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研究*

李熠煜 黄雪颖

（浙江理工大学法政学院，杭州 310018）

据国家统计局统计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已达到12.6%[1]，人口老龄化程度持续加深，我国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对精神文化的需求也越来越强烈。如何满足老年群体的需求，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显得尤为关键。

阅读是老年人喜爱的活动之一，随着新媒体载体的不断创新和发展改变了“文字”的传播形式，使得书本、报纸等纸制品不再是文字呈现的唯一形式，阅读方式和阅读对象皆展现出数字化的特点，同时还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维度鸿沟。此次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期间，新媒体对于传递信息、缩短社交距离效果明显，新媒体在第一时间发布疫情信息，引导舆论、缓解焦虑，使得人们在保持社交距离的同时也能维系交往。

数字阅读作为网络信息时代的基本生活技能，不仅能在重大突发事件时期发挥巨大的作用，而且对于因为年迈而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来说，其可以暂时代替不能陪伴自己的子女，减少他们的孤独寂寞感。数字阅读多样的呈现形式无疑丰富了老年人孤独的生活，不仅可以让他们了解社会动态和与他人互动，还可以通过视频和音频来充实闲暇的时间。除此之外，数字阅读还能促使老年人进行思考，改善老年人因身体机能衰退而出现的认知能力下降。

1 相关研究回顾

1.1 国外对老年人数字阅读的研究

国外对老年人阅读的研究起步较早，研究范围广，从阅读工具到老年人心理均有所涉及。有学者认为阅读工具的接触状况可以反映老年人对于数字阅读的接纳程度。Pew研究中心对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进行分析，发现60岁以上的人花费在屏幕上的时间越来越长，且这一增长与美国老年人使用数字设备的增长一致[2]。2000年65岁及以上的美国人中仅有14%是互联网用户，而2019年是73%[2]；截至2019年，65岁及以上的美国人约有53%拥有智能手机[2]。除此之外，较受老年人欢迎的还有平板电脑，2019年56～74岁的老年人中持有平板电脑的人数占52%，75～92岁的老年人持有率达55%[3]。那些没持有平板电脑的老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要”，或者是“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又或者是“他们不想学习使用”[4]。但Siegenthaler等[5]的研究认为老年人渴望接触数字阅读设备，并且希望能够从中获益，尽管这些设备会影响他们的视力。

Xie等[6]认为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提高信息素养的课程，帮助老年人转变其对使用互联网的焦虑并且能够提升他们对互联网的兴趣。Schreurs等[7]在加拿大安大略省西南部的研究表明，老年人上网除了基本的收发电子邮件外，寻找信息是其主要活动。虽然家人（如子女、孙子/孙女）的支持对老年人学习使用电子设备很重要，但老人在学习中更加依赖同龄人，因为年轻一代的操作过快，而老人常常理解不清。

1.2 国内对老年人数字阅读的研究

国内学者主要针对老年人对于数字阅读的接纳程度及数字阅读未来的发展前景展开研究。阮晓岚等[8]对江苏地区50岁以上的老年人进行抽样调查，发现有34.6%的老年人使用数字阅读，且他们的阅读媒介主要是手机和平板电脑。对上海地区的老年人进行的多阶段分层抽样调查发现，智能手机是老年人最常使用的数字阅读设备，其次是平板电脑和台式电脑[9]。以上调查均显示手机、台式电脑和平板电脑是老年人常接触的数字阅读设备，然而尽管台式电脑还是老年人的主要阅读方式，但是未来数字电视会成为老年人喜爱的阅读方式之一[10]。

虽然数字阅读的接触者呈现上升趋势，但是老年人仍是被忽略的潜在数字阅读使用者[11]。尽管公共图书馆设立了老年人阅读区域，社区建立阅读室，但老年人数字阅读的推广工作依然存在很多问题。这其中包括老年人自身信息素养的缺失，工作人员主动提供帮助意识薄弱且工作能力不足[12]，而网络诈骗、阅读内容失实，更使得老年人对数字阅读失去信任并产生怀疑[11]。

研究者通过对合肥市62名老人的一对一访问发现，老年人对数字阅读的好奇度和满意度是影响老年人数字阅读的关键因素；除此之外，阅读场所提供的服务，数字阅读的宣传推广和周围人的影响也是主要因素[13]。

