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景观的精微叙事——新中国70周年庆典彩车设计的视觉哲学

张雯，褚萌，胡春瀛

（北京工业大学 艺术设计学院，北京 100124）

新中国70周年国庆阅兵仪式上，天安门广场群众游行方阵中的36组彩车，以其精深的思想意蕴、宏大的结构体制、无与伦比的造型艺术，给观者留下深刻的记忆和无限的回味，在全球形成巨大反响，为国家形象设计增添了一笔壮美记录。国家庆典作为全国性的集体大型活动，展现的是一种宏大的政治与文化景观。庆典中由群众游行方阵所簇拥的彩车，是国家形象范畴中的视觉文化呈现，它不仅展示着中国当代文化形象视觉设计的具体语言，更承载着国家文化、民族精神、国民意志等意识形态的抽象内涵。为了配合群众方阵游行的便利性和舒适度，彩车车身内部合理设置了洗手间、休息、饮水、起居等便利的设备，功能上它是一种可居、可观、移动的科技装置设计，形象外观上更凝聚了当代中国设计者的智慧与审美，寄托和表达着无数国民的文化理想和“集体记忆”①，成为宏大景观中的视觉核心，以浩大整齐、肃穆震撼的仪式，书写了一幅流动的壮观的国家史诗，完成了一种对历史和当下的集体记忆的重播和反观。它以国家民众集体审美与视觉文化典型代表的角色，在全国乃至全球的视野中将国家形象的视觉符号系统地传播给全世界。

此次国庆盛典游行方阵主题彩车设计，是由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等艺术教育与设计机构共同承担的。笔者亲历此次设计的完整过程，借以近距离观瞻，有着直观性的亲身体验，对彩车的呈现形式和设计内涵进行立体解读，并从这一角度真实记录和呈现中国70周年国庆盛典中国家形象设计的理念、内涵，以及特定宏大场景下国家形象设计所表达的国民集体记忆。

一、景观动态中的历史叙事

＞ 图1“开天辟地”主题彩车

＞ 图2“浴血奋战”主题彩车

＞ 图3“艰苦奋斗”主题彩车

＞ 图4“希望的田野”主题彩车

＞ 图5“脱贫攻坚”主题彩车

对于70周年国庆盛典游行彩车设计任务，指挥部曾提出明确命题：本次国庆典礼的群众游行要以彩车为焦点，彩车的形象设计和游行方式，要注重叙事性表达和沉浸式体验。设计团队在接到国家任务后，对应70周年国庆盛典群众游行方阵活动的“建国创业”“改革开放”“伟大复兴”三个情景式，将彩车设计内容的叙事表达最终确定为中国“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三个历史发展阶段。

喻示着中国“站起来”艰苦时期的“开天辟地”主题彩车（图1），车身设计成坚硬岩石质感的雕塑，车上鲜艳党旗下塑造着枪林弹雨中英勇战士的群雕，红旗飘扬和战士前行的立体画面使彩车充满动感，“浴血奋战”主题彩车（图2）车身则以巨大的镀金的“八一勋章”“独立勋章”“解放勋章”这三大勋章的形象作为造型主体，依次矗立于红色绶带之上，以超级写实和象征寓意相结合的设计语言，表达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28年艰苦卓绝的武装革命斗争历程。“开天辟地”和“浴血奋战”主题彩车由游行群众环绕的方阵豪迈地缓缓进入观者视线时，高度凝练的艺术形象赫然肃穆地呈现在巨大的车体之上，雄伟的气势使观者仰首而望，视觉为之振奋，缅怀先烈、敬仰英雄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寓意中国“富起来”“强起来”发展阶段的系列彩车，更加突出展现了设计内容的历史叙事特征。“艰苦奋斗”主题彩车（图3）选取中国人民自主生产的新中国第一艘万吨轮、第一辆解放卡车、第一辆东方红拖拉机和油田井架、丰收麦穗、“两弹一星”等形象符号，以王进喜、时传祥等劳动模范群体雕像代表建国初期各行各业的劳动者，屹立在这些富有寓意内涵的视觉符号中，设计者采用了LED技术形成钢花四溅场景增添了彩车动感，构建了建国初期热火朝天建设社会主义的时代画面。

