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背景下北海公园图示系统创新设计研究

侯凤斌 董思维 潘雅倩

(北方工业大学建筑与艺术学院,100144,北京)

符号作为某种特定事物的指代,是信息的承载体,他的特点和优势就在于能够化繁为简。 图形符号是符号的种类之一,图形作为视觉语言传达的媒介, 不仅与文字和色彩相互配合,更凭着自身独特的创造性和想象力, 深刻地影响着设计作品的表达效果。[1]图形符号最早出现在公元前三万年石器时代的石窟绘画中,这一时期人们主要通过图形来记录生活。 在演变的过程中,图形以图腾的形式出现,再将民族精神外化展现,我们最为熟悉的图腾就是龙这一图形符号,是古代帝王专属的尊贵的象征,这一时期图形符号有了精神的内涵。 现代社会人类对图形符号的应用越来越广泛,标志设计、导视设计、交互设计中都可以看到图形符号的应用。 应用图形符号的优点在于精炼了语言的表达,突出了图形自身的个性特征,将信息快速的传达到受众人群,通过视觉的刺激形成印象,储存在头脑的记忆当中。

图示系统是承载图形符号的载体之一,是视觉上能感受到的符号,主要应用于公共空间。 图示系统在公共空间承担着引导、说明、指示的作用,使无序的环境变得更加有序,是人类能在一切环境中和谐生存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 图示需通过图画的形式传达信息,并能被快速识别,以起到通知、引导、保护和防范的作用。[2]优秀的图示设计是所处地域文化、艺术、人文的浓缩体现,能够与环境充分融为一体,彰显出该空间的地域特征,是人与环境谐相处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1 图示设计中国际符号与地域符号

1.1 国际符号

提及国际化的图形符号,首先就会联想到交通标志。 交通标志在1909 年成为第一批国际上约定的图形符号,国际交通协定承认了这些图形符号,从此开启了它的国际化时代,今天在全球各地的公路上都会看到这些图示。 即使语言不通,文字不识,依然可以通过这些图形来识别路线。 此外,在很多公共空间我们会发现其图示系统中某一特定的图形符号在外形上相似程度很高,这些图形已经在我们的头脑中形成了固有的印象,如我们想到禁止吸烟就会联想到烟头和大大的红色斜杠,看到刀叉的图形就会自然而然联想到餐饮,这就是国际符号的功能与特征。 工业革命联通了世界各国,国际之间交往更加密切,所以迫切需要寻求一种手段能够快速交流沟通,国际符号取代了语言文字,通过图形的方式存储于人类的脑海之中,为人类在不同的环境中提供便捷。 国际符号有其存在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在一些特定的场所及空间,如飞机场、火车站、国际会展中心等,应用国际符号将为人们提供很多便利,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但国际符号缺乏个性、民族性,不能与所有的地域环境相融合。 试想如果全球各地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所公园、每一处公共空间都采用同样的图示系统,那么空间的特征、民族的个性、文化的内涵将全部淹没于与环境完全不搭调的国际符号中。

1.2 地域符号

地域符号反映着一个地方源远流长、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是民族艺术的凝聚,反映着地域特殊的民俗文化及人文精神。 地域符号能够与其所处地域环境更好的融合,从而使空间更具整体性。

以奥运会图示设计为例,奥运会运动项目在图示系统的发展过程中具有特殊的意义,其图标曾是图形符号在视觉识别方面国际化的首创。1936 年柏林奥运会为众多的体育项目设计了第一批图形符号,如图1 所示。 这套图示通过视觉的简化和系统化,高度展现出符号的特征。 此后每届奥运会的举办国都会对所有的竞技项目进行全新的图示设计。 纵观各届奥运会的图示设计,我们会发现图示系统大多提取项目器械或运动员姿态作为创作的基础图形,但在具体细节的处理上,却各自融入了本民族的艺术特色,最终形成了具有国家自身特色的运动项目图示系统。在这个全世界国家交流融合的盛会中,运动项目的图示系统已经成为各民族间跨越语言的交流符号,同时成为了举办国家民族文化、人文理念、艺术风格、地域特色的浓缩体现,借助奥运会这一传播媒介,以图形符号的方式向全世界传达着自己国家的文化底蕴和历史积淀。 我们需要结合空间所处地域的地域特征对国际符号进行再设计,甚至根据地域文化内涵重新对图示系统中的符号进行定义,从而形成具有地域个性的地域符号。

2 公共空间中图示设计的应用

纵观国内外优秀的图示系统案例可以发现,设计师非常注重图像的识别性、空间的融合性与地域性特征的体现。 优秀的图示系统设计,往往更加注重图示与地域环境之间的关系,在图示设计的过程中其造型、颜色、材质往往更加贴合地域特色,使图示和环境形成有机的整体。

2.1 梅田妇产医院图示系统

日本著名设计师原研哉为日本山口县光市的梅田妇产医院设计的图示系统,如图2 所示。原研哉的图示设计没有像大多数的医院图示系统一样过分强调严肃与紧张,而是将目光转移至妇产医院独特的属性——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图示系统整体呈现出温馨的特征,以富有活力的红色作为主色调,材质的选择上也为柔软的白色布料,与医院空间整体呼应,营造出温馨、亲和的感觉。 原研哉通过图示系统将医院提倡母乳喂养的育儿理念传递给入院者。