1.3 研究述评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关于数字阅读推广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4个方面。①推广方式。国外学者认为最有效的方法是形成一个营销小组，小组内部有图书馆的员工、信息供应商和公共部门工作者等；国内学者认为推广方式主要依靠各个公共图书馆、高校，以及图书馆及高校与各个出版社的合作。②推广对象。国外学者将图书馆的服务、资源和设备列为主要的对象；国内学者则认为推广对象主要是数字资源。③目标用户。国外学者认为要将不同的用户进行分类，并有针对性地提供服务；国内学者则较多从读者的年龄层次角度展开，且研究重心放在青少年群体上。④推广渠道。国外数字阅读推广的渠道更加多样，线上通过移动设备、社交媒体App与读者互动，线下通过研讨会、展览、访谈等面对面的形式激励潜在用户；国内主要集中对推广对象和方式的研究，而较少根据目标用户的特性进行推广研究。除此之外，对研究理论是否能够用于实际的推广实践中也没有进行准确的追踪。基于此，下文将在我国现有的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形式的基础上，分析推广过程中存在的障碍及其原因，并提出对策。

2 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调研

2.1 研究设计

（1）调研方式。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法。考虑到被访对象的文化程度和身体情况，本次调查是对图书馆和老年活动中心的老年人进行一对一的问卷指导填写。一共发放问卷150份，收集到的有效问卷137份（占91.3%），问卷的信度、效度均经过检验。

（2）调研对象。因长三角地区的数字化建设走在全国前列且老龄化程度较高，故课题组在对江苏、浙江、上海、安徽进行前期调研基础上，选取老龄化严重、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基础较好的江苏省地级市作为研究对象。按照随机抽样的方式对连云港市的图书馆和老年大学的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进行问卷发放。

（3）调研内容。调查问卷主要分为3个部分：①对问卷参与者基本情况的调查，包括性别、年龄和文化程度；②对问卷参与者数字阅读设备的接触情况调查，包括设备类型、使用时长、阅读的内容等；③关于问卷参与者对数字阅读的评价等。

2.2 结果分析

2.2.1 老年人数字阅读群体特征

接受调查的8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较少（占2.9%），70～79岁（占32.8%）以及60～69岁（占64.3%）的老人数量较多。总体来看，因为老年人的生理机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年龄稍长的老人不便前往图书馆和老年人活动中心，所以受访者的年龄主要集中在60～69岁。另外，老年人的数字阅读力因其理解能力和动手操作能力的下降也会受到很大影响，使得老年人无法舒适地进行数字阅读。

文化程度是小学及以下的老人占比最高（占43.1%），受过初中、高中教育的老人分别占24.1%和20.4%；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老人最少，具有硕士学历的老人仅占0.7%。总体来看，老年人的文化程度差距较大，这是因为很多老年人当时所处的时代并不支持其进行系统的学习，因此老年人在使用数字设备阅读和浏览器搜索信息时会遇到很多困难。同时，老年人习惯原有的纸质阅读方式，因而会对数字阅读产生一定的排斥心理。

2.2.2 老年人数字电子产品使用情况

在接受调查的老年人中，其中有83.9%的老人是平板电脑/手机的使用者，其次是台式电脑（32.1%）和电子阅读器（15.3%）。这表明平板电脑/手机是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进行数字阅读的首选方式，他们的数字阅读内容以新闻热点（85.4%）和养身健康（78.8%）类为主，且老年人每天的使用时间倾向于“不到1小时”或“1～2小时”（见图1）。

2.2.3 老年人数字阅读意愿和满意度

问卷数据显示，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中仅有13.7%的人有数字阅读消费意愿，绝大部分的老年人没有消费意愿。95.0%以上的老年人表示以后会继续或者可能会继续使用数字阅读。在进行问卷调查的老年人读者中，有46.0%的老年人表示今后一定会继续使用数字阅读，49.6%的老年人表示他们可能会继续使用，只有4.4%的老年人表示今后不会再使用数字阅读。这无疑反映出老年人读者对于数字阅读的接受度是比较高的。

图1 老年人数字阅读设备的接触情况

2.2.4 老年人数字阅读主要障碍

对于60岁及以上的老人来说，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数字阅读媒介的操作过于复杂”，除此之外，“数字阅读内容不实”“数字阅读资源过于单一”也是他们在阅读过程中遇到的很大问题。然而在其遇到问题时，91.2%的人选择“寻求子女的帮助”，只有5.1%的老年人会选择“寻求专业工作人员的帮助”，甚至有3.7%的老年人选择“自行解决”。

