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光影记录芳华以责任书写人生
——记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著名纪实摄影家张兆增

2020-07-20 01:40于小川
当代矿工 2020年5期
关键词:摄影

□本刊记者 于小川

“我从事新闻摄影专业30多年,每一幅图片背后都讲述着中国社会发展中的真实故事。感恩摄影促我前行,专业组织让我不断得到历练与提高。金像奖杯,是对摄影人坚守追求责任的承诺,我将继续砥砺前行!”这是2016年11月4日中国安全生产报社(中国煤炭报社)摄影记者张兆增在获得我国摄影领域最高个人成就奖——第十一届中国摄影金像奖颁奖现场发表的获奖感言。

张兆增,1957年出生,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新闻摄影学会理事,中国煤矿摄影家协会主席,1980年开始学习摄影,曾担任中国安全生产报社(中国煤炭报社)摄影记者,先后获上海国际影展铜牌奖,全国影展银牌奖,第十六届中国新闻摄影铜牌奖,第六届全国煤炭影展金牌奖,1989年获“富士杯全国摄影十杰”称号,1996年、1999年两次荣获全国人像摄影十杰提名奖,2003年获“中国摄影家协会德艺双馨荣誉会员”称号、中国摄影家协会在全国评选的“抗击非典十勇士”称号和“抗击非典优秀摄影工作者”荣誉称号,2008年被中国摄影家协会评为“抗震救灾优秀新闻摄影工作者”,2011年被中国煤炭文联授予“德艺双馨艺术家”荣誉称号。

万物复苏中唤醒的光影激情

张兆增直言:走上摄影之路,纯属偶然。粉碎“四人帮”以后,国家恢复高考,所有高校也快速走向正轨。中国人民大学有一个书报资料社,也和人民大学同时恢复了。这个书报资料社是干什么的呢?就是将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收集到的报纸和杂志,按照哲学、政经、社科、教育等进行分类,提取其中最有价值的内容,通过剪报的方式进行整理,然后按分类重新影印,最后成册,形成一部类似百科全书一样的专业图书。张兆增打了个比方说:“比如我们要出一本《中国摄影科学》,就要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等所有杂志中和摄影科学有关系的内容都整理出来,经过编辑加工,编成一本新的图书或者杂志,再向全球发放。”1977年底,经人介绍,张兆增进了这个书报资料社,从事着一份相对宽松而且稳定的工作。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回想起当年,让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歌声唱出了粉碎“四人帮”后神州大地万物复苏的那种感觉,唱得人人心中都有了希望、有了目标、有了时不我待的使命感。

随着国家恢复高考、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等一系列举措的出台,尊重知识、尊重人才成了意识形态的主流,考大学成了当时青年人最为时尚的追求,张兆增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但是1957年出生的他,十年动乱贯穿了整个学生时代,几乎没有学到什么文化知识,想要考大学,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幸运的是,他工作的人民大学是一个文化单位,单位领导也很开明,每天下班以后都要组织青年职工学习文化知识,并且鼓励大家考电大、业大。虽然基础差,但张兆增心有不甘,于是他下决心努力读书。第一次走进人民大学图书馆,他就惊呆了,因为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书。从那以后,他便天天扎在图书馆里看书。偶然间,他发现了很多前苏联出版的摄影杂志合订本,还有《中国摄影》和《大众摄影》等国内出版的期刊。因为之前就比较喜欢摄影,每逢朋友聚会、外出游玩,他总是想方设法借一台相机给大家拍照,拍完后回家用饭碗泡上显影液、定影液,在一个黑纸箱里面冲胶卷,冲完了再用印像箱印出和胶片一样大的照片,所以一见到这些摄影书籍,他就忍不住翻看。一看才发现,原来摄影不光是给人拍纪念照,还可以成为一种艺术进行创作。从那开始,他天天看摄影名家的作品,还有一些摄影理论方面的知识,包括各种药水的配方、使用的胶卷和相纸等等,并且一一记在随身带的小本子上。有了摄影知识,便有了摄影的冲动,就想着要买一台相机。可那个时候,他每月的工资只有三十多块钱,要买一台相机至少也要百十块钱,无奈之下,他每个礼拜天早上九点之前都要去东单信托商店门口去排队,一开门赶快跑进去,看能不能淘到那种处理的三五十块钱的相机,就像现在人们淘古玩似的。可是“僧多粥少”,在那个商品十分短缺的年代,偶尔有那么一两台处理的照相机,不等他看到就早被人买走了。又是在无奈之下,他节衣缩食积攒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台苏联产的老相机。那是他的第一台相机,是让他可以真正冲锋在摄影之路上的第一件武器,他爱不释手、格外珍惜。由于手头拮据,他只能买那种简装的盘装胶卷,再去照相馆找人家要几个暗盒,回家后放在暗袋里自己缠。当时的原装胶卷要一块多钱一卷,而简装胶卷只要两毛多钱。即使这样,他还是要省之又省,慎之又慎,不敢轻易浪一张胶片。在那个年代,摄影还是比较奢侈的艺术门类。后来,他又花了57块钱买了一台国产放大机,每天白天拍照片,晚上回家冲洗。那时候他家里住的还是简易楼,必须等父母、哥哥都睡了,再把用红布和黑布叠在一起做的窗帘挂上,才能洗照片,洗完照片还得端着盆到楼道里的公用水管子下冲洗,冲完之后用水泡上才能睡觉。1978年的五四青年节,张兆增照例去上班,就在他的办公室门前,一群年轻人手里拿着纱巾正在跳舞,于是他就站在台阶上拍了一张,取名《青春圆舞曲》,并把这张照片投给了《北京晚报》。在这之前,他已经给《北京晚报》投送了不下一百张照片,都石沉大海。终于,这张《青春圆舞曲》在《北京晚报》上发表了,虽然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但那是他的处女作,因此兴奋不已,更激发了他从事摄影创作的热情。

