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视阈下的《春香传》研究*

2020-06-29 00:57王敏雁
北方工业大学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巴赫金阶层身份

王敏雁

(1.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300387,天津;2.天津农学院人文学院,300384,天津)

《春香传》创作始于14 世纪,逐渐完成于18、19 世纪的朝鲜时期,是与《沈清传》《兴夫传》并称的朝鲜古典文学三大名著,有“国民小说”的美誉。 在韩国,不仅有数十种版本,且因学界投入了极大的关注,产生出数量庞大的论文和研究成果。 韩国的文学界甚至将对《春香传》的研究称作与中国“红学”相比肩的“春学”。[1]

这部作为朝鲜说唱文学“盘索里”小说[2]代表的朝鲜古典文学经典作品,一直深受下层人民的喜爱,其通俗性与流传性堪称朝鲜半岛文学中的一大高峰。 究其原因,《春香传》中对东方性的节日风俗描写、庶民与贵族之间身份冲突的情节关系,以及朝鲜下层百姓对统治阶层的嘲讽与谐谑都反映了朝鲜半岛民间文学的独特风貌。 作品在何种情境下烘托并塑造人物,通过怎样的情节发展实现其阶层的跨越,又经过什么样的语言表达将小说的社会覆盖范围扩大,都值得学界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俄罗斯文学理论家米哈伊尔·巴赫金的诗学理论的阐述对分析《春香传》具有较大空间:《春香传》所选取的特定时间场景,情节变化与人物思想的发展、对话阶层范围及效果都可对巴赫金狂欢化、加冕与脱冕及对话等理论做出具有东方民间特色的阐释。 通过狂欢理论等分析《春香传》作为朝鲜民间文学的创作特点,能够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朝鲜古典文学的经典作品,对跨文化视域下的民间文学共性进行梳理,发掘《春香传》在世界文学范畴中所蕴含的丰富的审美表现与深刻的文学内涵。

1 狂欢与节日表现

1.1 巴赫金对狂欢的理论阐述

狂欢是巴赫金文化理论的中心之一。 巴赫金对于狂欢理论的阐述主要见于《弗朗索瓦·拉伯雷的创作与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民间文化》及《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两本著作之中。 狂欢源于古希腊罗马的酒神崇拜,属于欧洲文化的核心精神之一。 巴赫金将节日庆典与其时所进行的礼仪、形式统称为“狂欢式”,狂欢的聚焦点是广场,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到狂欢之中,成为狂欢世界的一部分:“人们不是静观狂欢节,而是生活在其中,而且是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其中,因为按其观念他是全民的。 在狂欢节进行期间,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除了狂欢节的生活以外没有其他生活。”[3]

在民间狂欢的过程之中,等级暂时让位于阶层的混杂:各个身份的人群打破常规与界限,平等而亲昵地相处,实现双重性格甚至行为的可能。 在巴赫金看来,“节日仿佛使全部官方体系及其所有禁令和等级屏障暂时失效。 生活在短时期内脱离法定的、传统的常规,进入乌托邦的自由王国”。[4]狂欢化文学作品中涉及到上层人物对下层人物的“俯就”,也因此产生了下层人物对上层人物的不屑与讽刺,将其称为“粗鄙”。

1.2 端午节背景的狂欢可能

小说《春香传》中男女主人公初次相见为端午节日期间,所选定的地点位于朝鲜半岛全罗北道南原广寒楼。 端午节起源于中国,流传到半岛地区也产生了变异,并不主要为纪念屈原,而以摔跤、荡秋千、用菖蒲洗发等活动为主。 在儒教盛行的朝鲜,男女之间需要保持严格的社交距离,但在节日期间,士人淑女竞相春游,无论身份贵贱,都可以参与到浓厚的节日气氛中来,暂时打破了等级制度和性别观念的束缚。 寒窗时节的贵族子弟李梦龙在广寒楼附近踏青,一眼望到远处正在荡秋千的少女春香,一见钟情,引出小说的故事开端。

