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 李睿童
3月16日20时18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从武汉传来——陈薇团队研制的重组新冠疫苗获批启动进入临床试验。
在武汉战“疫”第一线,陈薇这个名字再次进入公众的视野。从阻击SARS到抗击埃博拉,再到此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她总是为危难中的病患带来救治的曙光。
1月26日,农历大年初二,陈薇带领一支由军队紧急派出的专家组奔赴武汉,迅速投入到新冠病毒的病原传播变异、快速检测技术、疫苗抗体研制等工作中。
从1月30日上午开始,陈薇和团队转入帐篷式移动检测实验室,应用自主研发的检测试剂盒,配合核酸全自动提取技术,使核酸检测时间大大缩短。
虽然核酸检测技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陈薇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深知,与新冠病毒的战斗是一个复杂而艰巨的任务。
因为药物研发有其固有的周期和規律,对于研发新冠病毒疫苗来说,自然需要时间,陈薇一度做了“最坏打算”——以最充分的方案做最长期的奋战。
在缺乏疫苗和特效药的当下,新冠肺炎康复患者血浆中形成的抗体,是临床特异性治疗最现实可及的特殊资源。因此,国家科技部下发了《关于请协助采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康复者血液样本的函》。陈薇呼吁,应当从立法层面要求康复者在知情同意、符合伦理、身体情况允许等前提下捐献血浆。令她感动的是,不少身体尚很虚弱的康复者纷纷提出自愿捐献血浆。
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正肆虐全球,疫苗的研发进展情况举世瞩目。据不完全统计,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全球至少有27家医学机构、生物医药公司迅速投入到新冠疫苗的研发中,都在争分夺秒、夜以继日地工作,以抢占这个制高点。
1月28日,美国宣布:美国科学家将在12周内研制出新冠疫苗。陈薇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相信,我们国家科研人员的速度不会亚于美国。”
3月16日,美国宣布疫苗研制成功,进入临床试验。第二天的央视《新闻联播》报道,陈薇团队研制的疫苗已于3月16日20时18分获批进入临床试验,并且做好了量产等准备工作。
这说明,中国和美国是在同一天研制疫苗成功。而有权威媒体指出,美国是跳过了大动物实验环节,将疫苗直接运用到人身上——他们找到一位女性志愿者注射新冠病毒候选疫苗。而我国则是按照“国际规范、国内法规”,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3月3日晚,一张配文为“疫苗第一针,院士先试”的照片出现在社交网络上。该图片被认为是陈薇团队研制的疫苗已进入临床阶段,并由陈薇带头打了第一针。但权威媒体很快辟谣——网上盛传的这张照片,其实是陈薇出征武汉一线前在注射提高免疫力的药物。
不过,“真消息”很快来了——3月20日,首批108名志愿者注射了国产新冠疫苗。在接种时,疫苗研制团队工作人员告诉志愿者:陈薇是疫苗的第一个接种者。
陈薇的勇气让大家叹服,正如有的志愿者所说,像她这样的研发人员才是真正的“探路者”。
“生物技术是把‘双刃剑,既能用于国计民生,也能给人类带来很难防御的灾难。”因为这些微生物可能导致疫情灾难,并且可能成为生物武器,所以,陈薇对铸造“生物盾牌”时刻抱有强烈的使命感和紧迫感。
2006年,陈薇在担任军事医学科学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副所长之后,需要兼顾起科研与管理的双重任务,常常在办公室处理完工作后,还要去实验室忙到深夜。
有朋友开玩笑说,陈薇总是搞些“魔鬼性的课题”——净是跟炭疽、鼠疫、埃博拉这些令人闻之色变的疫病打交道。
面对实验室十年如一日的寂寞艰辛,陈薇说:“除了热爱,还有身为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走上科研这条道路,是陈薇一步步的自主选择,也是她的毕生志愿所在。
陈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不但容貌秀丽,还是成绩优异的“学霸”。生性活泼的陈薇虽是理科生,却能歌善舞、热爱写作,常常参加周末的学生食堂舞会,还是清华大学咖啡厅的第一批服务员。无论当年的同学还是陈薇本人都不曾料到,她后来会走上科研这条路。