无心插柳却得绿柳成荫

对于摄影,张兆增是这样理解的:记录普通百姓的喜怒哀乐是我的初衷。我的纪实摄影更加注重百姓的生活常态,展现的图片跟百姓的生活同步,平和舒缓,从不追求精彩瞬间,也不注重光线影调,但是每一个画面都有故事,留给读者去琢磨、回忆。

上世纪80年代初,改革的萌动,开放的探路,正在悄悄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改变着古都北京的面貌。农民进城卖菜、打工,电视、冰箱、洗衣机被搬进低矮的大杂院,青年男女可以手拉着手跳交谊舞,气功风靡一时迷倒大批信众,老胡同在左一个右一个“拆”字中渐渐消失……这些三十多年前的场景,是北京城一段珍贵的记忆。

1983年,张兆增加入了北京广角摄影学会,接触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影友。广角摄影学会提倡用广泛的角度记录社会、记录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渐渐成为张兆增的摄影理念。那时候,他每天上班,自行车后面都夹着摄影包和三脚架,路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就拍下来,中午去图片社冲胶卷,下午下班时带走。

“小张,我告诉你一个好人好事。”张兆增的一个同事见他喜欢摄影,就和他说,“在西四到平安里的路口有一个学校,学校在马路西,上学的孩子们家都住在马路东。有一个警察,每天早上在马路东接孩子送到马路西的学校,天天都能看到,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个事拍下来。”张兆增第二天早上7点就赶到了那个路口,果然看到了动人的一幕。他采用慢门拍摄的方法拍摄,意图在动态的车流中表现出警察接送孩子的主题。他每天早上都去拍摄,拍回来冲洗后感到不满意就再去拍,从春天拍到夏天,就这一个题材他拍了半年,终于拍出了一张主体突出、背景虚化、在动态中展示出责任与关爱的满意作品。更巧的是,第二天《北京日报》就在第一版刊登了一条《北京日报》和北京市摄影家协会共同主办的旨在反映首都人民“五讲四美”风采的“北京美”新闻摄影比赛的征稿通知,他认为这幅作品很贴题,就把作品寄了过去。过了有一个多星期,《北京日报》在报眼位置刊发了这张照片,大概有A4纸那么大,这在当时的报纸上几乎是没有的。又过了半年多,他接到了《北京日报》的来信,上面写着“恭喜您获得了一等奖”。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个一等奖,而从他举起相机开始创作后到获奖仅用了半年的时间。

张兆增的第二幅获奖作品,就更有故事性了。在那个人人都想考大学的年代,很多人为了圆自己的梦想,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准备来年的高考,张兆增的女友就是考学大军中的一员。女友的父亲是人民大学的一位老干部,对未来女婿的选择自然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在老人家眼中,每天背着照相机、扛着三脚架四九城转的人,与提笼架鸟的纨绔子弟并无两样,因此坚决不同意他们继续相处下去,俩人只好背着家人暗地里来往。