端午节期间,人们的狂欢娱乐使社会阶层的壁垒被市民活动所遮蔽。 在节日的庆典中,朝鲜王朝放松了严格的法令、禁令等限制,贵族、市民、农民等各阶层的人们都能同处于欢乐而喜庆的人群之中。 这样独特的节日背景,为情节的进一步发展创造了可能。

1.3 广寒楼与狂欢广场

正如巴赫金所述:“在狂欢化的文学中,广场作为情节发展的场所,具有了两重性、两面性,因为透过现实的广场,可以看到一个进行随便亲昵的交际和全民性加冕脱冕的狂欢广场。”[5]小说中,广寒楼位于南原的中心,处于开放的空间,民众可以自由出入其中,具有朝鲜时期城市广场内在含义。 广场的市民性与庶民性,为人物之间的相遇打破了阶层的束缚。

《春香传》的男主人公李梦龙本是贵族子弟,但他的思想通过与下层少女春香的相识及与其周围的普通百姓的接触,逐渐由士大夫向庶民阶层贴近。 立足广场的心理位置与人物思想的转变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狂欢广场不仅为人物的相遇创造了外部环境,也由于具有不同身份的人们可以在此平等地交流与对话,推动了小说后期情节的逆向发展。

以广场为中心,多个重要情节如相识、审判、围观等在此展开。 广场属于广大市民阶层和劳动人民,只有将情节安排在这里,下层民众的权益和尊严才能通过广场的空间性与传播性得到维护和捍卫,没落“两班贵族”的残酷和愚蠢才能被更加有力地批判和嘲讽。

2 脱冕与情节推动

2.1 狂欢上的加冕与脱冕

对狂欢中脱冕与加冕的认识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应用,是巴赫金诗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无论是狂欢活动中的脱冕还是加冕,都表达了交替与更新的思想内涵,它能够在等级与阶层上错位,对固有的观念进行比较并加以嘲笑。 正如巴赫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所说明的:“加冕和脱冕,是合二而一的双重仪式,表现出更新交替的不可避免,同时也表现出新旧交替的创造性意义;它还说明任何制度和秩序,任何权势和地位(指等级地位)都具有令人发笑的相对性。”[6]加冕与脱冕将小说人物的身份或抬高或降低,通过对小说中人物身份或主动或被动原因所造成的戏剧性变化,加强作品中的对比成分,推动情节的反转,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春香传》主人公李梦龙的脱冕过程是推动小说情节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他由贵胄公子考得功名回乡的过程中,刻意隐藏自己贵族官员的身份,甚至不惜乔扮成乞丐。 作为暗行御史的李梦龙所进行的自我身份“卑贱化”,主动脱冕:跨越“两班贵族”与普通市民两个阶层,将身份的体验直接过渡到最下层的贱民之上。 通过脱冕的反衬,小说打破了人物的固有身份与思维局限,展示出多层次的心理描写和多角度性格分析,使情节更加跌宕起伏,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丰富完整,也进一步增强了小说所具备的创造张力。

2.2 通过脱冕重塑的自我

《春香传》人物性格的矛盾与对立,也是其小说具有狂欢性的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 男女主人公李梦龙与春香,在彼此性格的冲突中,充当了对方性格的他者,从另一个侧面塑造并彰显出二人经过对身份的主动选择而逐渐趋向完整的人格形象。

尽管《春香传》中男女主人公的性格都呈现出比较突出的矛盾性,李梦龙与春香相比,需要进行的身份跨度更大,突破现实的束缚也更多。他既敢于追求爱情,勇于突破阶层的束缚;又不得不在贵族与士大夫中间周旋,屈从于来自家庭与社会的阻力。 作为府使之子他在第一次随父赴京上任前,曾经对春香的感情产生过动摇,甚至提出与春香分手:

