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述评

张美娟

[摘要]延安时期中共的外事工作是中共党史以及中国现代史研究领域的重要内容之一。国内学界对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开展背景、机构设置、外事实践及特点等方面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在此通过对现有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后发现该项研究仍需要拓宽研究视角、拓展个案研究以及加强相关的资料的挖掘与利用，从而促进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研究的继续深化。

[关键词]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实践;外事机构;工作特点

延安时期中共丰富的外交实践对于中共打破封锁、宣传自身、塑造良好形象和发展壮大力量都起了重要作用，尤其使国内外人民对中共的认知发生转变，促使中共逐渐从延安走向世界。因此对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现状进行梳理和评析，既可以深化对此问题的认知，同时便于发现不足之处。

一、总体研究概况

（一）主要研究专著

2000年以来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涉及的专著具体可分为以下几类。

第一类是围绕中共外事工作进行整体述评的著作。包括《中共中央在延安十三年史——外交工作史》、王真《没有硝烟的战线——抗战时期的中共外交》、牛军《从延安走向世界——中国共产党对外关系的起源》、陶文钊和王建朗著《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对外关系》《毛泽东外交生涯的第一幕》等著作都对延安时期中共开展的外交工作有相关记述。但前两本著作都侧重阐释抗日战争时期中共的外交主张，并记述了这一时期中共的外交活动。而《从延安走向世界——中国共产党对外关系的起源》《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对外关系》这两本著作却侧重于中共对外关系变化的动态过程剖析。前者研究分析中共的对外政策和关系的缘起、发展的基本原因、特点以及对中国的长远影响。后者对影响抗战时期整个中国外交的若干因素进行分析，又涉及中共抗日外交战略的形成、中共与国民党、美国及苏联关系的分析。《毛泽东外交生涯的第一幕》记录的是1936年至1946年之间毛泽东的外交经历并总结了这个时期的外交活动发挥的作用。此外，《毛泽东外交文选》（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也是研究抗战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一部重要著作。

第二类是侧重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实践活动研究的著作。代表性的著作有：金城著《延安交际处回忆录》（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年）、《见证红岩——回忆南方局》（重庆出版社，1970年份）、《延安使命：1944—1947美军观察组延安963天》（世界知识出版社，2004年）、包瑞德著的《美军观察组在延安》（1984年）等著作。其中《延安交际处回忆录》是由金城所著，以原始档案记载和其他多位老同志的回忆为依据进行著述。《见证红岩——回忆南方局》全面直接地反映了南方局的历史，是研究南方局的宝贵史料。这两本著作包含了研究抗战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机构和外事实践的丰富资料。而后两本书的内容则主要是关于中共与美军观察组的相关事件。其中前者是由美国学者卡萝尔·卡特查阅原始档案以及采访“迪克西使团”的部分成员及其后代著成。其内容包括1944年至1947年美军观察组在延安的生活以及中共的对外关系。因此，对于研究抗战时期中共的外事实践有重要意义。

第三类则是关于中共外事工作的一些个案研究的著作。这类代表性著作有罗纳德·C·基思著的《周恩来的外交生涯》、苏为群整理《从“洋娃娃”到外交官：冀朝铸口述回忆录》（北京大学出版社）、黄华《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乔松都、乔冠华与龚澎——我的父亲母亲》等著作。上述著作主要是记述一些主要人物参与外交活动的见闻、感想以及个人对中共外事工作的贡献等内容。这类著作丰富了研究抗战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资料。

（二）相关论文

2000年以来学界对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的学术论文层出不穷，具体可划分为以下几类。

1、是关注对中共在抗战时期所成立的不同外事机构的研究。例如王昊《浅谈建国前中共外事机构的发展》、缪平均《抗战中的延安交际处》、刘叶《中共南方局外事工作研究》、鱼俊清和吴青《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南方局外事工作历史考察》、马跃《延安交际处与南方局外事组的对比研究》等文章。上述论文关注中共开展外事工作的具体机构，具体对南方局、延安交际处的历史沿革、下属机构、工作内容、对中共力量的影响等方面进行了研究。

2、是关于中共民间外交的研究类的论文。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文章有刘非《浅析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实践》、张涛涛《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外交探索及对新中国外交的影响》、韩国庆《抗战时期中共的民间外交》、朱蓉蓉《试析中共在抗战时期的民间外交》、《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述评》、于颖慧《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的特点》、王安平《试论抗战时期中共独立自主的外交原则》等文章。这一类型的文章囊括抗战时期中共的外交实践、外交政策、外交特点以及外交影响等各个方面的研究。