每座移动的彩车都是在娓娓讲述一段历史。“希望的田野”主题彩车（图4）采取浪漫主义手法，表现“风吹麦浪高”的田野景象，诗意化的科学种田场景，似在播种自信，播种希望，播种智慧，播种力量，隐喻改革春风和联产承包责任制给农村带来的崭新变化。

“春潮滚滚”主题彩车以“春”的意境反映改革开放，高楼如雨后春笋，高速公路如彩虹环绕，海水春潮涌动后浪推前浪，让深圳拓荒牛“勇立潮头”，在力之美的张扬中呈现深圳发展速度，象征祖国的发展正如春潮滚滚、蒸蒸日上。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新中国在发展探索中树立的目标。“脱贫攻坚”主题彩车（图5）表达了中国为谋富强而付出的艰辛努力，车体以日历为视觉主体元素，周围的场景展示贫困地区脱贫后的新形象。进入画面核心区时，LED屏呈现不断翻页的日历，表现自2013年开始，脱贫攻坚战的冲锋号已经吹响，中国民众立下愚公移山志愿，坚定目标、苦干实干打赢脱贫攻坚战、共同实现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起迈入全面小康社会的美好愿望。

在“不忘初心”主题彩车（图6）设计中，塑造了各个时期的优秀共产党员代表形象，焦裕禄、孔繁森、杨善洲、罗阳、廖俊波、黄大年、李保国、王继才、谷文昌等优秀共产党员的彩塑像高山一样屹立，形成了新时代的价值丰碑，整体彩车设计寓意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如山承诺。

主题彩车“创新驱动”重点展示了国家在高科技方面的伟大成就。彩车以高铁复兴号、天宫二号、蛟龙号为主体形象，搭配显示5G元素的LED基座，顶部展示“天眼”“北斗”“C929”等最新科技成果，在国庆游行队伍经过天安门核心区时，彩车有三辆合并为一辆，LED屏呈现复兴号疾驰的场景，象征科技日新月异、一日千里的“中国速度”。

“中华文化”主题彩车（图7）设计，展示了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熔铸于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中创造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直接将“好戏连台”的概念转化形成车座，以三个旋转的小舞台，展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艺术形式，与LED屏幕和灯箱组合的方式展现丰富多彩的文化内容，表现中国人的文化自信，向世界人民传递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所特有的文化形态。

在中国设计造型视觉艺术史中，以形象写实赋予象征寓意是一种常用的创作语言，比如，中国自古就以梅兰竹菊的写实景象表达高风亮节的情怀，民间艺术造型常以鱼莲图案表达亲情维系的追求，以繁花似锦的画面表达万事昌盛，“祖国万岁”主题彩车（图8）的设计正体现了中华美学和谐圆融的审美好尚，寓意于象，彩车车体雕刻蓬勃盛开的花丛，在花团锦簇、万紫千红所构成的美满意象中，祝愿中华民族复兴。

叙述着中国“站起来”“富起来”“强起来”的每座彩车，主题都是抽象的，但采用了象征性、意象性的造型符号进行了历史叙事表达，传达了中国在艰苦斗争中最终“站起来”的历史情境，勾画出中国革命历史的创业发展历程，呈现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沧桑巨变，向全世界展现中华民族新时代发展的辉煌成就，以国民熟悉的审美形象设计语言，传递了国家的坚强而蓬勃发展的价值精神。置身在国庆盛典这样一个特定的场景氛围中，每一颗心灵似乎聆听到历史的总结：“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②