那时候没有现在的条件,青年人大都是去公园里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学习。为了给女友拍一张完美的照片,又不影响女友复习,张兆增约女友到公园里,并且花了近半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彩色胶卷,让戴着眼镜、夹着书籍、一身学生气质的女友迎着朝阳漫步在鲜花碧草间,他则采用追随拍摄的方法进行拍摄。追随拍摄适合拍摄高速运动的主体,拍人走路就有相当的困难了。张兆增一连拍了12张,才感觉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当时《摄影世界》杂志正在举办尼康摄影大赛,他把拍好的胶卷送到中国图片社,花了1块4毛钱冲洗出来,从中选了最满意的一张放了一幅5寸的彩色照片。照片扩印出来后,他认为构图上有欠缺,又到中国图片社请人按裁切线再扩印一张。他想,参加比赛的照片应该放得大一些,越大效果就越好。可是一看价目表,他心里有点慌了,扩印一张6寸的照片就要3块4毛钱,再大就更贵了。因为尼康摄影大赛要求参赛作品不能小于6寸,他咬咬牙,才决定扩印一张6寸照片,并寄给了《摄影世界》杂志社。

比赛的截稿日期是9月30日,张兆增等到10月15日还没信儿,心想一定是没选上,但是花3块4毛钱扩印的照片,拍的又是自己的女友,就这么没了总感觉可惜,于是他决定去杂志社把照片取回来留作纪念。到了杂志社说明来意后,工作人员直皱眉头,因为参赛作品足有两大麻袋,这可怎么找呀。为了拿回自己的作品,他对工作人员说:“您不用动手,我自己找就行。”工作人员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以便帮他确定在哪个麻袋里。等他说出自己是张兆增后,工作人员笑了,告诉他说:“那就不用找了,恭喜你获得了一等奖。”

3个月之内,张兆增连获两个一等奖,未来的岳父大人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有想法、有信念、有毅力而且有天赋的年轻人,一定会在摄影事业上取得卓越的成就。自此,他不再干涉女儿与张兆增来往,张兆增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天天在外面拍摄,《80·北京》中作品全是他在那时候拍的。

不因“生不逢时”而放弃寻找“决定性瞬间”

“当我们不能见证历史性时刻的时候,摄影人不能因‘生不逢时’而对每天变化的社会视而不见。纪实摄影的镜头就是要对准社会的变迁,寻找‘决定性瞬间’,记录寻常百姓,表现他们丰富的生活和深刻的内涵。”谈到摄影的意义,张兆增如是说。

北京有句老话,叫“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无名的胡同赛牛毛”。张兆增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自幼生活在的胡同里,胡同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印在了他的心里。当变革的年代来临时,张兆增恰是20多岁的年轻人,周围快速变化的场景、人物、声音、色彩都时时冲撞着他的眼睛,扰动着他的内心,激发着他的创作灵感。他拍摄的《消失的北京胡同》这组照片,记录了大量拆迁时生活在胡同中的百姓在废墟中搬家、查看张贴在每条胡同的售房信息、在倒塌的房屋中进进出出的生活状态,同时他也拍摄了伴随拆迁大军而出现的收购旧家电、家具、木材、旧砖头、废瓦片的外地收废品大军,以独特的视角诉说着对北京胡同的深厚情感。

“我很少去拍那些所谓高大上的题材,一直把镜头对准平民百姓。用照片讲述他们的故事,是我的追求。”张兆增说。

无论是《会鸟儿》的遛鸟爷、《擦岗楼》的小学生,还是《练功》的京城群众、《街头练摊》的小商贩,都是从百姓中来、扎根于百姓生活,这就是张兆增摄影作品最显著的特征。

1986年拍摄于陶然亭公园的《新手表》,画面中一个小女孩戴着一块塑料玩具表,另一个小女孩羡慕地掀开她的袖子,像发现宝贝似的好奇地看着,彼此都小心翼翼的,整张照片童趣盎然。这是上世纪80年代普通北京市民生活的真实写照。他的《80·北京》这组照片是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北京人的生活缩影。自由市场出现,农民可以进城卖菜、打工;气功风靡一时,公园里到处都是练气功的男女老少;与城市生活密切相关的钩子称、健美裤、大衣柜等,都已成为经过时间打磨的历史符号,印刻在一张张黑白老照片中。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年代的缩影,每一个人物都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张兆增说,“每每看到这些照片,都会在现实与记忆中穿越,当年拍摄的时间、地点、经过、拍摄对象还记忆深刻,甚至可以讲出一段生动的生活小事,讲出一段并不遥远的历史故事。”

