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忠伟,李子菲,刘 芳
(北京农学院经管学院/北京新农村建设研究基地,北京 102206)
近年来,我国禽流感疫情危害性不断增加,混合感染现象普遍发生,病毒出现变异重组[1]。禽流感病毒宿主发生改变,由传统的鸡向水鸟等禽类扩大,不仅对动物造成了很大危害,而且也会威胁社会公众的身体健康,影响社会稳定,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2]。因此,如何提升我国家禽养殖户禽流感疫情防控能力在行业内引起广泛关注。
我国学者对于养殖户疫情防控行为影响因素做了大量研究,主要包括养殖户的自身特征[3]、养殖户对于动物疫病的风险和防疫态度[4]、养殖特征等。张桂新等[5]以河南和陕西的调研数据为基础,分析得出养殖户平均投入成本、预期风险、信息渠道等对养殖户行为决策影响较显著。何忠伟等[6]基于北京市郊区调研,从养殖户个体特征、风险认知度、获取资源能力等方面分析养殖户疫病防控影响因素。刘明月等[7]基于宁夏中卫市调研数据,从养殖户个体特征、家庭特征、疫情认知对养殖户防控行为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但这些研究都是分析1 个或2 个地区的养殖户防控行为影响因素,具有一定的片面性。鉴于此,笔者基于我国山东、河北、北京、安徽、河南、山西6 个省市的调研数据,从养殖户个体特征、养殖特征、疫情认知、外部环境认知、政策执行5 个方面对我国家禽养殖户防控行为影响因素进行探讨,对促进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有重要参考意义。
1.1 禽流感波动爆发 2004—2010 年,我国禽流感发生次数大幅减少。在此阶段,我国政府和养殖户积极配合防控工作,防控取得了明显成效,疫情危害风险降低。但是2011 年以后,我国禽流感爆发次数有小幅上涨,呈个别省份偶发态势,禽流感危害风险回升,造成了严重的社会危害,截止到2018 年12 月,我国禽流感疫情共爆发165 次,造成了巨大的社会损失,对该疫情的防控形势更加严峻[8](表1)。
1.2 禽流感覆盖范围广 2004—2018 年,我国禽流感爆发范围十分广泛,共覆盖27 个省(市、区),包括东部地区7 个省份(上海、天津、广东、浙江、辽宁、江苏、河北),西部地区11 个省份(西藏、新疆、贵州、甘肃、四川、广西、青海、宁夏、云南、内蒙古、陕西),中部地区8 个省份(湖北、吉林、湖南、山西、河南、安徽、江西、黑龙江)。15 年来,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禽流感疫情发生次数最多,约占总爆发次数的11%。湖北省、湖南省、广东省、云南省和西藏自治区禽流感疫情发生频率都较高。上海市、吉林省、新疆兵团发生禽流感疫情次数最少(表2)。虽然我国十分重视禽流感防控工作,但不同省市防控水平有一定差距,存在疫情监测不到位、通报不及时等问题,一部分养殖户不愿配合采取防控行为。同时,由于不同省市间存在活禽交易和运输,禽流感疫情十分容易跨省市传播。
表1 2004—2018 年我国禽流感爆发情况
表2 2004—2018 年我国禽流感疫情地区分布统计
1.3 禽流感爆发区域性强 2004—2018 年,我国西部地区禽流感疫情发生次数最多,其次是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西部地区的禽类动物发病数和死亡数也最多,分别为451 181 只和342 971 只,东部地区最少。虽然东部地区禽流感疫情发生次数最少,但是禽类捕杀数最高,是中部地区的4.5 倍,是西部地区的2.4 倍,推测原因是东部地区禽类养殖规模大且密度高,因此危害风险较高,禽流感疫情发生时损失较大(表3)。
表3 2004—2018 年禽流感在我国东、中、西部发病情况
2.1 调研方案与数据说明 采用实地调研和网上调研相结合的方式,于2019 年9—11 月在我国山东、河北、北京、安徽、河南、山西6 个省市进行调研。调研对象为规模家禽养殖农户(以中小规模为主)。为提高样本的代表性,对我国不同省市的家禽养殖户进行了随机抽样。调查问卷包含5 部分内容:1)养殖户的个体特征,包括养殖户年龄、学历、家庭年均总收入和养殖收入占比;2)养殖特征,包括养殖年限、养殖规模、养殖种类、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养殖保险、禽苗产地、兽医指导、免疫计划;3)疫情认知,包括疫情经历次数、防控知识了解程度、防控措施效果、疫情风险认知;4)外部环境认知,包括申请技术服务便利性、获取疫情信息渠道、损失补贴;5)政策执行,即防控政策执行情况。本次调研共收回328 份问卷,有效问卷325 份,问卷回收有效率98.3%,其中山东省问卷43 份、河北省65 份、北京市60 份、安徽省50 份、河南省58 份、山西省49 份。