二、“集体记忆”中的“民众”塑造

70周年国家庆典彩车，作为一种国家形象符号和景观，在全国全民庆祝盛大节日的仪式中，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民众的观念和感受，培养民众的自豪感和归属感，从而营造“全民庆祝仪式”的宏大氛围。游行群众簇拥着宏伟庞然的花车，色块整齐规范的组合，精神至上的语言，万人一致的步伐，呈现出宏大景观的典型特征，此时民众是“看”的主角，更是景观的本身，彩车、方阵、观者等众多元素组成的国民群体，共同创造出“集体记忆”的镜像。

＞ 图6 “不忘初心”主题彩车

＞ 图7“中华文化”主题彩车

＞ 图8“祖国万岁”主题彩车

＞ 图9 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团队彩车设计现场

在国庆彩车的设计命题启动初期，指挥部就强调要呈现出“自由、生动、欢愉、活泼”的设计风格，选取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元素进行展现。承担主要设计任务的各院校和各设计机构自接受国家任务委托那一刻起，其为国家形象设计的使命与情感，无时无刻不激荡在设计者们心中，怀着这种使命与情感，各设计团队开始了长达一年的协同合作。这次国家庆典的所有的彩车设计方案，均是出自集体创作形式，每一辆彩车都体现着设计团队集体智慧的结晶，这种集体性创作一直延续到最终完成任务。承担设计任务的中央美术学院，上世纪就在教育工作中倡导了“设计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而在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也在此次参与国家设计任务中树立了“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设计宗旨（图9）。可以看出，每个人高度的创作热情、个性化的创作力，在面对国家任务和命题创作的时刻，群体合作创作力所转化成和迸发出的“超我”“集体”的情感。如果说，这种“集体”的情感，使得设计者不约而同选取了彩车设计以民众形象作为表达主角，那么，又恰恰和设计指挥部所倡导的“在守正创新的基础上，选取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元素进行展现”的国家命题精密吻合。

设计团队集体创作的“众志成城”主题彩车（图10），车体由刻画汶川地震以及抗洪抢险的场景浮雕构成，浮雕材质表现为厚重质感的岩石形态，彩车上以高度提炼的充满力量感的“手挽手”抽象符号为主体，形成汉字“众”字形象，伟岸的“众”字前面站立着分别代表武警、医生、消防官兵等处于抢险一线的不同职业的人群，展示全国人民在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战胜一切灾难、建设美好家园的精神与勇气。无论是作品的名称还是内容表现，都可以读出彩车设计有意识地凸显“民众感”的意愿。

“美好生活”主题彩车（图11）以北京人民的日常生活情境为素材，以北京大1路公交车场景展开设计。彩车以公交车为主体造型，随着游行方阵进入核心区时，公交车造型通过伸缩变化呈现出“七有”场景，展现新时代人民群众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正在逐步实现。彩车的设计主旨围绕着十九大提出的“满足人民过上美好生活的新期待”“从人民群众关心的事情做起，从让人民群众满意的事情做起，带领人民不断创造美好生活”的承诺。

彩车“乡村振兴”（图12）以当代新农村为创作载体，将中国传统特色的乡村民居建筑作为主体造型元素进行装饰化处理，错落有致，诗情画意，配以在梯田上劳动的农民新形象。设计者以农民画的质朴语言和风格情调，表现春风杨柳万千条的盎然诗境，透露未来新乡村文化的可喜端倪。反映我国农村近年来，特别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发生的巨大变化，通过隐喻的方式既表现了乡土民风，又向世界展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

主题彩车“凝心聚魂”（图13），更直接体现了人民的形象是国家命题和设计团队集体创作的源泉与动力。车体以火炬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象征，在坚硬的岩石上延伸出“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三组刚劲有力的字句，寓意全体中华儿女凝聚同心共筑中国梦的磅礴力量。

