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二五”、“十三五”时期比,中国经济发展的内外部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即有利于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的国际环境发生了转折性变化,体制改革环境已发生了变化,经济发展方式也正在发生变化,这将使中国经济的原有黄金增长红利迅速消失,中国需要培植新的增长源泉,选择新的改革开放格局。
结构转型面临两个关口期
“十四五”中国经济增长的内外部环境将发生重大变化,结构转型面临两个关口期。
“十四五”期间,与“十二五”、“十三五”时期比,我国经济发展的国际环境已经或正在发生转折性变化,以劳动密集型出口为导向的经济发展模式走到了需要改变的关口期。
一是中国与世界主要大国之间不适应或摩擦度将加大。以美国为首的发达经济体依然将主导世界,但新兴经济体在世界的地位上升。中国的角色地位将明显变化,由过去的追赶型向引领型变化。但是大国之间对此不适应,中国也没有完全备好自己要扮演一个什么样角色。毫无疑义,中国在向世界中心逼近,但我们的体制同世界多数国家差异太大,越走向中心,冲突摩擦阻力越大,我们在无法改变世界情况下,怎么样改革自己的体制机制,进行适应性改革,同现有国际体系接轨,走向更加开放、自由的市场经济,还是继续保持对市场的控制?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中国的事情,也与世界大国利益息息相关。既然中国想走向世界中心,实现强国梦,发展成为一流国家,不但世界要适应我们,我们还要更多的适应世界。除非我们放弃强国目标,因为中国的经济增长已与世界市场紧密相联。
二是中国来自两方面国际市场競争压力会越来越大。一方面美国等发达国家利用良好的营商环境吸引国际资本流向本国市场,同时高端制造在技术创新上竞争力提高和保护强度增加,对中国发展中高端产业形成“高压”效应在变大;另一方面,中低收入国家在中低端制造形成的低成本比较优势对中国市场形成的替代压力,对中国产生的“挤出”效应在不断加大。
三是中美由全面合作为主转向以对抗竞争为主。美国为了保护自身既得国际利益,加大了对中国的不合作程度,特别是转向全面立体多方面遏制中国发展。美国正在下一盘大棋:第一,建立更加自由的世界贸易体系,企图把中国排斥在外。一方面,美国对中国采取单边的贸易保护主义策略,另一方面,对欧盟、北美、日韩等盟友采取更加自由贸易的措施,签署“零关税、零补贴、零壁垒”双边协议。第二,在科技上围剿中国,从中国对外投资、关键零部件购买、高科技商品供应上限制中国,阻挠中国高科技企业在世界市场上的活动,在关键领域限制科学技术人员的交流活动。这就使中国面临两个边缘化风险,即在新一轮贸易自由化过程中被边缘化,在新一轮产业技术革命中科技创新与合作交流被边缘化。
第三,更重要的是,在2019年8月5日,在人民币汇率破7之后,美国财政部将中国认定为汇率操纵国,开始用金融制裁手段对中国的投资活动、汇率市场施压,进而引起股市、大宗产品等市场的波动共振。需要引起高度关注的是,美国对中国征收惩罚性关税,限定中国企业在美国投资活动,逮捕企业高管,阻止技术转让,限制科技交流,给中国戴上汇率操纵国的帽子,目的就是要削弱甚至中断美国与中国的经济技术以及金融联系,可能造成由贸易摩擦、科技争端和金融制裁引起中美经济、科技、金融“三脱钩”,最终导致我国与世界最大经济体将从过去低成本交易、合作获益,转向摩擦争端、对抗竞争,高成本交易,导致我国经济发展的国际竞争成本将大大提高。
四是,国际贸易规则改变对中国的冲击将会变大。长期有利于中国出口的WTO世界贸易规则将会改变。WTO将会在以下四方面进行改革,第一,对不以市场导向政策和做法起的不公平竞争将进行改革;第二,加强对关于工业补贴和国企扭曲市场行为问题进行约束;第三,对第三国强制技术转让政策和做法,造成不公平、妨碍开发和使用创新技术问题会有新规定。第四,对关于贸易和电子商务的数字贸易保护主义问题将提出规则要求。当前,美日欧等国家正在着手推行“三零”(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双边自由贸易协议,这势必会影响到下一步WTO的改革趋向。世界贸易规则的进一步自由化,将对中国未来的出口导向型产业带来新的压力与挑战。
结构性矛盾进一步凸显
国内环境也正在发生变化,过去那种“摸着石头”过河、不管“白猫、黑猫”的环境已经不存在了,结构性矛盾突出进一步凸显,传统的经济发展方式到了需要转变的关口期。
一是,依靠大量资源素投入(劳动、资本、土地、环境)推进经济增长已经难以为继。在需求侧,投资、消费增长都面临着下行的风险压力。特别是需求结构转换将会引起经济增长的趋势性下滑。在公共投资走向饱和、高端产业投资技术门槛高的情况下,投资下滑加快,急需社会消费增长来填补增长空间时,但与投资相比,由于消费是慢变量、人人决策、理性分散消费、渐进式见效等特点,决定了经济增长在此阶段不可能太快。特别是,由于制度供给不足,社会消费需求动力还不强,消费引领经济增长还难以成型。在供给侧,传统产业改造缓慢,向东南亚转移加快,虽然新业态、新模式、新技术以及新兴产业发展迅速,但替代不了传统产业衰退留下的空间,同时真正能体现国际竞争力的的新兴产业成长并不理想,比如高端装备制造业、核心电子软件、芯片、处理器,还有新型材料等产业。
二是民间创新动力严重不足。集中式创新过强,民间分散创新偏弱,缺乏规范化的激励机制,产业转型升级推动力不够。推动产业转型升级的创新有两种,一种是国家集中式创新,它对产业转型升级起到的是向上拉的作用;一种是民间分散式创新,它对产业转型升级发挥的是整体向上推的作用。因此,一个经济体的产业转型升级需要上拉和下推,把集中式创新与分散式创新结合起来,推进产业中高端化。当前面临的问题是,我国的制度优势是在短期内可以迅速调集资本技术等资源在关键领域和环节进行集中式创新,解决经济发展中的瓶颈问题。但是,由于体制改革滞后,民间创新主体市场自由不充分,审批环节繁杂,许可证发放多;创新机会不公平,买方卖方垄断重重;创新者创新空间受到限制,并缺乏必要的激励机制,最终导致民间分散式创新在产业转型升级中推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