二、研究的热点及重点

（一）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开展外事工作的背景研究

2000年以来学界对于延安时期中共开展外事工作背景的探讨主要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抗战时期国际环境的变化促使中共逐渐开始开展外事工作。第一，日本欲以武力霸占中国。德国撕毁条约，对苏联发动全面进攻。苏联指出共产党人在全世界的任务是：“动员各国人民组织国际统一战线，为着反法西斯而奋斗，为着保卫苏联、保卫中国、保卫一切民族的自由和独立而斗争”。①第二，美英对华政策的转变对中共外事工作的开展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国共产党需与抗战的各方建立联系。这也是中共设置外事机构的一个重要的现实原因。

二是第二次国共合作发挥的积极作用以及中共自身的独立自主意识的增长。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形成为中共民间外交的开展创造了有利条件。这一时期国民党政府允许中共在国统区设立新华日报社，并创办杂志。大批国际友人得以前往斯诺口中的“红区”。1939年后国民党迫于国内外舆论的压力，放松对中共的限制，使得中外记者西北考察团和美军观察组的延安之行得以實现。国共合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客观上为中共民间外交活动的开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此外，可以看到中国共产党外事机构的建立伴随着中共独立自主意识的增长。其一，中共渐渐走上独立自主的革命道路。其二，抗日战争爆发，中共需要开展对外宣传，在这样的形势下，中共外事机构应运而生。②

（二）关于对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机构研究

学者聚焦这一命题，对以下问题进行了探讨。

一是关于延安交际处、南方局以及八路军办事处设立的研究。六届六中全会决定撤销长江局，设立南方局，并确定其历史使命是：在党中央领导下，团结带领国统区各阶层人民，同敌后抗日根据地人民一道，为完成驱逐日本侵略者出中国，建立人民民主的新中国而奋斗。③其次是苏联致力于建立反对法西斯扩张的统一战线。在以上两个方面的影响下，延安开始了与外界的交往活动。“中共中央坚持正确的外交政策以及抗战初期国共党内合作得较好，进入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特别是进入陕甘宁边区的中外人士就日益多起来。”④

二是关于机构的部门设置研究。延安交际处最初只有五名干部，十多名勤杂人员，后来逐步有所增加。下设三个科：联络科、招待科、总务科。其中，前两个部门主要负责联络及陪同客人会见党政军负责人，参观游览，参加群众大会、晚宴等;总务科主要负责后勤工作。1944年增设了研究科、翻译科等科室，还专门设立了军委外事组。⑤南方局于1939年1月16日在重庆秘密成立。周恩来、董必武等6人为南方局常委，周恩来主持全面工作。

（三）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实践研究

学者聚焦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实践研究成果丰富，现选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进行阐述。

一些学者对中共这一时期的外事工作的实践按工作内容侧重点的不同进行了分类概述。一种将其概述为情报工作、接待工作、统战工作、宣传工作、以及翻译工作等。⑥还有学者将其实践活动根据所接触人员划分：与国际友人的往来、与国际民间组织的联络、对国外新闻界的争取、与美军观察组的交往、对在华日本人的统战工作。⑦还有学者梳理了中共开展外事工作的实践途径，认为主要包括以下三种途径：一是邀请外国友好人士前来访问;二是通过驻国统区和香港等地各办事机构开展对外交往;三是通过召开东方民族反法西斯大会和营救英美人员，加强彼此间交往。此外还有学者单独对南方局、延安交际处的外事实践工作进行研究。

（四）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特点研究

2000年以来，综合学者对中共外事工作的特点研究有以下几点共识。

于颖慧认为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呈非线性发展，始终围绕三个统一战线展开，抗战期间中共民间外交具有“一体多翼”，方式灵活几个特点。⑧有的学者认为中共在抗战时期的民间外交显示出针对性强、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统一、民间外交的广泛性这几个特征。⑨此外还有学者认为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开始走出原本狭小的活动范围，开始同世界其他国家有更多的交往，并形成了自己灵活的外交政策。综上，对于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的特点的论述所形成的共识是：一是中共的民间外交有灵活性的特点，而这种灵活性体现在接待、对待不同的国家的态度以及同个人的交往等几方面。二是中共的民间外交是服务于抗战这一主题，具有战时性。三是体现了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具有广泛性的特点。

三、关于此问题研究的不足之处

综上所述，国内学界对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已经取得了较为丰富的成果，较为清晰地呈现了当前学界对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研究的水平和现状。但关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仍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