以民众形象作为表达主角的彩车，所引起的公众共鸣和震撼是显而易见的：国庆盛典仪式的当日，十万余群众组成的彩车方阵庄严壮观地走过天安门广场，这种画面立刻引发巨大反响，彩车形象的特写遍布在举国上下各种传播媒介上，普及在广大民众的微信朋友圈中。承担彩车设计的院校和设计机构的官方微信平台，也同时激动振奋地表达着为国家为人民而设计的高度自豪感、责任感和爱国主义情感，彩车所承载的“民众集体记忆”的意义，不仅体现于对民众形象符号的成功采用，也是设计者、创造者本身作为劳动者为人民服务的高度激情和热爱。

三、全球视野中“中国故事”的叙述

习近平同志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结语中着重强调：“中国不乏生动的故事，关键要有讲好故事的能力；中国不乏史诗般的实践，关键要有创作史诗的雄心。”70周年国庆庆典仪式中的彩车设计，本身的使命就是在全球视野下“用彩车艺术讲好中国故事”，70周年庆典之日，游行彩车方阵景观，面向全世界，讲述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中国之美，在全球的注目下，彰显新时代国家之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的视觉文化景观。用怎样的“表现语言”讲好中国故事？对应着“讲好中国故事”的使命，作为国庆彩车设计主要团队之一的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师生曾反复探讨、推敲，经过无数次的创作修整，设计团队自创形成了“好看、好读、好记、好造”的“四好”创作要求，这是对国庆彩车设计的创作要求，也是对如何在全球视野中讲好“中国故事“的灵感顿悟。

（一）好看

全球视野中彩车设计的“好看”，此刻已不仅仅是满足视觉上的悦目，还要通过全世界目光凝视作品所获得的审美体验与内涵感应，表达和号召无数中国人的文化理想，获得穿越时空的文化力量，形成一个永恒的文化情结，是服务于全球性的“好看”，使观看的不同种族不同视角的人群为之振奋并获得同感共鸣。

“人类命运共同体”主题彩车（图14），长20米、宽7米、高11米，出场时车上载外国友好人士代表，寓意中国参与全球共同发展的美好愿望。彩车形象设计有意选取了兼具国际化的审美要素进行艺术创作，以对应全球审美视野。彩车的主体形象为连通欧亚大陆的桥梁，寓意架设“沟通之桥”，代表中国推动世界文明交流互鉴，一步一步把“一带一路”建设推向前进，成为国际社会公认的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车体底座上清爽美丽的海洋代表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沙漠陆地代表丝绸之路经济带，寓意“一带一路”倡议取得显著成效，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得到更好实践；环绕地球的中欧班列设计元素，体现了中国力量、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助推世界各国共同繁荣；车首的和平鸽彩色雕塑群寓意中国携手各国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的世界。在车体顶端的五大洲彩色雕塑映衬下，彩车上的中国人与外国友人手牵手、心连心彼此实现发展的梦想。

＞ 图11 “美好生活”主题彩车

＞ 图12 “乡村振兴”主题彩车

＞ 图14 “人类命运共同体”主题彩车设计模型

＞ 图15 “绿水青山”主题彩车

“绿水青山”主题彩车（图15）是为了突出以全球生态治理思想为主题而创作的，是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种充满辩证法思想理念的视觉展现。这是一组大型彩车，以一大两小三辆车组成车阵，车体采用相对抽象的形式语言表现绿水青山，展示新中国大力推进绿色发展理念和严格的环境保护制度，沙漠面积连年减少，生态环境大为改善，百姓家园更加美丽。设计团队进一步在创意上将游行队伍作为彩车内容的延伸，形成荡漾碧波中海豚竞相追逐、海鸟翻飞的景象，构想奇特，使观者醉心于“天人合一”的奇思妙想中。

（二）好读

游行彩车的出场，景观宏大而时间短暂，有限的几分钟，却需要彩车造型精准、及时地传达出它所表现的视觉信息和视觉内涵，这就要求它的形象呈现和叙事方式，通俗却不能浅薄、深刻却不能晦涩、震撼却不能刻奇，这就是彩车设计法则中所要求的“好读”。

