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将成为下一个“百万宝贝”

肇钒伊

中国女性强心剂

2004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电影作品《百万美元宝贝》，获得了当年的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奖。若用一句话来阐释影片，便是在泥沼中也不沉沦的生命力与爱。影片改编自三部短篇小说，讲述了一名女性拳击手为实现梦想和得到百万美元，为拳击事业全力付出的故事。

2020年初，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中国人或开启了清心寡欲的修身修心模式，或经历着事无巨细又一地鸡毛的修家模式，五味杂陈，都在其中，对于大多数的中国女性而言，在家办公和亲子陪伴，成了本年度最甜蜜的负担。中国姑娘张伟丽在UFC比赛中卫冕成功的消息迅速传开，她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万宝贝，名利悉数入囊，振奋了整个网络世界。

赛后，她说：“我叫张伟丽，我来自中国，请记住我！”朴实无华，言简意赅，张伟丽说出了每一位中国女性的心声，在退去种种角色和身份之后，还有一个自我，请记住我。张伟丽这个名字抚慰了千千万万普通女性的心，同时也为女性运动员群体带来了希望和曙光。

由于与生俱来的生理结构因素和个人身体状况差异，女子赛事一直受到来自各界的不公平对待，女运动员的职业发展和成绩回报，远逊于男子赛事和男运动员。若想得到与男子比赛项目同级别的商业运作、与男性运动员同价值的成绩和回报，恐怕要经历更多艰辛和历练。从综合格斗项目 MMA（Mixed Martial Arts）和其中发展最完备的赛事UFC（Ultimate Fighting Championship），在近几十年国内外的发展历程中，就可窥见一二。

浮沉20年

从历史角度看，MMA的雏形可以追溯到古希腊，在奥林匹克发展史上，最优秀的格斗参赛者往往兼具拳击和摔跤两项突出技能。由此说来，今天的综合格斗注重选手的站立打击技和地面缠斗技，便有迹可循了。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各类竞技体育赛事中竞技规则的重要性不断凸显和完善，综合格斗并未在历史洪流中找到安身立命的优势，于是在竞技类项目中渐渐被弱化、去商业化和边缘化。

直到20世纪60年代，功夫巨星李小龙对综合格斗的提倡和助推，使人们重新看到这类赛事的价值。加之格雷西家族于1993年把MMA比赛引入美国，开创了终极格斗大赛，简称UFC，这项运动才正式走入大众视野。UFC兼容并蓄，允许空手道、柔术、拳击、摔跤、跆拳道等竞技方式同时出现在比赛中，其中拳击、摔跤、跆拳道是可以参加奥运会比赛项目的竞技方式。同时，UFC设置统一的竞赛规则，委派专人和团队进行商业化运作和推广，并制定了唯一性的竞赛评判标准和获胜奖励机制。至此，观众能够在同一场地看到不同格斗术间的较量，MMA终于在竞技体育赛事中，找到了自身得以存活和发展的路径。

相较于国际发展状况，MMA在国内的发展更加不顺遂。2000年引入我国时，规范化的赛事运作不成熟，社会各界对此项运动的了解和接受程度并不高，即便当时中国的格斗赛事先驱者开展了“英雄榜”赛事，但成效平平。直到2011年，有“草原狼”之称的中国选手张铁泉，首次代表中国参加UFC挑战赛，仅用48秒就击败了老将杰森·莱因哈特，取得了个人，也是中国的UFC首胜，这项赛事才开始为格斗圈和拳迷们津津乐道。可对于大众来说，综合格斗仍被冠以暴力和血腥，观众对项目的接受度依然不高，整个行业仍是状况频出：选手失业、赛事被叫停、项目无法获得关注，甚至几度停摆。

女子总是不如男

MMA本身就生存艰难，遑论更加弱势的女性参与者？竞技体育从观感上给观众带来的刺激，是其他领域难以企及的。对抗双方的激烈角逐，将观众的荷尔蒙无限激发，相比之下，女运动员就没这样的优势，于是，同样是付出极大的努力甚至牺牲的她们，与男运动员的收获和回报不可同日而语。就本次UFC248比赛公开的奖金事项来看，卫冕冠军张伟丽共获得29万美元，其中包含出场费10万美元，获胜奖金10万美元，当晚最佳比赛奖金5万美元，格斗周奖励4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200多万元。对于中国女性格斗选手，乃至世界其他国家的女性选手来说，这样的比赛回报已经十分丰厚了，可若与男性格斗选手所获奖励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要知道，主赛男性选手的出场费就已在50万美元以上，获胜奖金总数要比女性冠军多出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男女运动员被差异化对待不仅存在于综合格斗领域，像美国职业篮球联赛（简称NBA）这类竞技体育赛事，拥有超高的全球关注度，和卓越的商业运营体系，运动员的个人职业发展和商业价值回报相当丰厚。同样在美国职业篮球联赛体系内，由NBA主办的职业女子篮球联赛（简称WNBA），女运动员的薪酬回报与男运动员则是相去甚远。

从2019年在UFC比赛中以42秒打败安德拉德，到今年3月8日在拉斯维加斯的卫冕战中战胜乔安娜，张伟丽近两年的表现，从互联网商业体系来看，可谓破圈成功。在打败安德拉德，赢取金腰带之后，张伟丽的名字便不再只是一名综合格斗选手，她被赋予了更多的关注和价值内涵，被誉为中国女性的杰出代表。

2019年12月，张伟丽在腾讯视频的《吐槽大会》节目舞台上，吐槽主咖甄子丹的“宇宙最强”标签。她诙谐幽默的语言和坚定不做作的气质感染全场。她坦言，第一次知道综合格斗，就是看了甄子丹在2007年主演的电影《导火线》。12年后，她和甄子丹出现在同一舞台上，并带着引以为傲的成就和女性运动员身份，成了综合格斗赛事最好的传播者和推广者。

不止张伟丽，中国人对综合格斗的了解，起步大多来自电影。早于《导火线》两年上映、由甄子丹和洪金宝领衔主演的电影《杀破狼》中，就出现了综合格斗的场面。这部电影成票房爆款，观众对综合格斗有了艺术化的第一印象。张伟丽的成功，无疑将综合格斗拉出银屏，实打实地送到中国观众眼前，至此，综合格斗才可称为“大范围地被中国观众知晓”。作为一项严肃、正规的竞技类体育赛事，综合格斗项目会在中国社会推开多少涟漪，赛事发展会给运动员带来多少个人收益，下一个“百万宝贝”何时出现？还都没有答案，還需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