在人民大学书报资料社工作的那段时间,张兆增每年都有摄影作品获奖,从事专业摄影工作渐渐成了他的人生目标。有一次,他得知红十字会招聘摄影记者,就去报了名。但是事与愿违,他虽然成绩优秀,却没能应聘成功,幸运的是,他被北京市血液中心的领导看中,被招入中心从事宣传工作。在北京市血液中心工作的4年中,单位领导特别支持他,无论是摄影器材还是创作时间、差旅费用,都最大限度给他提供便利,让他有时间、有条件潜心创作。他在圆满完成各项工作任务的基础上,拍摄了大量优秀作品,获奖无数。也是在此期间,他完成了电大学业,圆了自己的大学梦。之后,他被调入中国煤炭报社,成了一名专职的摄影记者。

再现生活的真实更是记录历史的责任

“我的纪实摄影,力求融汇两种内容和价值:记录社会、佐证历史和捕捉经典的、戏剧化的生活瞬间。前一个是像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将镜头对准自然万物、芸芸众生,镜头里全是历史信息供后人解读。后一个是像亨利·卡蒂埃·布列松提出的‘决定性瞬间’,框取包含了生活意义和美的价值交织至顶点生成的历史性的、决定性的、经典的时刻。”这是张兆增对自己的要求。

作为《中国煤炭报》的摄影记者,记录中国煤炭行业的发展,反映煤矿工人的生活状况,他责无旁贷,更义不容辞。他拍摄的《中国煤炭三十年冰火两重天》,是中国煤炭行业“坐过山车”的真实写照。由于过度开采、节能减排、环境保护等多种原因,煤炭行业从黄金十年走入低谷。他的镜头里记录的是不同时期矿工不同生活的典型特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狭小的餐厅、简朴的工装、班中餐的铝饭盒等,是那个时代典型的生活元素;煤炭“黄金十年”,酒吧里嗨歌、狂饮的年轻人,以豪车作为标志的新土豪,黄土高原上反差强烈的成排别墅,代表着煤炭行业兴旺发达的时代;再到煤炭产能过剩暂时步入低谷,明星挂历成了矿工的赊账簿,镜子上东北狗皮帽子映衬下的老旧煤机维修车间,分流矿工离别场景,这些典型生活元素就是中国矿工三十年生活符号的变化史。

张兆增回忆说:“2015年夏天,我去陕西省铜川矿务局一家煤矿采访。因为矿井关闭,矿工要么分流到新矿区,要么离岗。这对所有矿工来说,是一段艰难的选择,他们对前途感到迷茫。在拍摄过程中,我发现有一位年轻矿工呆呆地站在一堵墙边,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身边的墙上留有很多手掌印,我不知道这些手掌印是谁印上去的,也不知道印这些手掌印有什么含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是矿工汉子们闲时无所事事的一个标志。一片黑色的手掌印、一位迷茫的矿工,真实记录这个场景,让图片笼罩在一层无奈和伤感的气氛中。”

如果说拍摄煤矿工人是一个煤炭人应有的本分,那么关注社会重大事件就是一个记者必备的良知和责任。

2003年SARS病毒肆虐期间,张兆增深入煤炭总医院,现场采访救治SARS病毒感染患者的医护人员。由于SARS病毒传染性强、致死率高,所以他每次进入隔离区拍摄时都要按规定戴三层口罩、穿三层防护服,还要戴上面罩、防护镜等。由于处于密闭状态,呼出的热气很快就会在面罩、防护镜上结满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凭感觉在近乎盲拍的状态下拍摄,一天拍摄下来,全身的衣服都会被汗水湿透,手也会被汗水泡得发白起绉。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他在煤炭总医院坚持拍摄了两个星期,发出了大量报道,用照片真实再现了医护工作者直面危险、抗击疫情、无私奉献、医者仁心的大爱情怀。他也因此受到了北京市政府、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和中国记协的表彰。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强烈地震,伤亡惨重。张兆增第一时间赶赴灾区,冒着余震不断及其他次生灾害等危险,实地拍摄灾害的惨烈程度,记录灾区群众积极生产自救的坚韧不屈精神,再现人民子弟兵和救护队员舍生忘死护佑人民生命安全的英雄壮举,被中国摄影家协会授予“抗震救灾优秀新闻摄影工作者”称号。

