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儒
“岁朝方折柳,春暮已焚琴”,惊闻著名出版家,《咬文嚼字》创办者郝铭鉴先生撒手人寰,衔字西归。我愕然:为人生去留之不可测;我悲痛:为茫茫书海失去一位良师益友、书海知音!追忆既往,心香一瓣,聊当一祭!
“缘分”极美,乃命中注定,与先生的缘分在“书”!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我有幸成为原南图书评组的一员,而先生您则是原南市区书评协会的顾问。虽然先生您仅长我们四五岁,我们还是习惯称您为“郝老师”,因为您的博闻强记,儒雅谈吐,让我们钦服不已。
人道先生是捍卫汉语言文字纯洁性的守门人,殊不知在浇灌业余书评这块园地,先生您也是辛勤的园丁。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围堵中,拓荒一片书香园地,需要普罗米修斯的窃火精神!
在先生您任协会顾问的七八个年头里,正是协会风生水起,声名远播京城之时。您为振兴中华读书活动鼓与呼,鼎力相助协会秘书长金正平先生创办了《书评报》,为书友们提供发表园地;您联络媒体、企业开展读书征文活动——“孔雀杯”“文士杯”“英雄杯”,书评征文好戏连台;您组织读书讲座,邀请朋友圈中的名家毛时安、余秋雨、查志华、赵鑫珊等老师给我们上课,在您的周围集结起一批业余书评爱好者······
先生您说写书评“心中要有块石头”,“要经得起历史与读者的双重检验”,“读书先要识味、辨味,方能品味”。先生您对书评的“三味”独到见解,令笔者大受教益。
先生您曾说:“一个称职的业余书评员,他首先是读者,要读懂社会和人生这部大书,而后他才有资格去充任‘读者的文化咨询者和作者的诤友。”先生您对我的教诲,言犹在耳,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我至今记忆犹新:在一次评点我们习作的讲评会上,笔者的“零起点书评”——《理论的灵魂:创造——读余秋雨先生的<艺术创造工程>》有幸被先生评为“压卷之作”,且经先生推荐发表于《书刊导报》(载于1988年9月1日)。
從此我便虔诚地拥抱这份“书缘”,参加您精心策划的每次书评征文活动。在相随先生您的六七年间,在《书讯报》《读者导报》《书刊导报》《中国图书评论》等报刊发表书评三十余篇,并多次获奖。学生点滴笔墨成绩,原不足挂齿,但皆因老师您的栽培所获,故须得一提。
先生您不但是书海领航员,更是朋友圈中的真君子。1990年5月,时值马鞍山市杂文协会召开年会。马市朋友让我在上海请一名家与会演讲。昔时先生您是原上海市杂文协会副会长,我便想请先生成行。然先生您因勤于社务,难以分身,便推荐并帮助联系了冯英子先生,令学生欣然,亦令马鞍山朋友对您深表敬重。
上世纪九十年代,笔者想出杂文集,求教先生。先生您亲笔回复,不厌其详,指点路径。笔者便遵先生您所嘱,自费出版了杂文集《鲁迅以后无杂文》。
先生您还记得吗?那年在细雨濛濛的暮春季节,我们在乌镇一起瞻仰了茅盾先生的故居······细数历历往事,令学生我潸然泪下。
“追忆栖宿时,声容满心耳”,昨夜梦见先生您孑然一人倚在床头与“书”相伴到黎明,向这个世界作最后的诀别——“书籍”曾是先生您生前的灵魂最美壮游地,竟然亦是您诀别人世后的最佳藏骨处!
先生您签赠我的那本由先生您主持的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文学名著妙语大全》,至今遗赠在案,流芳尚馨。
燃上一炷香,深深三鞠躬,学生我祭您,亦祭书,为未来世界的精神之光——只要“书”在,先生您的魂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