这么说只怕为时过早。 事已至此,我又不敢禀告家父你的事情,只好告诉了母亲,不料却遭到了她的痛骂。 她说我是两班子弟,跟随父兄来到地方,如果纳了艺妓家的孩子为妾,不仅影响前程,恐怕更不能进入朝廷,连官也做不成了。看来我们只能分别了。[7]

而与此形成反差的是:高中状元之后,李梦龙作为暗行御史却甘愿佯装乞丐微服出巡,主动接近下层百姓,又显示出其勇敢脱冕的决心和将真实的自我呈现出来的勇气。

为了避人耳目,李御史特意戴上了帽檐脱落的破斗笠,垂着粗糙的草绳帽带,身穿破旧的长衫,腰系破布,手里拿着破烂不堪的扇子,用来遮挡日光。 扇子只剩下几根扇骨,却有个松球扇坠。[8]

在化身底层人民的过程中,李梦龙不仅经历了思想的更新与转变,而且计划将不屈从新任南原使道卞学道抢占而被迫入狱的春香从苦难中救出。 只有脱冕行为降低了原有的社会身份之后,李梦龙才能够正视民间疾苦和自我的真实需求。 他扮作乞丐接近各类底层人民,再一次接近了春香的精神世界。 贪婪而残酷的腐朽贵族代表卞学道成为与春香等正面形象截然相反的对立面。 经过脱冕的李梦龙,对春香的痛苦有了切身的感受。 他的自我开始觉醒,并开始在秩序世界与自由世界间切换。 经过觉醒的李梦龙通过恢复御史身份最终重新加冕,既惩罚了欺压百姓的卞学道,又解救了苦难中的春香,成就了二人的爱情:

春香闻言,连忙抬头仰望,却发现昨天夜里的乞丐郎君已经变成了御史,高高坐在上面,不由得悲喜交集。

“天啊! 太好了,想不到御史大人就是我的情郎啊! 从今往后南原不再是秋天,春回客舍日,桃李春风时。 这不会是梦吧? 我真怕梦醒成空啊。”[9]

无论是脱冕还是加冕,都反映出阶层身份的“可笑的相对性”。 高贵的暗行御史曾乔装乞丐:“狂欢节中的加冕脱冕、反叛、颠覆、悬置、解构一切等级制度,让一切人在平等地位上对话、欢宴,一方面体现了离心力量对向心力量的强大挑战和摧毁,另一方面又表现出一种同时共存、兼容并包的精神……”[10]

在以春香为代表的底层百姓与卞学道为代表的酷吏贵族的正反他者映衬下,李梦龙经过主动脱冕,暂时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优势,通过自我选择与救赎,从一个任性妄为的贵族青年,成长为能够担当社会责任的清廉官吏。

2.3 烛照李梦龙自我的他者形象

在《春香传》中,唤醒李梦龙自我与良知的是以春香为代表的一系列下层民众的他者形象。在李梦龙完成脱冕的“去身份化”之后,这些小说人物宁死不屈的性格与不事权贵的正义感被更为鲜明地体会与认知。 春香等人物的坚强与抗争从侧面见证腐朽贵族卞学道等人的必然衰落,也预示着与其有着密切联系的李梦龙在完成自我觉醒以后,将转变成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百姓心声的、具备新时代精神的新兴统治阶层。

春香在小说中由于父母社会身份的悬殊而处于尴尬地位,因此,她对自己一直有着较为清醒的认识。 从小说开始,春香便表现出极度的自尊与自爱:即便在贵族青年李梦龙热烈的追求之下,也抱着极大的疑惑与抗拒:

古语有云,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公子乃富家子弟,小女确是卑贱之身。 今日虽蒙公子以情相许,难保不会始乱终弃,那时就算我满心赤诚,却也只能独守空房,嘤嘤泪垂。 恳请公子三思而后行。[11]

虽然李梦龙赢得芳心,但又因家庭等级的原故产生了犹疑,最终决定上京赶考。 然而,在这些人生的变化与考验面前,春香始终一片丹心,未曾动摇。 小说的情节转折,酷吏卞学道因不能得到春香而将其严刑拷打,在刑讯的过程中,女主人公坚定不移、宁死不屈的鲜明个性使小说具有强烈的反抗性和反封建色彩。

