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儒 杨保红
我于1948年参加黄河花园口堵口,郑州解放后参加人民治黄工作。1958年,黄河发生22300立方米每秒洪水时,我就在原阳防洪抢险第一线。1978年,我到武陟第二修防段担任主要领导,得知沁河右堤没有达到防御4000立方米每秒洪水的标准,担心汛期出险,决定在堤上备土。堤上原来是十米一个土牛,我让人在空当里又加一个土牛,汛前在石荆桥与武陟沁河桥间完成两三万立方米土方。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土牛,在1982年8月沁河发生超标准洪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1982年8月1日,我去郑州黄河医院看病,医生要求我住院检查。此时正值汛期,我放心不下防汛工作,当日晚饭后到省局防办打听水情。看到防汛简报上说沁河五龙口流量接近4000立方米每秒,将要达到沁河设防标准,我当即决定返回单位。我冒雨乘车过黄河公路铁路两用桥,再绕道沁河石荆桥,晚上10时回到位于岳庄的武陟第二修防段。
一到单位我就召开紧急会议,按防洪预案要求全体干部职工立即到自己的防汛责任段,每人一件雨衣、一双胶鞋、一个手电筒。人员下去没多久,大概是晚上12时,小虹东头报险,说是背河柳荫地发生管涌险情。我赶过去让人用麻袋做反滤围井进行抢护。
时任武陟县常务副县长李天成负责沁南防汛工作,白天得知我不在武陟非常焦急,巡查过来见我已从郑州返回,他非常高兴,马上跟我一起上堤巡查。我们从五车口堤段回到我的办公室时,已是2日凌晨1时,县长葛元通巡查过来,他问我:“水位上升这么快,咋办啊?”我说:“臨时补救的办法只有打子埝,但打子埝必须顾及沁河北堤的安全,得请示省局领导。”当晚省局防办是副局长张林枫、总工程师程致道值班。我跟葛县长正商量着,突然程致道打来电话,问我堤防出水情况,我说五车口段堤防出水只有几厘米了,请示可否打子埝。他跟张林枫商量了一下,随即同意抢修子埝。我事后得知,他们之前已询问过武陟一段,得知左堤出水还有两米多高,这才同意右堤打子埝。
我们三个人一起斟酌通知语气,县委、县政府两个秘书现场记录、起草通知。要求公社、大队干部分成两拨,一拨负责转移群众,一拨负责组织群众打子埝,按每公里一千到两千人安排人抢修子埝。
8月2日10时,沁河五龙口出现4240立方米每秒洪峰,防汛工作进入非常紧急状态。各级防汛组织全部上堤防守,打子埝持续推进。土从哪里来?当时背河种着庄稼而且还下着雨,根本无处取土,只能用土牛。我当时提出“土牛搬家”,从背河挪到临河来,按底宽3米、顶宽1米的标准打子埝。
通知要求石荆桥以下打子埝,但西陶公社负责人担心他们负责的石荆桥以上出问题,赖在指挥部不走,非要给他们下达打子埝任务,最终答应他适当降低标准打子埝。
到8月2日夜晚,21公里长的子埝完成,21时,沁河小董站出现4130立方米每秒洪峰流量,超过了沁河防御标准,按《武陟县沁南滞洪区方案》可以分洪。五车口段预留有口门,部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炸堤分洪,工兵预埋有炸药包。然而,鉴于杨庄改道工程已完工,我们建议上级暂不分洪。
也亏得是运气好!洪峰经过的1个多小时里风平浪静,随后水位缓慢回落。
因为没有分洪,使武陟沁南17万人、16万亩土地免受洪灾,为国家减少经济损失1.5亿元。8月3日天一明,领导、记者都赶过来了,纷纷向我了解防洪抢险的经过。经过报纸宣传,我一下子出名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常有人问我当年哪来的胆量建议不分洪。以我个人的经验,河务部门的领导只有熟悉本职业务,心中时刻绷着防洪保安这根弦,关键时刻有担当精神,才能为行政首长当好参谋,为领导决策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