初中毕业时,陈薇想报考师范学校。但物理老师认为她的成绩好,建议她继续读高中、考大学。后来,陈薇考上浙江大学,学习化学工程专业,毕业前被保送至清华大学生物化工专业攻读硕士学位。
1991年,在研究生毕业前夕,陈薇获得深圳一家著名生物公司的工作机会,薪水可观,未来可期。可她偶然得知,军事医学科学院聚集了全国顶尖的科研设备和尖端课题。出于对科研事业的向往,她毅然放弃了外人眼中的美差。同年4月,陈薇被特招入伍。
1993年,在庐山召开的一次全国学术会议上,陈薇与师弟何询不期而遇。虽然在交流中得知自己与师弟的年收入差距在百倍以上,但她丝毫没有动摇。“这一切都源于我对生物防御研究的兴趣和热爱,源于对这身军装的自豪和责任,也源于我有一个坚强可靠的家庭后方。”陈薇说。
在清华大学读研期间,陈薇与当时在青岛一家葡萄酒厂当技术员的麻一铭在火车上相识。尽管两人的身份、年龄均有差距,但一见如故、相谈甚欢。1992年,二人喜结连理。婚后,丈夫承担了大部分家务,为陈薇忙碌的科研工作解除了后顾之忧。1998年,陈薇成为一位母亲,她只休了一个月产假,就回到实验室工作。
2012年,清华大学举行夏季研究生毕业典礼,陈薇应邀发言。她在以《认准的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为题的发言中讲了四个关键词:第一个是选择,谈硕士之后的从军道路;第二个是坚持,谈对科研事业的默默坚守;第三个是淡然,谈对荣誉的坦然处之;第四个是家庭,谈自己的人生感悟。
近年来,陈薇与科研团队不断在生物危害防控领域攻破世界性难题——SARS病毒干扰素、埃博拉病毒疫苗、马尔堡病毒病疫苗、抗尼帕病毒包膜糖蛋白的单克隆抗体……一次次重大研究成果的诞生,都意味着对无数生命的挽回。
2003年非典疫情暴发之后,37岁的陈薇临危受命,迅速带领课题组进入生物安全三级负压实验室,对SARS病毒展开研究。在室内严重缺氧的工作环境下,防护全副武装的陈薇一待就是八九个小时,连吃饭、喝水、如厕都成了“奢侈之念”。这份工作不仅艰辛,更是充满风险——陈薇和同事们还到广州一线医院采集病毒标本,与尚无明确治疗方法的病毒进行零距离接触。
经过攻关,陈薇带领团队成功研发出了有效抑制病毒的“重组人ω干扰素”。实验证明,这种药物对SARS病毒的攻击有较好的防护作用,可作为健康人群的预防用药。随后,他们将紧急生产的药物送往北京小汤山医院,用于临床。此后,共有1.4万名医护人员使用了“重组人ω干扰素”喷雾剂,无一例感染。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发生后,陈薇受命担任国家减灾委科技部抗震救灾专家委员会卫生防疫组组长,组织专家连夜编写了《灾区卫生防疫知识手册》。为做好灾后疫情预防工作,她冒着余震的危险在废墟上指挥战“疫”长达两个月。完成地震灾区防疫任务后,她又迅速投身北京奥运会的安保工作,成功处置数十起核生化疑似事件。
“抗击SARS,终结埃博拉。”《解放军报》曾如此评价陈薇的战绩。
2014年2月,西非大规模暴发埃博拉病毒疫情,感染及死亡人数都达到历史之最。接到上级命令,陈薇立即带领团队前往非洲,又一次与病毒展开战斗。
在塞拉利昂工作的间隙,陈薇访问了当地一家孤儿院——那里的孩子都是因为埃博拉而失去了亲人与家庭。陈薇的到来让非洲朋友发出这样的感慨:“因为埃博拉,很多人走了;因为埃博拉,中国来了。”
当年年底,陈薇团队研发出全球首个进入临床应用的2014基因型埃博拉疫苗,并完成I期临床,证明了其安全和良好的免疫原性。这一研究结果发表在国际顶级医学杂志《柳叶刀》上,实现了我国自主研发疫苗境外临床试验“零”的突破,更为疫区人民带来希望。
2018年,该疫苗获得国家颁发的新药证书和药品批准文号,成为由我国自主研发、全球首个获批的埃博拉疫苗产品。
在电影《战狼2》中,有一位叫陈博士的援非医生,很多网友认为,陈薇正是这个角色的原型。影片中,陈博士为了保护疫苗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而在现实中,常年与致命病毒打交道的陈薇也怀有为科研献身的勇气。
曾有人问她:“去疫区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她的回答很干脆:“穿上这身军装,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你该做的。我愿这一生都能和致命病毒短兵相接,为受困疫区的生命打开希望之门。”
(根据《南方周末》報道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