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艳宅
这个假期有点长,而且除了非必要的外出,一律不能随意出去走动。家家闭了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准和外人来往。除了自己,看谁都像个敌人派来侵蚀自己的特务,时刻都要加紧了防备。
陌生人见了坚决不要说话,倒好防备;最难防备的无疑是最亲近的人,好久不见,一见面个个成了话痨,也难免投怀送抱,岂不知15秒前各自安好,15秒后互相传染,下一秒等待着的便成了煎熬。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焦躁,吸口烟提提神都要小心翼翼,找不回之前胜似神仙的味道。
尽管门外春阳已暖,春风不冽,但门口似乎有一只猛兽蹲守,一打开门,它便张开了血盆大口,伺机将外出的人们一口吞下,再慢慢消化掉。回不来的人剩不下一块骨头,即使从兽嘴里逃了回来,也已不再是原来的人了,身体被催残了,心灵几近崩溃,无法找回原先的本我。
我从外面回来,儿子要我抱抱。我推开他,严肃警告,以后我再从外面回来,别过来凑乎,等我脱了外套,洗过手,手机和钥匙消好了毒,再来凑热闹。
女儿斜眼瞅着我把一系列的流程做完,咯咯咯咯地笑,连说一家人谁不认识谁啊,没这必要。
当医生的妻子开了口,什么叫没有必要?非常必要!不出屋用不着,出去再回来,消毒洗手处理好口罩,非常时期,非常必要。
一家子搞得气氛古怪又糟糕。处理完了,坐下来聊一聊。
妻说,我明天一早上前线,疫情不消,归期不晓,即使疫情解除了,我们也可能要再隔离14天,才能回来。
我叮嘱妻要做好自我保护,给她加完油说起自己的工作,除了周三值班,还可能随时抽调,能在家待着,绝不到处乱跑。
女儿面临升学,掰着手指计算考试的日子将到,少了老师同学的陪伴早觉得无聊,况且弟弟老冲进她的屋里蛮缠胡搅,这样的日子其实挺糟糕。
儿子愣被憋得出现了返祖现象,活像一只灵猿,上躥了又下跳,电视节目换了一套又一套。嘴里天天嘟囔无聊,门也出不了。最后还颇有意味地总结了一句,其实这样也挺好,今年过年咱们一家终于聚齐了,虽然妈妈明天上前线,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但爸爸终于有时间陪我们了,这次过年顶过去好几年。
一家人互相看着看着就笑了,用相机记下了这一刻的美妙,一起品尝着时光静好的味道。
妻却不合时宜地唠叨,我走之后,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控,说话、吃饭保持安全距离,勤洗手,多通风,打扫卫生,每天消毒,一人一屋睡觉,都要保持好。
晚上,我问妻,真有必要一家人也保持安全距离吗?妻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还不都得咱们小心翼翼营造?你去客厅睡吧,离我远一点更好。
责任编辑/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