3 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成效及存在的问题

3.1 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成效

通过调研发现，目前老年人更偏爱可移动的设备，且在使用过程中常会遇到困难和问题。尽管他们有较强的继续使用意愿，但其消费欲望不高，故而要通过对现有的数字阅读推广工作进行分析，找出推广工作的意义。

作为新媒体时代全新的阅读方式，目前致力于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工作的主要是各大公共图书馆，其基本的措施有以下方面。

3.1.1 开展针对老年人的电子设备专业培训

为了使老年人更好地和互联网时代接轨，大部分公共图书馆都开设了数字阅读设备使用的培训课程，致力于解决“数字难民”阅读载体使用难的问题，数字阅读载体包括台式电脑、手机、平板电脑和电子阅读器等。由于老年人记忆力差、反应慢、操作不灵活，所以要有针对性地开展相应的课程，操作简单化，图文并茂，便于老年人理解。如浙江省图书馆自2015年推行的“常青E学习”培训，培训内容涵盖基础应用软件的学习、手机拍摄教学以及手机支付功能的教学及使用[14]。2016年以来，浙江省45家图书馆相继开展了支付宝蚂蚁信用分达到一定标准就可以免押借书的活动，通过对老年人的手机使用培训，极大地方便了有借阅需求的老人。

3.1.2 设立无障碍数字阅读区域

空间环境是老年人进行阅读的场所，其内部好坏会显著影响个人体验。新媒体背景下，数字阅读的方式更加多样，观看视频、有声书“阅读”等都是老年人经常使用的方式，基于此，许多公共图书馆开设专门的老年人数字阅读区域。如上海市杨浦区图书馆自2008年以来就开辟了单独的空间给老年人进行阅读，一方面保证老年人可以自由地享受“有声”服务，另一方面保证其他读者的阅读需求[15]。除此之外，安徽省图书馆还在电子阅览室设置老年人资源导航，根据老年人的阅读喜好，将导航模块分为“有声”读物、戏曲、健康、电子书刊等。

3.1.3 提供阅读硬件设备

从硬件设备来说，我国各大公共图书馆向老年人推广数字阅读的主要措施有提供数字阅读设备、放大阅读器和大字图书等。以首都图书馆为例，馆内设置了数字文化社区，区域内摆放触摸式一体机、触屏报纸阅读器、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这无疑让老年人体验到最快最好最方便的阅读方式；除此之外，首都图书馆还向老年人提供了扩大阅读器，其可以像投影仪一样把阅读的内容放大投射到投影屏幕上。新媒体背景下，数字阅读设备不仅可以在公共图书馆馆内使用，还可以随时随地在家里使用。浙江省图书馆就提供了电子阅读器外借服务。对于喜爱阅读纸质版书籍的老人，无锡市某社区图书馆还为其提供了大字图书。

3.2 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中存在的问题

3.2.1 市场关注度不高，老年人数字阅读资源单一

随着5G商用牌照的发放，我国数字阅读的应用场景和用户体验将得到进一步改善和提高。然而，因老年人对于数字阅读的消费意愿较低，所以我国的数字阅读企业的目标人群主要是青少年和中青年。部分公共图书馆虽然向老年人群体提供了数字阅读的服务，但是服务的内容和形式，相对单一和简单，不够多样化。馆内适合老年人的资源很少，更新又慢，有的图书馆虽然开设了老年人数字阅读的培训课程，但是仅有的这几项数字阅读服务不能够满足老年人的需求。除此之外，有的数字资源企业不允许资源在限定的位置以外使用，这样无疑会打击老年人的阅读兴趣。老年人作为数字阅读发展的主力军，理应受到更多的关注，享受多样的资源。

3.2.2 互联网信息庞杂，数字阅读内容质量较低

2019年1月，腾讯发布了《网络谣言治理报告》，相较于“80后”“90后”，中老年人更容易听信谣言、传播谣言。老年人容易听信的谣言一般与养生、食品安全有关，且传谣的速度较快[16]。目前，尽管2018年我国人均数字阅读量达到12.4本[17]，但是数字阅读内容还存在缺乏创造性和逻辑性，整体水平较低的问题。面对迅速发展的数字阅读，我们不仅肯定数量的发展，还要对于数字阅读的内容质量上进行严抓，尤其对于缺乏经验的老年人来说，失实的信息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老年人的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

