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景语皆情语

卢斯琼

中国是诗歌的王国，同时中国古代文化理论的立足点是以抒情诗为出发点而建立起来的理论体系。那么诗是什么？陆机《文赋》说“诗缘情而绮靡”。《诗大序》：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钟嵘《诗品》是第一部古典诗歌品论的专著。他把“情”在诗歌中的重要性做了进一步的强调：“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行诸舞咏。照烛三才，晖丽万有。灵祇待之以致飨，幽微借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一、教学流程

（一）现代诗歌欣赏导入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余光中

师小结：故乡是什么？故乡是年少时想逃离却难以离开，年纪大时竭力想回归却难以归根的地方，是枕着她的名字入睡，望着她的方位落泪的地方。（二）了解作者周邦彦（1057-1121）：字美成，号清真居士，中国北宋词人，妙解音律，善于作词，羁旅愁思是他词作的重要题材，咏物也是周词的主要题材，周邦彦是继柳永之后北宋最有影响力的婉约派词人。周词语言富丽精工，音调和谐，讲究格律，被称为“词中老杜”，“词家之冠”。技法上成为婉约词的集大成者。周邦彦的词以富艳精工著称，但这首《苏幕遮》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新自然。板书：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三）分析诗歌，问题探究写景的奥妙

问题1、这首诗表达了诗人怎样的情感？（要求学生初读课文用原文回答）

生答：思乡之情  “故乡遥，何日去？家在吴门，久作长安旅”

问题2、以景传情的第一个方法就是要选择典型的景物。美好的心情自然要用美好的景物来衬托，糟糕的情绪必然看什么都是灰暗消极的。注意观察和勾画诗歌的意象，分析上片中写景的特点。

思考：上片的写景中有哪些意象？从感官上来讲，词人是从哪三个角度来描写这幅画的？这些意象构成了一幅怎样的画面？

生1答：意象：沉香、鸟雀、初阳、荷叶、水面、荷花。生2答：①五月盛夏的汴京早晨，消暑用的沉香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嗅觉）②昨夜刚下完雨，天放晴了，鸟儿在屋檐下欢快地叫着，吱吱喳喳，异常可爱（听觉）③初升的太阳照着屋外茂盛的荷花，荷叶上的雨珠渐蒸干。清平的水面上挺立着一枝枝荷花在风中摇摆（视觉）。生3答：整幅画面清新自然，恬静淡雅。师小结：本诗扣住梅雨季节的清晨;环境：潮、湿;心情：如房间的环境一样 “闷闷的”静景，“境静心也静”，抒发了诗人烦闷、低落的心情。（夏日如年，以香消之，寂静可知，意义丰富而含蓄，为下片久客思乡伏了一笔。）问题3、上片写景运用了什么艺术手法，抒发了怎样的思想情感？

场景一：

鸟雀呼晴 侵晓窥檐语（拟人手法）

呼：极为传神，更显人性化表现出小鸟欢快的叫声和活泼灵动的神态，也暗示了昨夜雨今朝晴的环境。窥：把小鸟东张西望的神态表现的活灵活现生动而有风致场景二：镜头转向室外 “静中有噪”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点面结合）雨后初晴的早晨，明丽的阳光，翠绿的荷葉，晶莹剔透的雨滴构成了一幅特写镜头，抬头远望，水面上的荷叶就像玉盘一样圆满，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清新润泽，妩媚中透着荷之风骨的美。

点：荷叶上的雨珠在朝阳下渐渐变干 面：一张张圆圆的荷叶铺满水面。

一一风荷举

一一：把荷叶在水面上错落有致、疏密相间、高低起伏的层次感，刻画得惟妙惟肖

风：动态美，把微风吹过荷塘荷叶妩媚娇羞的姿态，不动声色的勾勒出来

举：写出了荷亭亭玉立的姿态把荷茎修长挺立的精神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王国维认为这两句词，“真能得荷之神理者”小结：这三句，动态可掬，配合得极为巧妙，而又音响动人。特别是‘举字使全词站立了起来，动景如生。有人说诗源于人对自然的一种感发和体察。自然之气触发人的生命之气，生命之气又表现为作品之气。作者通过对夏日荷塘景色的描写，为我们勾勒了一幅清新明丽、恬静优雅、轻灵活泼的图景。

（四）分析诗歌，问题探究景情之间的关系

问题1、作者上片写荷花，下片直接写思乡，你觉得突兀吗？结合课后习题第二题，想想联系上下两片感情纽带的是哪个意象？   生答：风荷。词人的家在南方，可是他长期羁留京城，旅居他乡。此时家乡的西子湖畔，必定满是“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景致。词人从眼前的“风荷”想到了家乡，进而发出这样的感叹：故乡是那样遥远，我何时才能回去呢？

生提问：美好的心情自然要用美好的景物来衬托，糟糕的情绪必然看什么都是灰暗消极，可诗中明明表达的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应如马致远《天净沙.秋思》读之令人“黯然神伤，肝肠寸断”，所写之景与情应该一致，而本文中的景物描写却清新明丽，是否违背了“一切景语皆情语”的诗歌表现手法？

（学生讨论，教师小结）

李泽厚主张“情本体”认为情是文学的本质之所在。情既是诗发生的直接动因，又是诗内容的基本构成。从这个意义上说，诗的本质即生命的本质，文学的情性奠基于生命的本真。那么诗人的人生印迹感情体验必将浸透进语言中，周邦彦一生仕途平顺、屡获升迁，最后在宋徽宗设立的大晟府任职，专为朝廷制作礼乐，生活富足。所以他的词无论是描写男女恋情，或抒发羁旅愁绪都含蓄地表达出淡淡的忧伤，从不过激。

问题2、如果说前面的都是写实景，那么最后一句“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运用了什么表达技巧？诗人如何将美景与乡愁联系在一起的？

生1答：虚实结合的写作手法

生2答：衬托的手法。本词上片写眼前的实景，正因夏日的景致如此明丽优美，自然而然勾起了诗人对故土家园的思念之情，正应思念浓烈所以魂牵梦绕就转入了虚构的梦境描写，以景衬情。

小结：诗人思乡情切，以致梦中飞渡，恍若回到故乡，与友人一起小楫轻舟畅游芙蓉浦了，最终全词以如梦如幻的乡愁乡梦结束。

二、教学思考

（一）让学生了解景语之中有情语

本课时紧紧围绕对景物描写的赏析，特别是描绘景物的重要字词的分析把握，引导学生透过景来体会情，抓住景中的细微之情。通过勾划意向，描摹画面，给画面涂色的方法来还原诗歌的意境从而深入体会诗人的情感。

（二）让学生从音乐角度了解和认识景语怎样传达情语

《尚书.饶典》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诗是有节奏的音乐语言，诗是用来表达意愿的。所以在本节课结束时选择了一首以本词的文字为歌曲的乐曲，教师带头与学生一起吟唱，再次回味诗歌的情感，真正回归诗歌的本源。

总之，通过周邦彦《苏幕遮》的诗歌教学分析，希望可以引导学生树立一种观念—“一切景语皆情语”，正如钟嵘所说，诗的本质是人的本质的外化即“摇荡性情，行诸舞咏”。但同时诗歌的分析也不能一概而论，必需结合诗人的具体生活经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有这样才能的诗之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