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与事

2020-08-12 05:27
新民周刊 2020年29期
关键词:小唐明人群友

团长小唐

黄晔(湖北,教师)

小唐是26楼的邻居。最初认识她,是因为她和几个热心邻居一起筹备成立业主委员会。她拿了申请书登门征求意见、签字,于是加了微信,进群。

五一过后,小唐在群里说看大家疫情过后都习惯了团购,所以去申请了一个团长,开始组织团购。为了不打扰业主,小唐又新建了购物群,不过一个月,群成员已发展到近三百人。

有邻居说小唐家庭条件很好,此前全职在家。小唐说做这个团长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无聊,可我发现,她热情极高,投入了很多时间和精力,除了及时发布购物信息、链接,群友的各种问题都回复得非常及时,难免有不仔细看消息问相同问题的群友,我旁观都觉得这些人不走心,她却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复。

一日,小唐说自己在家做了卤鸡,想送给群友们尝尝鲜。我以为每人不过送几小块,意思意思而已,不想拿到的居然有整半只,都撕成了块儿,拿起来就可以吃。后来小唐还送过自己做的鱼糕,也是两大块,还有自制糯米酒,自己带碗去装。

做团长“满月”那天,小唐在群里做活动发红包,抢到第一和最后一个的,还有手气最佳的,可以任选她自制的食品。她连发四次红包,累积下来,要送十几份礼物,有要拌豆皮的,有要糯米酒的,还有要酱黄瓜的。小唐说:大家不着急啊,我记下来,慢慢做,慢慢送。

小唐能干,做的鱼糕、卤菜、梅菜扣肉等菜肴料好量足味美,群友们纷纷预定,她还代加工卤菜,也送货上门。主妇们都知道这是费工夫的事,小唐却说顺手,坚持不收一分钱加工费。

说实话,小唐不是一个精细的团长,总看她在群里道歉,不是漏了这个邻居的鱼糕,就是卤鸡时忘了鸡爪和鸡胗,还有时候送错菜,多送少送都有,但从来没有人责怪小唐,在她的真诚和辛苦面前,这些都可以忽略。

关于喜欢的一则小故事

小神蒙巴第(青岛,公务员)

去年秋天,我和哥們儿到某书店参加一个文学讲座。

活动嘉宾是老外,年过六旬,腰杆笔直,银发锃亮,一开口,就让人想起英剧中那些字正腔圆的男管家。台下坐的则多为学生,一脸虔诚,大概是被老师带来的。

他们的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子,眼镜背后的目光柔和而明亮,气质知性。她看着有些眼熟,在担任翻译的女学生也听不明白时,会开口点拨一二,但绝不喧宾夺主。

大概为照顾台下的听众,老先生的语速尽量放慢,可我还是听得云里雾里。英文荒废十多年,只有听到翻译,才能勾起我的某些沉睡的记忆——这仿佛是与多年未见的朋友的重逢,想不起名字,直到旁人提醒才会恍然。

一个小时过去,虽然我和哥们儿都是中文系出身的文学爱好者,而且对英伦文化有那么一点儿偏爱,但此时已经昏昏欲睡打起了呵欠。我的兴趣也从讲座转移到老先生身边的女教师身上。

她安静的样子,使我浮想联翩,想到了那些散发着安逸气息的古典仕女图。我敲敲哥们儿的胳膊,很小声地对他说:“嗨,我喜欢这个女教师。”

哥们儿忽然来了精神,他用一种近乎嘲讽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还没认出这个女教师吗?!十多年前的比较文学课上,你看着她,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此时的我突然有点蒙,我问身边边听边做笔记的学生:“这位老师是不是叫××?”

“对啊,你怎么知道?”