3.2.3 工作人员缺乏专业知识，无法向老年人提供帮助

目前，我国尚未形成专业的数字阅读推广团队，许多进行数字阅读推广的工作人员，只是普通的志愿者或者社区的工作人员，他们普遍缺乏数字阅读的相关知识以及与老年人相处的经验，因而只能进行简单的借还服务，不能为老年人解决与数字阅读相关的问题和满足其更深层次的数字阅读服务需求。所以，老年人在数字阅读过程中遇到问题，往往倾向于向自己的子女寻求帮助。

4 新媒体时代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策略

4.1 建立完善的数字资源体系

我国数字出版业的目标人群主要集中在20～30岁的“数字原住民”身上，而忽略了庞大的老年人群体，北京市西城区对老年人阅读的调查数据显示，有七成以上的老年人选择手机进行阅读[18]。老年人所关注的数字阅读内容集中在某些固定的方面，如时事、健康、养生、天气、花艺等。基于此，首先，我国的数字出版业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了解老年人所关注的领域，有针对性地出版相应的电子刊物；各地的电视频道还可以开设一些养生、健康、普法等方面的栏目。其次，开发和运营一些符合老年人关注点的公众号和App。据了解，有很多老年人疯狂转发的公众号所发布的文章存在“标题党”和“报道不实”的问题，尤其是在疫情期间，老年人常常会接收到错误的疫情情况或疫情防控措施，并转发给周围亲朋好友，这些都会引起老年人的焦虑情绪或者误导老年人采取错误的防疫措施。所以开发和运营真实和可靠的公众号很有必要。最后，建立完善的数字资源体系，还需要政府、图书馆、社区、老年大学之间的配合，建立数字资源的共享网络，使得更多的老年人可以免费使用数字资源。

4.2 实现数字阅读媒介操作简便化

目前市面上对于数字阅读媒介的突破点主要放在外观上，受众人群以年青一代为主，设备操作复杂、页面排版设计时尚，老年人拿到手里经常一筹莫展，不会使用，从而使老年人对数字阅读避之不及。所以，企业可以从以下方面对数字阅读媒介进行改善：一是调整显示页面，考虑老年人视力下降问题，可以将图标和文字放大，使用清晰可辨的颜色，除此之外还应该减少内容分层从而减轻老年人的阅读负担；二是语音输入和输出，输入口令可以是老年人的习惯用语，对于受教育水平低的老年人，语音输入和输出可以极大地简化其使用的步骤；三是减轻数字阅读设备的重量，如iPhone11的重量是194g，iPadPro的重量为468g，据了解苹果的产品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其重量不断增加，当然有一部分是设备尺寸越来越大的问题。但老年人长时间使用这些设备，会出现手腕疼痛的现象，所以很有必要减轻数字阅读设备的重量。除此之外，政府可以通过减免税收等措施鼓励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操作简单的数字阅读设备，使得老年人的数字阅读体验最优化。

4.3 扩大数字阅读宣传，提升老年人兴趣

数字阅读不仅可以帮助老年人学习生活中的新技巧，了解社会的新动态，还可以保持与他人的联系，促进感情。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数字阅读成为老年人越来越需要具备的基本生活技能。然而很多老年人对于数字阅读的印象仅停留在使用台式电脑浏览网页，对于台式电脑复杂的操作就望而却步。除此之外，对老年人来说还有以下方面原因：一是老年人习惯纸质阅读，如报纸等；二是老年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慢；三是老年人没接触过甚至不了解数字阅读，偶尔听说过，却又无从下手。有学者在对合肥市的老年人进行采访时发现，有30%的老年人数字阅读行为不是自己主观愿意的[12]，而是受从众心理或者“数字阅读推广”的影响，所以必须要加强数字阅读推广的宣传力度。首先可以在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等老年人的活动聚集地张贴海报，进行宣传，还可以通过设立讲座，为老年人讲解数字阅读的形式、发动老年人的社交支持网络，鼓励更多的老年人一起数字阅读。其次，可以通过网络平台向潜在使用者的子女宣传，鼓励子女带领老年人一起数字阅读，既能丰富老年人的闲暇生活，也能促进家庭关系和谐。最后，各级政府可以出台相关的政策和措施，鼓励各机构和组织联合起来共同致力于老年人数字阅读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