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莹 谢慧 黎梅
鼻息肉是耳鼻咽喉科最常见的疾病之一,是多种因素作用于鼻腔局部微环境后产生的以嗜酸性粒细胞浸润为主的炎症性团块。主要表现为鼻塞、嗅觉减退、头痛,严重者影响日常活动。治疗上多采用经鼻内镜手术摘除,或口服激素、抗生素,放射疗法等,但本病复发率高,尤其是伴有哮喘及嗜酸性粒细胞浸润型鼻息肉复发率较高。部分患者经多次手术治疗后产生恐怖心理而惧怕手术,故寻求中医系统治疗。笔者在跟随谢慧老师学习过程中发现中药结合小针刀、埋线治疗鼻息肉疗效显著,故分享案例3则,如下:
案1
一诊:吴某, 女,33岁。患变应性鼻炎10余年,发现双侧鼻息肉5余年,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等症状反复发作。2018年8月21日,患者感冒后上述症状复发加重,遂于谢慧教授处就诊。症见:双侧持续性鼻塞、通气困难,流清涕,嗅觉基本丧失,伴见全身乏力,畏寒,易疲劳,易感冒,大便不畅。舌质淡,苔薄白,脉濡弱。
检查:鼻内镜检查示:鼻腔粘膜苍白水肿,双侧下鼻甲萎缩,双侧中鼻甲前段息肉样变,双侧中鼻道见灰白色半透明息肉样新生物,各鼻道见大量水样分泌物。中医诊断为鼻息肉,辨证为肺脾气虚,湿寒凝聚证,予以补中益气汤配合温针灸综合治疗。
二诊:患者自诉症状改善不明显,舌脉如上,谢慧教授予以小针刀点刺双侧鼻息肉。
操作:先以肾水棉片收缩中下鼻甲后,于鼻内镜下以无菌小针刀顺中鼻道方向进入,快速切割1~2次。
注意:本法应严格遵循无菌操作,施术时动作宜快速、轻柔,不宜刺入过深、过重,宜微渗血为度。
三诊:患者诉鼻塞于点刺息肉后立即改善,但持续1~2天后复感鼻塞,鼻内镜见:鼻腔粘膜较一诊时红润,各鼻道水样分泌物减少,双侧上鼻甲息肉样变稍缩小,余变化不明显。舌质淡红,苔白,脉细。
再次以小针刀点刺双侧鼻腔息肉。
后每半个月以小针刀点刺双侧鼻腔息肉至2018年10月14日,患者诉鼻塞明显改善,鼻腔通气情况好转,嗅觉部分恢复,夜间偶有流清涕,全身乏力较前好,睡眠饮食佳,大便通畅,畏寒好转,易汗。鼻内镜见:鼻腔粘膜红润,双侧中、下鼻甲粘膜光滑红润,富有弹性,各鼻道未见异常分泌物及新生物。舌红,苔薄白,脉细有力。继续以小针刀点刺鼻息肉。一月后复查鼻内镜未见明显异常。
案2
一诊:郑某,男,35岁。自幼即常感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睡眠时打鼾等不适,于当地医院就诊,诊断为鼻窦炎、鼻息肉。于2007年行鼻息肉摘除术,术后感上述不适缓解。后鼻息肉反复发作,分别于2014年、2016年行手术治疗。2018年无明显诱因患者复感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睡眠时打鼾、气紧。遂于2018年7月23日就诊于谢慧教授处,时症见:双侧鼻腔阵发性鼻塞,流清涕,嗅觉基本丧失,喘息、气紧,无鼻痒、流涕等症状,怕冷,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白腻,脉弱。
检查:鼻内镜检查示:鼻腔粘膜苍白水肿,双侧下鼻甲大,双侧中鼻道见半透明息肉样新生物,各鼻道见少量水样分泌物(图1示)。中医诊断为鼻息肉,辨证为肺脾气虚、寒湿凝聚证;予以补中益气汤加减,配合埋线疗法以益气补血,祛寒除湿。
图1
操作:采用改良注射针头埋线法[1],用碘伏消毒相应穴位,术者戴上医用手套,用镊子将制备好的羊肠线套入埋线用注射针针头内,右手持针快速刺入皮内,得气后迅速将针退出。
注意事项:穴位定位要准,严格无菌操作。
二诊:2018年8月26日,患者诉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稍缓解,喘息、气紧继续缓解,畏寒,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脉浮弱。继续以埋线疗法调整脏腑阴阳,扶正祛邪。
三诊:2018年9月30日,患者诉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稍缓解、喘息、气紧明显缓解,畏寒,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脉浮弱。复查鼻内镜示:鼻腔粘膜水肿较前消退,鼻中隔基本居中,双侧中下鼻甲不大,双侧中鼻道见半透明息肉样新生物,各鼻道见水样分泌物减少,鼻咽部结构未见异常。谢慧教授停用埋线疗法,以小针刀以点刺双侧中鼻道鼻息肉。操作方法同案例1。
后患者于9月9日、9月30日、10月7日均以小针刀点刺双侧中鼻道鼻息肉一次,中药汤剂续以补中益气汤加减。10月7日复查鼻内镜示:鼻腔粘膜色淡红,鼻中隔基本居中,双侧中下鼻甲不大,双侧中鼻道息肉样新生物减小,各鼻道见水样分泌物明显减少,鼻咽部结构未见异常(图2示)。现患者鼻塞及鼻腔通气情况明显改善,打喷嚏、流清涕等症状基本消失,活动后喘息较前好转,饮食睡眠佳,打鼾好转。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红,苔白,脉沉。
图2
案3
