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0日,我来到解放军990医院信阳院区,看望在此疗养的老英雄张计发。
前期接到采访任务时,当知道张计发老人就是电影《上甘岭》里张忠发连长的原型,我的内心不免有些忐忑和紧张。少年时代曾看过这部电影,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硝烟弥漫的战场画面令人难以忘怀,而志愿军战士们艰苦卓绝的顽强抵抗更是让人潸然泪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战功赫赫的老英雄会如何向我们讲述他的战斗故事呢?
张老比我们想象的模样更加平实朴素。虽然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但他只稍微整理了一下病服、套上一件坎肩,如同邻家爷爷一般,就开始向我们讲起了他的革命故事。
张老在1951年参与朝鲜战争,距今已近70年。可是提起抗美援朝的诸多往事,老人依然历历在目。因年事已高,张老的语速很慢,但他仍然努力地回忆着许多战斗往事,甚至不想漏掉任何能回忆起来的细节。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在讲述激烈对抗的过程时,张老情不自禁地唱起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歌声洪亮、斗志昂扬。
而讲起孙占元、黄继光等战友牺牲的故事时,张老慢慢低垂着肩头,黯然神伤。“还有我们连队后来增补的50个新战士,我连他们的名字都还没记住啊,他们就都牺牲了。作为老大哥,我很自责,很愧疚啊。”张老噙著眼泪伤痛地说着。张老的女儿告诉我们,2008年,张老带着家人一起去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和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为战友们扫墓时,抱着战友孙占元的墓碑失声痛哭。
泛舟沧海,立马昆仑。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后,张老陆续有了4个女儿,他为4个女儿分别起名为“爱党、爱军、爱民、爱东”,拳拳赤子之心,溢于言表。4个女儿都与军队结下一生的情缘,3个成为军人,1个成为军嫂。2012年,小外孙考入解放军信息工程大学,成为家中第三代革命军人。一家爷孙三代军人,他们用实际行动传承红色基因。
从1945年参军以来,张计发先后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大西南、贵州剿匪、抗美援朝等著名战役,荣立特等功四次,一等功两次。
而最让老人难忘的,则是在上甘岭战役中,张计发作为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五团七连连长,带着全连浴血奋战,七连荣获集体一等功。
一个个依然闪闪发光的军功章是张计发全家最珍贵的纪念。老人也时常拿出来看看、回忆往昔。他说:“《上甘岭》电影放映后,我作为张连长的原型被全国人民认识, ‘英雄连长这些称谓常常让我非常不安。和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比,我做出的那点贡献根本不算什么。为了国家,战友们把生命都奉献出来了,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张计发常常鼓励自己:“我就是在为牺牲的战友而活,替战友们多看看今天繁荣昌盛的祖国!”
2019年9月10日,湖北省档案馆工作人员在中国人民解放军990医院信阳院区为张计发录制口述档案,保存了抗美援朝战斗英雄的珍贵历史。
在录制完口述档案后,张计发向湖北省档案馆赠送了《铁血丹心——张计发回忆录》,并在扉页亲笔题赠。
湖北省档案馆已将该回忆录和口述档案视频存入“战斗英雄”口述档案专题库,作为国家珍贵史料永久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