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
摘要:元代,作为中国古典戏曲发展的鼎盛时期,各类题材几乎都曾经被书写与演绎过,其中负心题材在戏曲史上占有重要的比重。因此,对于男子负心的成因与大团圆结局的成因有值得探索的地方。笔者在阅读戏曲原著和相关学术文章的基础之上,对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做了总结和补充。
关键词:负心戏;书生负心;大团圆结局
一、男子负心的成因
(一)文人深受政治压迫
既然戏曲在元代如此辉煌,那我们在研究其原因时不得不去窥探元代社会的面貌。蒙古族是“骑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文明程度较处在小农经济的汉民族来说是较低的状态,底层人民备受欺凌和压制。在诸多的元杂剧中我们很容易就能看到这样的现象,比如关剧《鲁斋郎》中,像鲁斋郎这样的权豪势,霸占民女,而她们的丈夫却只能任其欺负,丝毫不敢反抗鲁斋郎,不敢反抗元朝的等级制度。不仅如此,元代文人的地位也十分低下,甚至沦为与乞丐、娼妓为伍。所以说残酷的现实冠以他们“穷酸”的帽子,只能混迹于里巷、勾栏。后期即使恢复了科举考试,但是在地位与金钱的双重压力下,他们仍然站不稳脚跟,所以朝廷的权贵们一旦有意要结交自己,便是他们巩固和发展势力的良机。为着双方的利益着想,这些发迹者们便动摇、负心,连成政治婚姻,产生悲剧,这些都是时代氛围引起的。
(二)文人自身德行有缺
窥探整个戏曲史可以发现,这些负心人大多数是读书人,少部分的不是,如关剧《救风尘》中负心汉周舍,他是个商人,更是个花花子弟,因赵盼儿的美色诱惑便要休了妻子宋引章,即使这是一个骗局,但也能看得出他自身的德行与负心的本质。封建时代的文人,多数都是自命清高,亟需社会的认可,因此他们拼命读书取仕,一旦高中,便更加注重自身的地位与名誉。当他们一旦高中,就会看不起原本的糟糠之妻,认为会影响自己的地位和前途。因此戏曲中经常会出现状元抛弃糟糠之妻再娶的桥段,甚至最终杀害妻子.
(三)男女双方缺乏感情基础
甚至有不少负心悲剧中,男女双方缺乏实际上是缺乏真正的感情基础的,或者说文人们理智大于情感,这也是导致悲剧发生的重要因素。如《莺莺传》中的张生。再如石君宝的《秋胡戏妻》一剧中的秋胡。
二、大团圆结局的成因
对于戏曲中负心汉们的结局处理,大致分为两种,且这两种都属于大团圆的结局。其一是负心汉遭受惩罚或者死亡,这种结局虽然不尽完美,但也算是大快人心。如《赵贞女蔡二郎》便是“马踏赵贞女,雷轰蔡伯喈”的结局。其二是一种“皆大欢喜”式的大团圆结局,如《潇湘夜雨》中赦免崔通,与翠鸾重新团圆,这些作品当中,多是女子原谅丈夫、夫妻重归于好,并且这样的结局在戏曲库中占大多数。那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局呢?
(一)古代女子地位低下
我國历来都是女子的社会地位相对男子来说较为低下,贫穷女子或者是妓女经常会依附男子,并且借他们的功名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赵贞女蔡二郎》里的赵贞女,独自一人便难以维持家境、侍奉公婆,如果蔡二郎不进京赴考,蔡公蔡婆便不会饿死,因此这种夫妻重修旧好的大团圆结局才更利于女子生存于社会之中。再如《秋胡戏妻》中的罗梅英做出的是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她不愿做丈夫的附庸。但是在婆母一句“媳妇儿,你若不肯认我儿呵,我寻个死处”的话下,便轻易的妥协了。“孝”只是浮现在表面的因素,而深层原因却是女子地位迫使她不得不原谅秋胡,即便她喊出的“整顿我妻纲”的宣言是如此的洪亮,但她个人的呼声毕竟悲凉,个人的女性意识觉醒毕竟惨淡。
(二)剧作者的内心诉求
上文阐述了元代文人的社会地位与境遇,他们不仅失去了进入仕途的机会,甚至还与娼妓、乞丐地位相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创作的作品,必然是揭露自己内心悲愤的工具,必然要追求公平正义的时代。我们在细读作品的同时,能够很真切的体会到作者宣泄的情绪。但是,同样身为文人的他们,在面对剧作中的负心汉尤其是负心文人的同时,作者往往念及书生悲惨遭遇,无论是多么恶劣的负心方式,作者总会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和团圆的未来。
(三)中国人民大团圆的思维定势
王国维认为:“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故代表其精神之戏曲小说,无往而不着此乐天之色彩。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非是而欲餍阅者之心难矣。”的确,中华民族总有着乐观向上的精神品格。因此人们在看戏听戏的同事,往往也把这种情绪带到作品中,要求作品与他们希冀的生活一样美满。同时,儒家思想中的伦理纲常也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比如“三纲”中要求“夫为妻纲”,这些都在无形之中要求的作品的方向,左右着作家的创作。另外,戏曲最为繁盛的时候,是底层人民群众开始看戏听戏的时候,因此作品创作不得不迎合底层群众的趣味。底层人民的生活向来不太如意,尤其是在元朝那个水生火热的黑暗时代,他们希望没有战争、君臣和睦、社会安定、家庭和睦等等,这些希望现实中无法实现,却能在戏曲中实现,从而通过观看戏曲,获得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试想如果农民劳作归来看到的缺失苦大仇深的结局,想必他们也不愿意再看了,戏曲也必然会失去这一巨大的观众群。
不过仍然要注意的是,我们应当看到大团圆结局背后影射的悲剧蕴含。在此以负心戏为例,如《秋胡戏妻》,秋胡为何从军十载都不归家?归家后不认识妻子,反在桑园调戏女子,有人可能认为这不是一部负心剧,但实际上秋胡无论在行为上还是思想都已经背叛了她十年前的妻子,移情到现在桑园里的罗梅英。罗梅英的行动告诉我们,丈夫的欺辱便是负心。最终罗梅英的选择是在“孝”和“夫权”下的妥协,她今后要面对的她引以为耻的负心丈夫,这何尝不是另一处悲剧?再如《潇湘夜雨》,这是一出毋庸置疑的悲剧作品,崔通中榜前的山盟海誓在权贵面前不过是云烟,他个人没有任何的情感,只不过是张天觉的权势更大,他臣服在张氏巨大的权势之下,而不是张翠鸾的感情之中。对于崔通而言,这样的臣服是好事,使他的地位更高权力更大,而对于张翠鸾而言,她脸上的“逃奴”是丈夫负心的印证,试想待到父亲去世,她的处境又将何去何从。这些便是大团圆结局下的悲剧蕴含。
参考文献:
[1]王国维著. 红楼梦评论[M]. 长沙:岳麓书社, 199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