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的瞬间

谭家阳

或是如暖阳般的感动，或是如刀割般的悲伤，在祖父的那间小屋中，总有许多的瞬间，让我的内心悸动。

那年盛夏，躁动，又宁静。

如火的烈日高悬着，似乎要一直到它散尽所有炎热，才恋戀不舍地徐徐降到地平线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月，直挂在夜幕上方，星辰璀璨。

在祖父悠扬的、轻柔的小曲儿和有韵律的、清脆的蝉鸣的交响乐中，我安心地躺在床上，迅速进入梦乡，梦中也是一片仲夏夜之景。

半夜，蝉声依旧，哼唱声已无。醒来，见祖父双眼微眯，鼾声若有若无，似乎睡着了，但祖父的手，仍紧紧握着那把年岁不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为我送出一阵阵凉爽。

那个瞬间，我心悸动。我缓缓拿开蒲扇，握着祖父的手，把他的身子放平，然后怀着满满的感动躺在他的身边……

那年冬天，寒冷，又温暖。

北风长途跋涉，不远千里地来到了这座城市。在无云的天空中肆虐着，呼啸着。

家里，尽管已是门窗紧闭，裹在厚重的毛毯里，空气中的寒意还是无情地钻进衣服，浸入骨髓。我不住地发颤，不想动，什么也干不了，难以入眠。祖父翻出以前在工地干活时穿的大衣，草草地系上扣，裹上围巾，从柜子里翻出工具箱，拖到客厅，叮叮当当地摆弄起来。

我从迷糊中惊醒，客厅还亮着微黄的灯火。我循声望去，只见祖父身上散发着热气，脸上挂满了汗珠，脚下踩着一个刚完工的火炉。祖父把我拉进卧室，盖上被子，自己又转身出去叮叮当当地敲打去了。

那个瞬间，我心悸动。寒气侵体，可心里的暖意却包裹了全身，我在温暖中睡去……

那年金秋，寂寥，且萧瑟。

早已离家的我接到了祖父的电话，平日沉默寡言的祖父，声音像秋风一样干燥、悲凉：“阳阳，你回来看看爷爷吧，再不看，我怕是没机会啰……”

那一瞬间，我心悸动，祖父认真地陪伴我度过十几个春秋，而我不能陪他走完接下来的人生之路吗？我的心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老年人也需要陪伴，我不愿祖父如落花般归沉于大地后再哀伤。我又搭上了回家的列车，希望好好陪陪祖父，哪怕多一瞬也好。

祖父，等我！

（指导教师  快乐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