2.2 样本特征统计分析 由表4 可知,大部分养殖户年龄集中在25~45 岁,总体占比71.3%;养殖户整体学历不高,高中及以下占90.7%;43.7%的规模养殖户年均总收入在25 001~50 000 元,收入水平不高;超过44%的养殖户主要收入来源是养殖收入,这就导致养殖户收入十分不稳定,当发生禽流感疫情时,养殖户压力非常大。养殖年限在5~10 年的家禽养殖户占比最多,为49.8%,养殖年限在5 年及以下和10~15 年的养殖户样本量相同,占比为23.1%,养殖户养殖年限在15 年以上的占比最少,为4%。整体来看,我国家禽养殖户养殖年限普遍在10 年以下,时间较短,对禽流感防控经验十分缺乏,当禽流感疫情发生时,养殖户应对迟缓的风险性较高。
表4 我国家禽养殖户个体特征情况
家禽养殖户对于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的差别较大。养殖户对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的均值为49.07 元,投入最多的为每只120 元,投入最少的为每只26 元。可见我国家禽养殖户的防疫水平参差不齐,禽流感疫情防控能力还需进一步加强。
实际损失金额在1 000 元以下的占调研样本的15.3%,其中62%的养殖户认为禽流感风险较小;实际损失在1 000~3 000 元的养殖户占调研样本的28.3%,其中76.0% 的养殖户对禽流感疫情风险认知为一般;实际损失在3 000~5 000 元家禽养殖户占调研样本的40%,其中59.2%的养殖户对禽流感疫情风险认知为一般;实际损失金额在5 000 元以上的家禽养殖户占调研样本的16.3%,其中62.3%养殖户认为为禽流感风险非常大。整体来看,家禽养殖户实际损失金额越高,禽流感疫情风险认知越大(表5)
表5 禽流感实际损失和疫情风险二维列联表
本次问卷调查中,蛋鸡养殖户占比最多,为73%,其次为蛋鸭(54.9%)、肉鸡(52.5%)、肉鸭(26.2%)、肉鹅(17.2%)、观赏鸡(14.8%),其他种类的家禽养殖占17.2%。家禽养殖户获取政府损失补贴500~1 500 元的占比最高,为43.4%,其次为1 500~3 000 元,占比40.3%,两者损失补贴金额之和达到83.7%,政府补贴金额在500 元以下占比12.3%,在3 000 元以上占比最少,为4%。家禽养殖户获取政府损失补贴的主要来源是政策性补贴,包括强制扑杀补贴、免疫补贴等,所获补贴只占损失的40%~50%。
2.2 logit 模型建立分析 模型的因变量为家禽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量化为是和否2 个等级。自变量包括个体特征、养殖特征、疫情认知、外部环境认知、政策执行五大类,个体特征由年龄、学历、家庭年均总收入、养殖收入占比组成;养殖特征由养殖年限、养殖规模、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是否购买养殖保险、禽苗产地、是否有兽医指导、是否制定免疫计划组成;疫情认知由疫情经历次数、防控知识了解程度、防控措施效果、疫情风险认知程度构成;外部环境认知由申请技术服务便利性、政府损失补贴构成;政策执行由防控政策执行情况构成(表6)。
由于因变量被量化为是、否2 个等级,所以为分析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与影响因素之间的关系,建立二元logit 回归模型进行分析。第i 个事件发生的概率用Pi表示,没有发生的概率用1-Pi表示,所以Pi/(1-Pi)表示事件发生的概率比,将其取对数变化:
经过检验,该模型预测总正确率高达93.8%,远远高于50%,说明模型稳定性和正确率很高。该模型的P值(Sig.)为0.000,当显著性水平为0.05 时,P值小于显著水平,说明拒绝回归方程显著性为0 的假设,即因变量与自变量之间的关系是显著的,模型可以建立(表7)。
由表8 可知,在10% 的显著性水平下,自变量中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免疫计划、疫情风险和损失补贴对因变量影响显著。年龄、学历、家庭年均总收入、养殖收入占比、养殖年限、养殖规模、养殖保险、兽医指导、禽苗产地、疫情经历次数、防控知识了解程度、防控措施效果、申请技术服务便利性和防控政策执行对因变量影响不显著,其统计学意义不强。