春香不畏强权、对爱情的坚贞决心和对自我清醒的认识,是朝鲜百姓中具有新时代精神的新兴市民阶层思想觉醒的先锋。 勇于抗争的积极面貌,反映出其作为独立的个体,性格已经逐渐完整并走向成熟。 春香的形象也成为朝鲜文学形象中“兼具主体性和自由性的成熟庶民女性的代表”。[12]作为精神世界的他者,她的勇敢与独立,为李梦龙最终冲破思想束缚,实现自我价值树立了榜样。

此外,影响李梦龙自我选择的他者,还包括在他扮作乞丐时所遇到的一系列中下层从事各行各业劳动的南原人民: 他们之中有自食其力的春香母亲月梅与侍女香丹,有辛苦耕种的农夫,还有乌鹊桥边的浣衣女孩们等等。 小说作者借这些普通劳动人民对春香的不幸遭遇的同情以及对卞学道鱼肉乡里的愤恨表达,使李梦龙认清了自己抛弃春香、忝居高位的不义,决心为民伸冤,解救春香的苦难。

而卞学道作为反面的他者,使李梦龙在其暴虐的行动面前彻底否定了自我发展为鱼肉百姓的贪官的可能。 李梦龙认清了自身所具有的良知与卞学道等人的腐朽没落存在着本质区别。

3 对话与民间话语特征

3.1 谐学式的对话与表达

巴赫金的理论认为:“狂欢节代表着文化的离心力量和语言杂多,与一元统一的中心话语向心力量抗衡。”[13]反映在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是讽刺与插科打诨等新的艺术范式,通过对上层阶级的鄙视、戏谑,甚至闹剧的形式,塑造语言形象而不是人物形象。 用无秩序的对话来消解严肃话语,用“隐匿在他人话语中的第二个声音,在里面同原来的主人公相抵牾,发生了冲突,并且迫使他人话语服务于完全相反的目的”。[14]

《春香传》是朝鲜民间文学的代表作品之一,其话语的表现力与生动、鲜活的民间张力影响了后代大量的朝鲜小说。 谐学多见于朝鲜古典文学中的口碑文学,特别是在盘索里文学作品中,常用谐谑来反映庶民层的幽默感,嘲笑上层统治阶层的无知与鄙薄。 《春香传》中插科打诨的小人物的对话,影响了主人公李梦龙内在的双重性格博弈,使其最终做出坚定的自我抉择。

在《春香传》中,李梦龙是一个一直处于寻找自我的矛盾中的新兴统治阶层形象:出身“两班贵族”子弟,他与生俱来的阶级优势使其形成固定思维:对下层女性的感情从属于其所处的家庭地位和功名需求。 因此,在对待春香的态度上,尽管他真心喜爱活泼美丽的少女春香,一旦面临前途抉择,还是选择离开所爱。 这时,插科打诨的月梅和其他人物的发声,就对李梦龙的抉择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月梅控诉了李梦龙始乱终弃的两班劣习,有理有据的批评使李梦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而挽回了二人的感情。

此外,在李梦龙金榜高中,被任命为暗行御史之时,他再一次对春香的忠贞产生了怀疑。 李御史乔装乞丐与农夫交谈,直问春香是否已经做了守厅妓女;他偷听乌鹊桥下浣衣女子们对春香身世的谈话;故意衣衫褴褛再次试探月梅与春香。 此时,小说构建了一系列小人物插科打诨的背景和场面,由不同的底层人民穿插出现,用嬉笑怒骂表达对春香悲惨命运的叹息与对贪官卞学道的愤恨。

运用谐学所展现的这些场景,以及谐谑式的语言在《春香传》中的应用,使作为市民与下层人民在对话中重新赢得了话语权。 李梦龙开始真正深入到自己阶层的对立面,更深层地发掘内心的良知和人性,唤醒对民间疾苦的同情和对春香爱情的坚守。

