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云集的艺术圣城

许初鸣

提到文艺复兴，每一个文艺爱好者都不会陌生；谈及文艺复兴三杰的名字，每一个文艺爱好者都耳熟能详。意大利佛罗伦萨就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这里曾孕育过多少思想伟人，荟萃过多少文化大师，吸引过多少艺术巨匠！在一个晴朗的初夏日，我终于来到神往已久的佛罗伦萨。

据说大巴不能开进城。我们先到城郊火车站，乘坐大约十分钟的火车到城内火车站。佛罗伦萨位于意大利中部，土地肥沃，气候温和，地处意大利南北交通要道，而且是中世纪欧洲多国通往基督教中心罗马的必经之路，因此佛罗伦萨很早就成为欧洲最大的工商业和金融中心。公元十五六世纪之交，文艺复兴运动从这里轰轟烈烈地开展起来，主张一切以人为本，反对神的权威，以后逐渐扩展到法国、德国、荷兰、西班牙、英国等其他欧洲国家，于是佛罗伦萨成为欧洲文艺复兴的摇篮。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朱自清的《欧游杂记》把它译为“佛罗伦司”，而现代著名诗人徐志摩则把它译为“翡冷翠”，似乎更有诗的韵味。

佛罗伦萨全市共有40多座博物馆和美术馆、60多座宫殿及数不清的大小教堂，收藏着无数的顶级艺术品和珍贵文物。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穿行在狭窄的街巷中，鳞次栉比的古老建筑，那色彩鲜艳的墙壁，深绿色的百叶窗，深红色的屋顶，显得格外绚丽夺目，不知其中蕴含着多少岁月精华、名人传奇，让人仿佛回到五六百年前的欧洲大陆。

走出城内火车站，步行10多分钟，不知在美术鉴赏书籍里见过多少回的一座教堂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这就是圣母百花大教堂，是佛罗伦萨的标志性建筑，也是文艺复兴的标志性建筑，由主教堂、钟楼与洗礼堂三部分组成。主教堂平面呈拉丁十字形状，长153米，宽38米，十分宽敞，可容纳1万多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中央穹顶，其基部平面呈八角形，直径达42米。基座以上是各面都带有圆窗的鼓座。穹顶的结构分内外两层，内部由8根主肋和16根间肋组成，构造合理，受力均匀。穹顶总高107米，被认为是世界最高最大最美的圆屋顶。据说，当年主持建造工程的天才建筑师布鲁内莱斯基没有画一张草图，也没有写下一组计算数据，甚至不搭内部脚手架，完全凭心算和精确的空间想象进行施工，仿佛整座圆顶已经在心里建好了，就是中国成语所说的“成竹在胸”。后来米开朗基罗模仿它设计了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曾感叹“我可以建得比它大，却不可能比它美”，盛赞圣母百花大教堂。沿着400多级台阶通过环廊可以到达穹顶眺望佛罗伦萨的街景，可惜我们来去匆匆，不可能登顶。

主教堂旁的钟楼高85米，属哥特式建筑，由六层方型结构向上堆叠成柱形，外墙粉红、乳白、浅绿三种颜色的大理石铺砌而成，上面有许多精致的雕塑，整个外形细长精致、纯净优雅，色调和对面的洗礼堂相得益彰。钟楼是意大利天才艺术家乔托的杰作，因此也称为乔托钟楼。洗礼堂在主教堂西边，为白色八角形罗曼式建筑。青铜大门上有著名的“天堂之门”镀金浮雕，圣经故事的10个画面镶嵌在铜门的框格内，是雕塑大师基贝尔蒂花费21年时间精心打造的作品，可惜我们游览时洗礼堂正在维修，围着档板，没有鉴赏的福分。

离开圣母百花大教堂，我们来到市政厅广场。这个广场也称为西尼奥列广场，因为这里有一座建于13世纪的碉堡式旧宫，后来成为市政厅。西尼奥列这个名字比较不好记，因此我更乐于把它称为市政厅广场。市政厅即旧宫上的塔楼，高94米，是意大利最夺人眼目的公共建筑之一。市政厅侧翼的走廊和旁边的佣兵凉廊连同整个广场，遍布石雕和铜像，成为一座露天雕塑博物馆。

