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琴
图1 梅桩壶
梅花在民间是传春报喜的象征,历代文人对梅花青睐有加,咏梅的诗词文章数不胜数,紫砂梅桩壶借用了这种关于梅的象征,通过外形重塑,提供一种可以发自内心追逐的现实具象。对于梅桩壶的创作,不同的创作者心中有着不同的梅的形象,这种创造的实质其实是对内心的一次呈现,紫砂以自身优良的材质及可塑性,为制作者提供了无限的可能,对内心的发掘造就了各种不同样式的梅桩壶。
现代人便捷的生活得益于日新月异的技术创新,人类进入信息时代仅有几十年,上千年的文明历程在短短的几十年间骤然加速,当代的文艺创作领域也纷纷开启了新时代的创新机制,紫砂壶艺由此迎来了又一个发展机遇。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乍一看跟慢节奏的古典饮茶文化格格不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惊讶的发现,长期的快节奏会使人疲惫,而文艺的生活环境能够使人慢下来,获得休憩。这种感受在紫砂艺术上表现的尤其明显,紫砂壶与茶相伴,提供了一种近乎仪式性的饮茶生活,也为紫砂壶艺的创作提出了全新的挑战。
图1“梅桩壶”是一件传统的紫砂花货造型,临摹自然生长的梅花树,依据其形态塑其意境,将繁花与沧桑,岁月无情而又生生不息结合到一起,展现出梅花虬枝走扬、高贵冷艳、绵延存续、傲然挺立的形态。我们需要明白的是,在这把壶的主题制作方面,“梅花”确实是整体的装饰核心,但却并非这把壶最主要的表现方向,“梅花”是表象,是点缀而并非核心,制作这把壶要突出的在于“梅花”之“骨”,我们常说人有傲骨,仿若寒冬之梅,指的就是那种无畏的品质,所以花在外是为肉,身在内是为骨,整器的核心全在于对壶身的制作和塑造上。
从壶面来看,这把壶展现出的是一种生命的悠长气息,将一种生的希望于枯荣沧桑的形体中膨胀开来,沟堑平滑,深浅有度,给人一种壶面仿佛是光滑的错觉,而当实际触摸上去就会发现,上下纵横的沟壑,凸起的梅节,给人触之生景的错觉,仿佛眼前就浮现出树表凹痕,梅枝断裂的痕迹,在这里故意忽略掉梅树本身的肌理,而用紫砂壶光滑的表面处理代替,但在壶面之上又保留了最低限度的沟壑纹理以及树节,不过分平滑,也不过分粗糙,处于两者之间,通过传统拍身筒与镂捏相结合的方法,塑造出逼真立体的壶面效果,让人触景生情,感受到那种历经岁月的无奈,但又宛若新生一般的振作。
壶面的处理让人感受到梅花之骨所孕育的力度,所以在壶面之外、壶身之上,壶钮、壶流、壶把就是包裹在骨骼之外的皮肉,撷取树枝的不同造型特征,与壶身辉映,围绕壶身这一主干生长衍化,将作品所孕育的情感基调整合了起来。壶钮取一截梅花小枝,对于梅花的描述历代文艺创作中都有所阐述,弯弯曲折的,娇俏的呈一拱形立于壶盖之上,且粗细分布符合自然生长的态势,由粗变细,且于末梢处再延出新枝,新枝细小缀上梅花,这些就成为了点缀在壶盖之上的梅花贴塑;壶把的塑造同样也是如此,虬枝被形象地折成一个自然而然的弯把,恰到好处,便于提握,跟壶钮所不同的是,壶把更为坚实有力,生长出来的梅花也就相应的更加丰盛。需要注意的是,壶钮的枝干走向与壶把的走向要相互一致,因为在自然界中植物的生长都有自身规律,通常一侧的枝叶都会被动的追寻阳光呈现出统一的方向感,在这把壶上想要将梅花塑造的生动也要遵循这一规律,所以两者的朝向是一致的。
对于壶流的处理,从壶身中部延伸出一根枝节,挺而向上跟壶钮壶把的蜿蜒曲折不同,壶流的形体气质延续了壶面的光润和有力,几乎可以将其视作壶身于一体,按接的处理让两者的衔接几无痕迹,如果说梅花展现了自身的韧性,那么壶身与壶流所表现的就是内质的坚硬了,同时壶流的走向亦呈现出一种向上的姿态,这其中的表达相当容易让人理解,那就是鼓励人面对困难的时候乐观向上。
紫砂形体的塑造需要扎实的工艺技巧以及合理的自然变化,紫砂梅桩壶的形体并非是凭空出现的,其各个部分都需要从大自然中的真实去提炼出来,这种提炼是一种有限的重复,即临摹出外在的神韵,而将所要表达的观点孕育在形体自身的变化当中,这样既可以有生动的自然表现,也适当的展示了创作者所要传递的精神讯息,不拘泥于实际,又超脱于一般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