2.2 柏林生物学博物馆图示系统

柏林生物学博物馆是一家大型自然历史研究所。 展馆的核心是蜥龙类动物展厅,博物馆展览大厅的图示系统设计是柏林的一家企业“莫恩视觉传达设计公司”承担开发的,如图3 所示。该图示系统的设计充分考虑到了博物馆的特殊属性,以博物馆最具代表性的事物作为创作的题材,如恐龙、鱼类、珊瑚等,通过设计使其呈现出抽象化的视觉效果,并保证造型的系统性和完整性。 在具体呈现的过程中,选取了特殊的材料——桦木,作为承载图形信息的载体,图形符号整体给人一种动态感觉。 此外,图形符号以较大的版面来布置、采取游戏的方式来图解生物学博物馆的惊险奇观。 整个设计呈现出强烈的科技感与趣味性,让参观者沉浸在奇妙探索的旅程中。

3 北海公园图示系统设计

在进一步探寻地域符号与国际符号之间关系的过程中,以北海公园这一公共空间作为实验对象进行具体探究,通过充分分析公园空间特点、地理特征、公共设施及景点建设,以了解北海公园图示系统的设计理念。 北海公园作为中国古典皇家园林,文化底蕴和历史积淀深厚,所以本次设计过程中将以中国满清传统文化作为设计切入点,对图示系统中的图形符号进行地域化创新设计,从而使国际符号和地域符号相融合,保证图形的强烈识别性以及浓郁的地域特征,同时将中国传统文化与民族艺术对外进行传达。

3.1 公园公共空间及现有图示设计分析

北海公园位于北京市中心,是中国迄今为止保留下来的历史最为悠久、保护最为完整的古代皇家园林,作为旅游景点和休闲公园面向大众开放。 北海公园是中国古代园林的精华和珍贵的人类文化遗产。 北海公园现有的图示系统中,导视系统较为完善清晰,包含景区内全部公共设施及景点,能够为初次游览者提供便利如图4 所示。 然而现有图示系统中也仍存在一些问题：图形符号较少,景点没有图形符号设计,多为文字；基础设施图形符号如卫生间、餐饮设计缺乏地域特征,与环境整体不相匹配,整体缺乏设计感和时代感,与北海公园文化背景联系性不强；部分图示有老旧、破损等情况。 根据以上情况,以及充分考虑北海公园自身的特点,对北海公园图示系统的再设计目标为：结合当代设计风格及其特有的文化背景地域特征进行创新设计。

3.2 地域背景下的创新图形设计

针对以上存在的问题及北海公园本身的空间特征,本次设计将从国际符号与地域符号的融合、地域性元素的提取与运用、传统元素与现代设计相结合以及色彩的运用四个方面展开。

1)国际符号与地域符号的融合。 北海公园作为包含历史、文化、建筑、人文等因素的多功能景区,有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语言、不同民族的游客游览参观,所以在图示系统的设计中需充分考虑图形符号的识别性、国际性,从而保证其能够跨越语言引导来自不同地域的游客。 在设计过程中首先要充分分析国际上识别度较高的符号形态特征及表现手法。 在公共设施、禁止行为等一系列注重信息传达的图示设计上,充分考虑地域性符号与国际符号之间的融合,充分提取相应国际符号的形式再对其进行创新设计,使图形在视觉上充满新鲜感又易于辨认,在完成引导与指示功能的前提下,充分展现地域文化及民族特色。 以卫生间图示系统设计为例,男女小人加了清朝特有的头饰装饰,这一设计将国际符号设计的更具有地域化特征,保持其识别性的同时融入地域特色。

2)地域性元素的提取与运用。 任何文化都不能脱离自身独特的地域环境。 在提取地域文化时要分析地域特点, 概括出地域的文化气质与精神面貌, 并将地域文化的特点融入其符号提取中。 人类为了生存之“事”, 创造了许多“物”, 而这些物则承载了人类生存的意愿和内在的情感, 以及由此生成的组织机制和价值观。外显的“物”与内隐的“情”, 相互交互、沉淀, 就是“文”化的过程。[3]在设计过程中应充分考虑相应空间的地域文化特征,选取出仅处于所在地的地域性的“物”。

作为清代皇家园林,北海公园文化底蕴深厚,地域特色浓烈,在设计过程中应使图形符号融入文化内涵,从而向世界传达中国传统文化和民族历史。 在元素的提取过程中,选取了一些中国历史中较为典型并且国际认知度较高的可视性传统元素作为图形符号设计的原型,元素大多来自于中国古代侧重于满清时期人民的衣食住行,如元宝、碗筷、算盘等。 然后运用联想法,将主题与题材分别对应。 如商店对应元宝,餐饮对应碗筷,管理处对应算盘等,向世界展示中国源远流长独具特色的历史文化。 这些极具特色的古典元素也增强了图形符号的趣味性、以及与游人之间的互动性,试想每当游览的人群看到这些别出心裁的指示图标时,不需要各种语言的欢迎,游人也能感受到这一空间对他们的热情,感受到被精心设计过的细节散发出的温暖。