一到市政厅广场，眼前一亮，立在市政厅门口一侧的不是世界十大雕塑名作之一“大卫”吗？大卫是我们熟悉的艺术形象，我以崇敬的目光仰视着它。大卫表情坚毅，头部左转，颈部的筋凸起，眼睛全神贯注地望着远方，身体重心放在右腿上，右手拿石头，左手前曲，面色的紧张和姿态的放松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雕像的上半身，尤其是头和左手的比例比正常人体偏大，适宜仰视鉴赏。听说原作已移至博物馆内了，立在这里的是复制品，但我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地鉴赏着，从前方、左侧、右侧不同角度，反复端详，不断拍照。米开朗基罗的这尊杰作是健与美的象征，已经成为世界最著名的男性人体雕塑，可谓是容貌俊美、身材健硕的世界第一美男子。

广场上立着科西摩一世骑马雕像，这位佛罗伦萨美第奇家族早期领袖，自从1594年被树在这里以后就一直骑在马上，英姿焕发地傲视着前方，好不潇洒。他的前面左侧就是佣兵凉廊，也有译为佣兵凉亭的，它像廊，也像亭。佣兵凉廊的得名源于科西摩一世的佣兵卫队曾在此宿营。现在凉廊里树着很多艺术大师的雕塑名作。

凉廊正中台阶上有两尊佛罗伦萨标志狮子的大理石雕塑，右边的石狮是古罗马时期的遗物，左边的石狮则是佛拉米·奥瓦卡雕刻于1598年。凉廊里，切利尼创作于1554年的《砍杀美杜莎的帕尔修斯》铜像，詹波隆那创作于1583年的《强掳萨宾妇女》石雕等等，都是世界雕塑史上的杰作，都是我在外国美术作品鉴赏书籍上多次鉴赏过的。古代罗马人曾经掳掠许多萨宾妇女，后来萨宾男人在充分准备后要与罗马人决一死战。双方摆好了架势准备开战之时，阵前来了一大群抱着孩子的萨宾妇女，她们苦苦哀求双方握手言和，终于促成和解。关于罗马人强掳萨宾妇女这个题材，外国美术史上有许多著名的绘画作品，都刻画得栩栩如生。眼前的这个雕塑作品用一块大理石将三个人物纠缠一起呈螺旋上升姿势，男人被踩脚下，罗马人凶悍有力的手紧紧抓住女子，皮下的肌肉和血管高高隆起，手指深深地陷进女子的皮肤，被抢女子表情惊恐绝望。这尊雕塑让人似乎听到女子凄切的哭喊声和被踩在脚下男人无助的叹息声，十分传神，不愧为文艺复兴时代的顶级作品。凉廊后面有六个萨宾妇女的雕像，萨宾妇女促进了罗马人和萨宾人的融合，缔造了罗马的家庭，养育了后代，共创罗马帝国，因此具有崇高地位，被尊称为罗马的“第一位母亲”。这六尊雕像各具风采，让人叹为观止。

广场上的海神喷泉雕塑也令人瞩目。八角形的喷泉池中央立着海神波塞冬的雕像。波塞冬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他是宙斯的哥哥，在众神中威力仅次于宙斯。雕像用纯白大理石雕成，据说其面孔很像科西摩一世，暗喻佛罗伦萨的海上统治权。海神脚下是他的战车和四匹神马。神话中说，波塞冬的坐骑是马头鱼尾兽，雕塑艺术大师阿曼纳蒂将鱼尾藏在水里，只露出了破浪而出、扬首长嘶的马头和前蹄，显得整个雕像更加整体化。喷泉四周裸体青铜雕像，姿态各异，或侧卧，或斜坐，起到了衬托海神雕像的作用。阳光下，喷泉喷出的水花飞珠溅玉，闪闪烁烁，把这组古老的群雕映衬更加绚丽夺目。

游览完市政厅广场以后，还有1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漫步在佛罗伦萨街头，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大学外国文学史老师讲解文艺复兴时期文学艺术时的崇仰神情。我现在就在文艺复兴三杰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以及文学三杰但丁、薄伽丘、彼特拉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觉得他们的灵魂还在这里飘荡，他们的身影还这里徘徊，《十日谈》里诙谐有趣的故事还隐藏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们就在闹市区一片空地上看到一个当地美术爱好者正趴在地上仿绘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画得很像很传神。真不愧是艺术圣城，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画家都画得这么好，让人啧啧称赞。

是的，世界上不会有哪座城市能像佛罗伦萨那样孕育出这么多思想家、画家、雕刻家、文学家、建筑家，但丁、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乔托……那一长串名字哪一个不是在艺术史的天空中耀眼的明星。而正是因为有这些艺术大师，才造就了佛罗伦萨这么多艺术珍品。游览佛罗伦萨让我更深切地感受文艺复兴的伟大，也更加体会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