“咱们一个系的,她以前也是我的老师。”

原来是她!十多年未见,我已经淡忘了她的样子,甚至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可那份儿喜欢的感觉却深深印在了我的心里,这种感觉不因时光流逝而凋零,只会在再次相逢时被轻轻唤醒。我想起十多年前那些宁静的校园时光,一向不爱听课的我因为她第一次坐到了教室第一排,她以为我志于学术,还曾鼓励我好好用功……

书店的灯光就像她的眼睛一般柔和明亮,嘉宾老先生还在滔滔不绝,而我早已心荡神驰。这个属于文学的夜晚忽然有了别样的味道。我想,讲座结束后应该找她聊聊,告诉她我是她十多年前的老学生……

倒走先生

安谅

一早,明人刚上班,靠背椅还没坐热,就有学生家长来告状:“你们学校老师装神弄鬼的,把我的孩子都吓得半死了!”

少妇牵着个小不点,气咻咻地,小不点也噘着嘴,泪珠子含在眼眶,似乎随时都要滚落下来。

“家长,您请坐。有什么事好好说。”明人态度和蔼。

“你们那个老师,不好好走路,半夜里还折腾。真是有病!”

这时,办公室门被轻叩了两下,随后被缓缓推开,一位瘦骨嶙峋的小个子男人带点拘谨地问:“领导,我能进来吗?”明人朗声道:“请进。”“不好意思,我看见这位家长带孩子到您办公室,估计是告我的状,我赶紧跟了过来,解释几句,免得误会。”瘦个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领导,我是教务室的刘国文,是一个倒走爱好者,我每天半夜都在操场倒走一会。这样才睡得着觉,没想到,昨晚把这位小朋友给吓着了。真是抱歉。”他欠了欠身,对着明人,也对着那对母女。

明人蓦然想起,这位刘老师的倒走,他其实是见过的。有点纳闷,少妇的小不点孩子,怎么半夜还在操场,以至于被吓到了。少妇就解释,孩子睡不着,一个人溜出宿舍到操场玩,半夜里,看到个黑漆漆的后脑勺越来越接近自己,怎么可能不受惊。

原来是一场误会。

刘老师道了歉,明人也圆了场。少妇听懂了,小不点也似懂非懂地咧嘴笑了。

明人留刘老师坐了一会。他问刘老师是何时学会倒走的,这么娴熟,简直无人可比。他知道倒走有诸多好处。他自己有时也会倒走几十步,可左顾右盼的,就怕走太快跌倒了。刘老师说,他出生时就小,在医院里待了好久,小时候身子骨也一直很虚,特别是腰板僵硬、酸痛,吃了很多药都解决不了问题。后来,他开始练习倒走,几十年如一日,逐渐就改善了。

“练倒走,我近乎‘走火入魔。只要有机会,我就倒走。有次在一个饭局上,坐累了,我就想站起来走走,可大家都围坐得很带劲,我不能一走了之。正巧,有位老兄要陈醋,我准备去拿,站起身,就倒走了过去。把大家和应声进门的服务员都看呆了,就像小脑后长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稳稳当当地就到了墙角的条茶几边上。”

“我倒觉得,你应该把这一招,教给我的老师和学生。也许,我们还可以举办倒走比赛。”明人有所感悟,由衷地说道。

“我和你想一块了,倒走就是最好的健身运动呀!只要领导发令,我愿意无偿教授大家。”刘老师高兴了,一边说着,一边技痒起来,抬起左脚,脚尖先着地,脚跟随后,左脚站稳,右脚又抬起……在明人弹丸之地的办公室,竟又欢快地倒走转圈起来。

“说不定,奥运会也会选中这个新项目!”明人又感叹道。刘老师也附掌赞成,连声说好。

倒走运动很快在学校流行起来。

但不久,明人因工作需要,调任别处工作了。听说,新来的领导对倒走运动颇是反感,不阴不阳地说过几句话,给倒走运动泼了冷水。

其中说的一句是:“倒走就是走下坡路,难怪明人未提任。”

刘老师也传递来一句话:“新领导是跛子,没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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