首先，加强多种研究视角下的具体内容的研究。目前学术界对延安时期中共的外事工作研究有以下几个角度：第一种是理清中共设立外事机构脉络;第二种是从政治学的角度出发研究中共外事实践对于中国共产党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第三种是从宣传的角度出发研究中共开展的民间外交具备的独特之处。笔者认为既可以对中共设立的外事机构中工作人员的来源进行考察，亦可对外事人员的培养进行探析。在第二种角度里，现有研究忽略了中共在外事实践中争取民主人士、爱国华侨、社会团体等的实践工作，因此就这些活动中的某一段历史进行全方位的考察也很有必要。在第三种角度下仍可考究中共外事宣传工作对中共外事工作、中共形象的建构发挥的独特作用，或者对中共外事实践中宣传工作中累积的宣传技巧以及启示进行研究。此外，也可以就某一个体在宣传方面的工作进行研究，例如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在宣传工作中的作用。

其次，加强对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特点的研究。笔者在梳理过程中发现学界对于中共外事工作的广泛性、原则性与灵活性相统一、艰巨性这几个特点的研究比较全面，但对中共在抗战时期开展外事工作的特殊性还可以进一步剖析，笔者认为这种特殊性应该包括抗战环境的特殊性、中共开展外交工作身份的特殊性以及相对于国民党展开的外交工作的特殊性等方面，因此就特殊性还可以深入探析。

再次，拓展深化个案研究。比如对延安时期一些外事工作人员、翻译人员研究不够，缺乏对龚彭、乔冠华、凌青等人在早期中共外事工作的作用和贡献等方面的深入挖掘。还可对国际友人在延安的历史进行深入研究。

最后，加强相关资料的发掘与应用。虽然学界对于延安时期中共外事工作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研究资料挖掘和利用仍有所欠缺。比如对于日文的、俄文的档案资料运用不够，同时也缺乏对日本战俘的系统研究。

[注释]

①关于反法西斯的国际统一战线.1941年6月23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806页.

②王昊.浅谈建国前中共外事机构的发展[D].复旦大学，2009.

③杨红艳.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南方局党的组织建设及其经验[D].湘潭大学，2008.

④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延安时期统一战线研究[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0.

⑤金城.延安交際处回忆录.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

⑥王昊.浅谈建国前中共外事机构的发展[D].复旦大学，2009.

⑦朱蓉蓉.抗战时期的民间外交研究[D].苏州大学，2010.

⑧于颖慧.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的特点[J].上海市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6（04）：57-61.

⑨刘非.浅析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实践[J].南昌工程学院学报，2014，33（05）：71-73+108.

[参考文献]

[1]关于反法西斯的国际统一战线.1941年6月23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806页.

[2]中共延安市委统战部.延安时期统一战线研究[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0.

[3]金城.延安交际处回忆录[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86.

[4]牛军.从延安走向世界——中国共产党对外关系的起源[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8.

[5]王真.没有硝烟的战线——抗战时期的中共外交[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6]陶文钊，杨奎松，王建朗.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对外关系[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7]缪平均.抗战中的延安交际处[J].山西档案，2011（03）：47-50.

[8]朱蓉蓉.试析中共在抗战时期的民间外交[J].江苏社会科学，2002（06）：148-154.

[9]朱蓉蓉.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述评[J].社会科学战线，2002（06）：131-134.

[10]于颖慧.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的特点[J].上海市经济管理干部学报，2006（04）：57.

[11]刘非.浅析抗战时期中共民间外交实践[J].南昌工程学院学报，2014，33（05）：71-73+108.

[12]秦立海，高芳.延安交際处述论[J].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6（01）：56-62.

[13]王增钦.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南方局外事工作的历史作用考察[J].湘潮（下月），2012（10）：1.

[14]鱼俊清，吴青.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南方局外事工作历史考察[J].陕西行政学院学报2012，26（01）：92-95.

[15]王昊.浅谈建国前中共外事机构的发展[D].复旦大学，2009.

[16]刘叶.中共南方局外事工作研究[D].延安大学，2014.

[17]马跃.延安交际处与南方局外事组的对比研究[D].延安大学，2017.

[18]杨红艳.抗战时期中共中央南方局党的组织建设及其经验[D].湘潭大学，2008.

[19]王鹏.陕甘宁边区交际处研究[D].延安大学，2012.

[20]王姣姣.1944-1946年中共外交实践研究[D].延安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