几年前,为了反映艾滋病患者的生存状况,张兆增大年三十夜里乘车赶到河南省上蔡县的“艾滋病村”,初一早上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进村采访拍摄。他的第一个拍摄对象是一个艾滋病重症患者。一进门,对方就递上了一支烟,又往杂乱的桌子上摆着的酒杯里倒上了酒。房间内十分昏暗,微弱的阳光透过满是尘土的窗户照在酒杯上,杯口的唇痕清晰可见。虽然张兆增知道,与艾滋病患者握手、吃饭等,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被传染的,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的心里有些抵触。但是他清楚,接过这支烟,喝下这杯酒,代表的是对艾滋病患者的尊重,也是决定拍摄能否进行下去的关键。一番交谈之后,对方接纳了他,不仅允许他拍摄,还带着他采访了另外几位艾滋病患者。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拍摄艾滋病患者,在拍摄了大量照片的同时,也让他更加深切地了解了艾滋病患者的生存状况。

张兆增说:“我只是觉得,作为一名摄影记者,必须要把发生在我们身边的那些重要的、重大的事件真实地记录下来。如果发现不了说明缺乏新闻敏感,就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记者;如果发现了却不关注、不拍摄,从我的良心和职业道德上是说不过去的。”

用执著续写精彩的光影人生

如今,过了花甲之年的张兆增已经告别工作岗位,不再需要每天以新闻记者的身份东奔西走了,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在光影之路上疾行的脚步,摄影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目前,他依然担任着中国煤矿摄影家协会主席,依然在为繁荣中国煤矿摄影事业奔走,依然在用手中的相机记录社会的发展变迁和人们生活的点滴变化。

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期间,已经离开记者岗位的张兆增不能再像2003年抗击SARS病毒那样冲在第一线了,但他抓住每一次拍摄机会,坚持用手中的相机记录首都人民众志成城为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付出的点滴努力和取得的卓著成绩,用一张张照片激励所有人,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跨不过的坎,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全国人民万众一心、心手相牵、坚定信心、同舟共济、科学防治、精准施策,一定能打赢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

张兆增现在既是中国煤矿摄影家协会主席,又是中国摄影家协会理事,并且担任纪实委员会委员,时常出任各类摄影展览、比赛的评委,还要承担许多对外交流等工作任务,事务性工作很多,2020年春节前夕还曾随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代表团赴非洲参加艺术交流活动。在努力完成各项工作任务,积极发挥引领示范作用的同时,他积极组织煤矿摄影家及广大摄影爱好者开展摄影创作活动,并通过策划各类影展、影赛,举办摄影培训班等途径,不断激发煤矿职工从事摄影创作的热情,提高煤矿职工的摄影创作水平,为繁荣煤矿摄影事业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谈到对摄影新生力量的培养,张兆增坦言:“现在摄影爱好者很多,中国号称有一亿多名摄影爱好者,全民都是摄影人。但是要注意的是,不要一味复制别人的照片,摄影必须要有自己的思想。我是第26届中国摄影展的评委,负责评选纪实类的照片。当时参展的有17万多张照片,最后留下5000多张。问题是我看完这17万张照片之后,给我留下震撼、叫绝、深刻印象的不多。为什么呢?有些照片拍得非常好,比如拍元阳梯田的,拍内蒙古赛马的,还有拍沙漠的,等等,但是这些照片5年前我就见过,这说明大家一直都在复制同一个或几个题材,所以选不出好的作品。作为矿区的专业摄影人或者摄影发烧友,我认为要把拍摄重点放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拍身边的故事,不要总想着猎奇,总关心外面那个你一无所知的世界,那样是拍不出有内涵的作品的。我也是一个走过弯路的人,舍近求远,当年新疆跑了七次,云南跑了三次,甘南跑了七八次,既浪费钱财又浪费生命。矿区的摄影人还是要拍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和事,因为你有先天条件,如果一个陌生的记者到矿上拍工人,人家会警惕你,但是你是他们身边的人,他们就会很放松,你就能拍出最自然、最真实的东西。比如我的《80·北京》,那十年我哪里也没去,我就在北京拍我身边的故事,才有了这些作品。所以我觉得,立足本职是最重要的。”

“在我几十年的纪实摄影实践中,无论是普通北京市民还是中国矿工,他们总会带给我感动,他们是我创作的源泉。我们只有把根扎在他们中间,才能让自己的艺术之树常青,才能推动摄影艺术不断进步,成为社会生活的真实再现者、历史发展的忠诚记录者。”这番肺腑之言是张兆增几十年来的人生感悟,相信也一定会对矿区的广大摄影工作者和摄影爱好者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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