3)传统元素与现代设计的结合。 地域性的元素在充满历史感的文化空间中往往极具传统特色, 导视系统要面对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设计师在现代环境空间中设计导视系统, 不可避免地会保留现代审美和制作工艺的痕迹, 其不可能也不必还原历史。 地域性的元素往往个性鲜明突出,但过于明显,会导致国际识别性降低。 现代主义、国际主义设计运用使大众审美由繁至简,图示系统设计过程中需遵循一定现代设计法则,将地域元素进行符合当代审美的再设计,使图形符号保留地域特征的同时还具有国际认可度。 如大门图形符号设计,与大门相关的传统元素中,门环是中国古代皇家大门上特色的元素,这一元素纹样精细,图形繁琐复杂,更加注重奢华感与品质感,传统建筑中该元素的应用更凸显古典韵味、历史气息及皇室精致,但作为图形符号却缺乏辨识度。 当代设计审美趋向于简洁化的设计,在传统元素转变为图形符号的过程中,对传统元素进行了提取再设计,通过对轮廓的高度概括、纹样的适当删减以及使用基础图形呈现突出特征的方式,使图形在保留主要突出特征的前提下最终呈现简洁性、概括性、抽象性的视觉效果。 园区内的建筑经典进行可图形符号的设计,对中国古典建筑外形高度概括,使之形成具有现代感、国际性、线条化的图形符号。 图形保留了满清时期建筑的特征,中国古典建筑以其巧妙的结构、宏伟的外形闻名国际,此次将以图形符号作为传播媒介,向世界传达中国古代皇家建筑艺术。 禁止符号设计保留了国际符号中相对应图形的人物动态,以保证其识别性,在与地域文化相融合的过程中,为人物“穿”上了具有满清历史其实特征的传统服饰,从而完成国际符号向地域符号的转变。 传统纹样也是传统元素中的重要符号之一,如火纹、云纹、浪纹,都是中国历史几千年来艺术文明的呈现,图示系统的外框设计以中国古典海浪花纹作为原型,传统纹样提炼简化(见图5)。

4)色彩运用。 色彩在视觉设计中作为一种符号,被称之为会“说话”的语言, 参与决定符号的所指意义。[4]中国古代色彩文化深奥凡俗,与中国古人意识形态、民俗、文化、环境有着千丝万缕万缕的联系。 阴阳五行说是中国封建统治时期的主要哲学思想,阴阳五行分别对应五色即土黄、金白、木青、火赤、水黑。 古代中国人们用色彩表明不同的等级,五行中土为中心,黄色作为中国古典皇室专用颜色,给人以尊贵、大气、古朴的视觉感受。 北海公园图示系统充分考虑其皇家园林的特性,从满清建筑及服饰中提取色彩,以黄色作为主色,使游客容易联想到古代的建筑环境,自然产生身处人文景观的感受。

3.3 符号在公共空间中的应用

现代主义设计遵循功能第一的原则,图示系统中更应以功能性作为其设计的第一准则,图示系统的目的就在于在公共空间中合适的位置为人们提供准确的信息。 所有的图形符号最终都将应用于真实的环境当中,在实际应用的过程中应充分考虑环境自身特征,使每个图示都能充分发挥指示功能。 此外,优秀的图示设计还应与环境融为一体,图形符号是文化的可视化凝聚,最终依托环境对外进行传达。 因此,图示系统应做到取之于环境而后融入于环境,不论是布局还是样式,都应体现整个环境所呈现出的文化内涵。

在北海公园图示系统中,导视牌的设计(见图6)。 外观以中国古典元素折扇为设计原型,使之与环境整体和谐统一,颜色上运用了黄色与蓝色,提取自清代服饰及建筑中蓝色的配色,增强古朴的韵味,图示系统整体清秀严谨,简洁大方,给人以庄重儒雅的文化感,同时给人清新自然宁静的感觉。 导视牌的放置应注重游人的游览和阅读习惯,北海公园有大量国际游客,过多的文字势必造成阅读上的困难,所以图形取代文字在导视牌中占主导地位,清晰、快捷地将信息传达给游客。 摆放的位置应注意各个路口处的指引,基础设施如商店、卫生间等需做出醒目的标志, 从而真正发挥图示系统的指引作用(见图7)。设计时不应只局限于立式摆放,应充分考虑园区特征和游客需求,在地面上及围墙上也有所提示,充分发挥图形符号审美性与功能性。

4 结语

本文以北海公园为例,分析认为地域符号的设计应在考虑国际认知识别程度的情况下,充分融入相关空间地域特色,使之形成特点突出的地域符号；应充分考虑地域空间所在地域的人文、历史、文化、民俗等因素、将图形与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结合,准确把握地域性与国际性符号之间的关系,在满足基本功能的前提下,设计出完整性高、地域性强、具有文化内涵特色的图形符号,做到取之于环境,融入于环境,使图形符号能够真正应用于环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