通过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估计值为0.035 可知,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高低与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呈正相关关系,即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越高,养殖户越会采取防控行为,反之,越不采取防控行为。通过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优势比为1.023可知,养殖户平均每只家禽防疫资金投入每增加1 单位,采取防控行为的概率增加1.023 倍。说明投入防疫资金越高的家禽养殖户越重视家禽的疫情防控,会进一步采取防控行为降低家禽感染禽流感的风险。
通过免疫计划估计值为1.205 可知,是否制定免疫计划与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呈正相关关系,即制定免疫计划的养殖户越会采取防控行为,反之越不愿意采取防控行为。通过免疫计划优势比为3.215 可知,制定免疫计划的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的可能是没有制定免疫计划的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的3.215 倍。说明制定了具体免疫计划的养殖户在潜意识认同采取防控行为,会按照计划执行疫苗注射、禽舍消毒、隔离等防控行为,大大提升防控能力和经济效益。
通过疫情风险估计值为1.425 可知,疫情风险认知与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呈正相关关系,即认为疫情风险越大的养殖户越会采取防控行为,反之越不采取防控行为。通过疫情风险优势比为4.157 可知,认为疫情风险大的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的可能是认为疫情风险小的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的4.157 倍。说明禽流感疫情风险大的认知程度越高,养殖户预期损失程度越高,为了避免家禽受到疫情的侵袭,养殖户会采取防控行为。
通过损失补贴估计值为1.014 可知,损失补贴与养殖户是否采取防控行为呈正相关关系,即养殖户获得的损失补贴金额越高,越会采取防控行为,反之越不采取防控行为。通过损失补贴优势比为2.756 可知,获得政府损失补贴越高的养殖户采取防控行为的可能是获得政府损失补贴较低的养殖户的2.756 倍。说明政府损失补贴金额越高,越能弥补养殖户因疫情造成的经济损失,可以提高养殖户对政府防控工作的信心,促进养殖户配合政府采取防控行为。
3.1 制定防控奖励机制 各级政府都可以制定疫情防控奖励机制,奖励金额按照区级、市级、省级、国家级4个级别递增,针对不同疫情分别设立不同的奖励标准,养殖户防控资金投入越多,防控手段措施越健全,可以申报越高级别的奖励金,申报的奖励金不可以叠加,即若养殖户疫情防控投入达到国家级标准,可以同时申报4 个级别的奖励金,最终由各级政府审批筛选,以最高级别为最终结果。通过疫情防控奖励机制提升养殖户防控的积极性,加大资金投入,控制疫情发生。
3.2 制定完备的免疫计划 养殖户可根据实际情况依靠专业人才制定合理的免疫计划,制定计划时需要结合疫情复杂性和流行态势。养殖户需要对动物群体进行抗体监测,确定最佳的免疫时期;还需要统一采购、保存和使用合格的疫苗,有计划地进行免疫注射,同时,要重视疫苗配比用量,提升免疫效果;定期对畜舍、运输工具、周围环境、进出人员等进行严格的消毒,降低病毒传播风险;养殖户可以建立防疫管理档案,及时掌握整体免疫情况。
3.3 定期组织针对性的宣传和培训 疫情防控部门应通过电视、村广播等方式加强对动物疫情防控工作的宣传,可定期组织开展动物疫情防控知识的培训活动,用养殖户易理解的方式进行授课,如看视频、案例介绍、技术示范等,使养殖户从理论和实践2 个方面了解动物疫情风险及其防控技术,进而提升防控的积极性[9]。在进行宣传培训时,要有针对性,提升培训效率。对于新手养殖户主要进行基础知识与技术的讲解宣传,而针对资深养殖户,基础知识已经不能满足需求,需要更高层次的培训支撑。
3.4 扩大损失补贴范围 各省市人民政府可根据动物疫情危害情况,按照中央财政的要求,进一步细化补助标准,合理扩大损失补助范围[10]。将部分危害性较大但不符合之前补贴标准的动物疫病纳入新的补贴范围,按要求提供相应的补贴。政府不应该只针对动物扑杀、无害化处理提供补贴,而是应该更客观地衡量养殖户设施损失情况、药物和畜苗购买情况、饲料废弃情况等,给予相应补贴,在很大程度上弥补养殖户损失,提高其防控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