一诊:姬某,男,58岁。变应性鼻炎10余年,2年前发现鼻息肉,于当地医院行手术治疗,后复发,于2017年9月于成都某医院行第二次鼻息肉手术,2018年6月复查鼻内镜见双侧鼻息肉,因患者已行两次手术,对手术产生抵触心理,且患者术后伤及气血,尚未恢复,故患者欲寻求中医治疗。遂于2018年7月29日至谢慧教授处就诊,症见: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睡眠时打鼾、双耳听力重度下降,声音嘶哑,轻体力活动后即喘息、气紧,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白腻,脉濡缓。患者既往有变应性哮喘、分泌性中耳炎病史,2018年2月因感冒后出现双耳突发性耳聋,于当地医院行“双耳鼓膜置管术”。
检查:鼻内镜检查示:鼻腔粘膜水肿,鼻中隔基本居中,双侧中下鼻甲不大,双侧中鼻道见半透明息肉样新生物,各鼻道见水样分泌物,鼻咽部结构未见异常。中医诊断为鼻息肉,辨证为寒凝痰聚,气血失和证;予以补中益气汤加减,配合埋线疗法以益气补血,祛寒除湿。
操作方法及注意事项同上。
二诊:2018年8月6日,患者诉仍感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睡眠时打鼾、双耳听力重度下降,声音嘶哑稍好转,喘息、气紧较前缓解,畏寒,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白,脉弱。
谢慧教授以补中益气汤加减4剂,水煎服,1日3次,饭后温服。
三诊:2018年8月26日,患者诉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稍缓解、双耳听力下降、声音嘶哑稍好转,喘息、气紧继续缓解,畏寒,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脉浮弱。予以埋线疗法调整脏腑阴阳,扶正祛邪。
四诊:2018年9月30日,患者诉鼻塞、流清涕、打喷嚏稍缓解、双耳听力下降、声音嘶哑好转,喘息、气紧明显缓解,畏寒,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苔薄白,脉浮弱。复查鼻内镜示:鼻腔粘膜水肿较前消退,鼻中隔基本居中,双侧中下鼻甲不大,双侧中鼻道见半透明息肉样新生物,各鼻道见水样分泌物减少,鼻咽部结构未见异常。谢慧教授以小针刀以点刺双侧中鼻道鼻息肉。操作方法同案例1。
此后患者于9月9日、9月30日、10月7日均以小针刀点刺双侧中鼻道鼻息肉一次,10月7日复查鼻内镜示:鼻腔粘膜色淡红,鼻中隔基本居中,双侧中下鼻甲不大,双侧中鼻道息肉样新生物基本消失,各鼻道见水样分泌物明显减少,鼻咽部结构未见异常。现患者鼻塞及鼻腔通气情况逐渐好转,听力恢复、无打喷嚏、流清涕等症状,活动后喘息较之前好转,饮食睡眠佳,打鼾好转。纳眠可,二便调,舌质淡红,苔白,脉沉。
本病现代医学诊断为鼻息肉病,鼻息肉病发病是多因素、多步骤的复杂过程[1]。鼻息肉病常见致病因素包括感染性因素( 细菌、衣原体、病毒等) 、细菌超抗原、细胞因子、变态反应性因素、解剖结构异常、免疫缺陷和基因表达异常等,且上述因素之间会相互作用、相互调节,对鼻息肉的形成与发展产生影响[2]。中医认为本病多由风、湿、痰、瘀等邪气侵袭肺经,壅滞鼻窍,留结不散,渐成息肉之变。《医宗金鉴·外科心法要诀·鼻部》:“鼻痔初起榴子形,久垂紫硬碍气通。”《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第四》谓:“肺脉急甚为癫疾;微急为肺寒热, 怠惰, 咳唾血, 引腰背胸, 若鼻息肉不通。”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和宋代王怀隐《太平圣惠方》均在专门篇章中记载了治疗鼻息肉的验方, 包括白矾、通草等为主药的多个外用方剂,《备急千金要方》还记载了灸上星穴的治法。清代林佩琴的《类证治裁》主张对鼻痔进行分型论治;明代陈实功的《外科正宗》则首先记载了鼻息肉摘除法[3]。
本文所举2例,外治法均以小针刀点刺为主。小针刀是在古代九针中的镵针、锋针等基础上,结合现代医学外科用手术刀而发展形成的,是与软组织松解手术有机结合的产物,已有十多年的历史、近几年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并为世人所重视。小针刀疗法是一种介于手术方法和非手术疗法之间的闭合性松解术,针刀手术后,针、锋没有刀口,无需缝合。此方法属中医的“割治法”范畴,是指用手术刀或粗针切开人体腧穴或某一特定部位皮肤,或划刺放血,或刺激切口组织,或割除少许皮下脂肪,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4],因其针体比普通针灸针略粗,所以刺激性也更强。其操作的特点是在治疗部位刺入深部到病变处进行轻松的切割,剥离有害的组织,以达到恢复动态平衡,调节能量代谢及促进局部微循环的目的,其适应证主要是软组织损伤性病变[5-6]。对于邪气壅滞 鼻窍而致的鼻息肉,以小针刀点刺,可祛邪外出,达到防治鼻息肉生长,改善鼻腔通气的作用。
谢慧教授认为本病的基本病机为肺脾气虚湿寒凝聚。治疗以补肺益脾,祛寒除湿为主。故先以补中益气汤加减以补益肺脾之气,埋线疗法扶助正气,继以小针刀治疗。《灵枢·终始》:“久病者邪气入深,刺此病者,深内二久留之。”埋线疗法是以可吸收羊肠线在相应腧穴液化、分解、吸收的过程中,刺激腧穴产生经气感传效应,继发自身免疫系统,提高抗过敏能力。继以小针刀点刺,对其进行切割剥离,同时对其底部提插切割,以祛邪外出,使鼻息肉缩小,防治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