“立德树人”主题彩车（图16、图17），长20米、宽7米、高10米，车上人员是全国优秀教师和学生代表。车体以打开的书本和硕果累累的“知识树”为主体形象，“教育云”耸立树顶，科技传输符号组成树干，绿色操场和山丘组成车座。“教育云”和“硕果”灯箱以及车上人员展现不同阶段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和师生教学互动的场景。彩车底座造型为绿色的原野与茁壮成长的小树，代表着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教育的重要使命。彩车设计“知识树”“教育云”等所指符号一目了然，外观令人赏心悦目，在短暂的游行时间里简单明确地通过视觉和内涵的合理设计，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共同参与全球文明与教育发展的信念③。

“体育强国”主题彩车（图18、图19）以2022年北京冬奥会主场馆之一国家速滑馆“冰丝带”为车体造型，以“首钢滑雪大跳台”造型为平台主体，跳台顶部视觉核心位置为冬奥会吉祥物组合，车头以长悬挑结构和动态分解的滑雪彩塑，配合中心双人花样滑冰彩塑，表现冬奥会冰雪运动主题。彩车上的雕塑由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邹锋教授创作完成。车身两侧以“三大球”（足球、篮球、排球）、“三小球”（羽毛球、乒乓球、网球）六个大型彩色雕塑代表专业竞技体育，配以自行车骑行、跑步等运动场景，代表民间健身的体育活动。整体风格强调动感活跃、律动张力的视觉语言，以多元化的体育运动主体形象，展示全民健身国家战略和健康中国国家战略的持续深化④。

（三）好记

“好记”，正是建立在“好读”原则的设计基础上，使设计主题清晰、符号所指明确的彩车形象给观众留下深刻记忆，令视觉空间得到无限品味、回旋。在视觉和审美意念的领悟中，潜移默化地理解了一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对国际交流传播的成果，深刻地铭记了中国故事。

“首善北京”彩车（图20），由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与中央美术学院联合设计创作，以北京“四个中心”功能定位为主题，用现代艺术手法展示十八大以来北京的建设发展成就，以北京雨燕腾飞动势引领的四条LED彩带为主体形象，通过抽象写意的艺术语言表现北京的“四个中心”建设，车体前端“上扬”态势和“中华儿女”主题彩车的“延展”形成有效衔接，成为34辆地方彩车的引领。天坛、红墙、北京城门和 “汉唐飞扬”雁栖湖国际会议中心、北京大兴国际机场与彩带共同构成协调的整体，寓意从历史经由当下走向未来，彰显北京厚重的历史文化、端庄大气的首都形象以及“新北京”的昂扬精神。进入天安门核心区时，四条彩带LED屏滚动展示“四个中心”以及城市副中心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等相关内容，向上凝聚腾飞的动势展现北京“高质量发展”的态势。科技元素的人工智能和集成电路造型在基座上延展，体现现代科技的动感⑤。

“盛世如意”主题彩车（图21），以象征吉祥的如意作为主题形象，车身上的七朵祥云代表了祖国七十周年，祥云也代表了吉祥、喜庆、幸福的愿望，承载了对祖国最美好的祝愿。车头的灯笼示意了节庆，在各个节日中灯笼都与中国人的生活紧密相连，象征了万千家庭团团圆圆，日子红红火火。随着国外人士对中国的了解越来越深刻，这些承载着城市文化和风土人情的视觉符号也越来越顺畅地在全球视野留下深刻的印记。

