈了。桌子的世界，是我们的内心世界。桌子干净了，我们的内心就干净了。桌子稳固了，我们的人生也就安稳了。桌子的一辈子，为我们奉献了太多，我们却做得太少。桌子，在政治、经济、文化、科学等领域，都涂了一道道隐形的色彩，我们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

一張桌子，装满了前世与今生；一张桌子，低调、含蓄、不张扬；一张桌子，其实就是血的化身，魂的升华；一张桌子，清泉般在我们心里荡漾。

作者简介：邓扬帅，江西吉安人。青年文学家作家理事会江西高校分会主席、国际诗词协会会员、《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中国诗歌网》官方认证诗人、《汉诗国际诗典》特荐诗星。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家》《青年作家网》《清风文学》《吉州报》等报刊。代表作《“高”考》《意想不到的她》《童年岁月》《按在锄头里的他》《思念》《祖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