3.2 说唱文学的特点

体裁诗学的拓展是巴赫金文学理论的一大贡献。 民间语言以大众化的方式消解了中心语言的权威性,从而形成了多元的语言文化中心。巴赫金诗学所提出的“杂语性”问题,丰富了语言的多样化思考。 他指出:“引进非文学体裁(譬如,日常生活体裁)不是为了使之‘高雅',具备‘文学性',而恰恰是为了他们的非文学性,为了能把非文学语言(甚至方言)引进小说。”[15]

《春香传》小说的构成形式符合“庄谐体”的表达特色,经常插入各式文体,来消解崇高。 章节中,引入了大量篇幅的中国文学作品,来体现两班家庭对子弟的高贵教养,展示上层贵族语言的规范与雅正。 与其同时,插入了说唱文学的韵文与散文结合,在朝鲜士大夫的所使用的韵文与常见于下层百姓的散文之间灵活切换,生动地表现普通人民生活口语的鲜活感情和生命力。 其与朝鲜传统说唱形式“盘索里”的结合是彰显其对话性的另一特征,这种说唱性语言的变化既有叙事的成分,又宜变化抒情,形式灵活而多样。

此外,文中还掺杂了各式歌谣、典故、成语和朝鲜民族的俚语。 这样多元化的叙述便于各类性格的人物登场,抒发各阶层的不同诉求。

3.3 语言的开放与大胆

狂欢场面即节庆场面,节庆中往往涉及各类的盛宴,宴席当中的吃与喝,释放了人类的生命本体与欲望,进入了一个相对快乐的亲昵化世界。 在狂欢的影响下,置于其中的人们暂时忘却了等级观念,“一切被狂欢之外的等级世界观所禁锢、所分割、所抛弃的东西可以发生狂欢式的接触和结合”。[16]

《春香传》对人的欲望本身没有回避。 在月梅第一次招待李梦龙的时候,小说就用大量夸张的语言描写宴席的豪华:珍馐盛馔,应有尽有。《春香传》对青年男女欢爱的场面与两性关系的描述也较少禁忌。 有学者因其语言的张扬与大胆,将其与通俗性的艳情小说比较。[17]在心灵与肉体的狂欢过程中,《春香传》以食色将人性与外在规范剥离,用本能的宣泄来加深对自由、平等与精神解放的追求。

4 结论

《春香传》中的狂欢性将文学作品中主要人物在社会中的自我与他者混杂,在狂欢中“去神圣化”,打破了朝鲜封建时代“两班”与“庶民”身份制度的限制,超越了既已形成的“两班、中人、上民、贱民”之间的隔阂与阶级固化。 李梦龙作为一个新兴的贵族阶级代表,通过与下层少女春香的爱情的感召,更加清晰地认定了现实:从过去的身份中觉醒,最终站在欺压百姓官吏的对立面,实现了自我的人生价值,完成了其应有的社会责任。 李梦龙在文中所作的讽刺诗“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 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就是其自我实现的精神写照。

从巴赫金理论的视角,《春香传》中独具的朝鲜民族文学特征与之相融,反映出朝鲜时代后期市民阶层的平等诉求。 狂欢、脱冕、对话等理论之所以能够应用于朝鲜古典文学研究,主要是由于朝鲜民族的节日庆祝传统以及朝韩文学中所独具的谐学等特征恰好对应了巴赫金诗学中的重要内容。 作品中带入大量谐谑性的上下级对话关系,用下层人民日常对话中的嘲讽撼动一度稳固的两班阶层地位,将人性带入作品。 在世俗生活中,高扬人的尊严和精神解放。 《春香传》中丰富的人物形象与朝鲜民间文学的特质,在狂欢中尽情表达新兴市民阶级的政治理想,动摇了等级的优越感与权威的神圣感,成为代表新兴社会阶层的优秀人本主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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