（四）好造

所谓“好造”，更是突出体现在最大的彩车“扬帆远航”彩车的设计中。“扬帆远航”主题彩车（图22），车体满载着象征祖国花朵的少年儿童，它由两辆单体彩车联接而成，是国庆典礼历史上规格最大的一辆彩车。车体以“中国号”巨轮、错落的云帆、海浪为主体形象，展现了中国共产党坚定信念，带领全国各族人民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扬帆远航”长40米（是一般彩车长度的2倍）、宽12米（比3个机动车道还要宽）、高13米（相当于5层住宅楼），从外观上讲堪称彩车之最。举例来说，仅“中国号”前部分船体，需要7～8名绘画技师手绘2遍以上、工作5～8天方可完成。错落的“云帆”采用多曲面设计，需要上百根龙骨进行支撑，并且每根龙骨都不一样。“扬帆远航’设计团队在创作初期，就考虑到了制作因素，在后期配合上高科技制作工艺，使效果图与最终彩车效果得到了完美呈现，因此，“扬帆远航”是对设计团队的考验，不仅需要熟悉各种工艺材料，还需要理学、工学、艺术学等学科教师的通力合作。“扬帆远航”不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项富有挑战性的工程⑥。

“好看、好读、好记、好造”设计原则，辩证地关联地完成了全球视野下的“中国故事”的讲述。一架架绚丽的彩车，一幅幅历史画面，凝聚牵系着着全球审美的视线，是中国国家形象塑造与设计史上艺术、科技、审美、传播等多元成果的集中体现。关于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我们国家曾做过历史的总结和明确的研究期待，习近平同志说：“文艺工作者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发中国精神、展现中国风貌，让外国民众通过欣赏中国作家艺术家的作品来深化对中国的认识、增进对中国的了解。要向世界宣传推介我国优秀文化艺术，让国外民众在审美过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对中华文化的认识和理解。”全国性国家庆典中的彩车设计，恰恰是这样一种独特的交流展示方式，在中外文化交流中发挥了其生动可感的视觉优势，以可视可触的姿态和魅力传递了中华文化，使全球民众接受、了解和热爱中国文明，推进全球文化互动。

＞ 图16 “立德树人”主题彩车

＞ 图17“立德树人”主题彩车设计模型

＞ 图18“体育强国”主题彩车

＞ 图19 “体育强国”主题彩车设计模型

＞ 图20“首善北京”主题彩车设计模型

＞ 图21“盛世如意”主题彩车

＞ 图22“扬帆远航”主题彩车设计模型

四、结语

新中国70周年国庆典礼，已在国民盛大的喜悦与无尽的回味中渐行渐远，像任何具有重大意义的庆典一样，它在全球的记忆中永恒地留下一个国家民族盛世的色彩与美好，群众游行方阵中心彩车的设计，通过营造富含象征符号的宏大景观，以独特的视觉叙事呈现着新中国蓬勃发展的历史，讲述着中国故事，表达中国人民创造幸福生活、一步步实现“中国梦”的历程和憧憬，最终构建了一种集体的国民记忆。这种宏大、美丽、流动景观的营造和设计，通过国家形象视觉文化形式的传播，在国家庆典中彰显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历史、价值、民族精神、时代精神，传达着和谐的社会秩序，传输对民众和国家之间忠实热爱的情感，强化了社会文化的一致性共识与认同，增强了民族团结和国家凝聚力。而如今，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国庆彩车设计的历程、理念、内涵，从历史叙事、全球视野、民众体现等角度进行真实细致的整理与审视，正是对国家形象设计史中这一集体记忆瞬间所呈现的视觉哲学的真实记录与回望。

注释：

①“集体记忆”来自哈布瓦赫的定义：“特定社会群体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其定义强调“社会群体成员”身份和“共享”的过程达成了“集体记忆”的存在.

②习近平同志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发言.

③“立德树人”主题彩车方案深化负责人、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师徐光东、刘键陈述，张雯采访、整理.

④“体育强国”方案深化负责人、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师张楠陈述，张雯采访、整理.

⑤“首善北京”主题彩车设计方案深化负责人、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院长邹锋陈述，张雯采访、整理.

⑥“扬帆远航”主题彩车方案深化负责人、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师枣林陈述，张雯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