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方裸体画中看女性地位

陈诗瑶

对于女性的描绘在西方绘画中一直是经久不衰的主题，古希腊时期就有关于裸体女性躯体的雕塑作品存在。《米洛斯的维纳斯》的出现，彰显出古希腊人对女性生育功能的崇拜，雕像本身强调并突出了这一功能，可见当时女性审美要求具有实用性，是人类生存本能心理需求的外在表现。古希腊人对女性人体美的迷恋达到了一种完满的境界，《米洛斯的维纳斯》以残缺之身俘获了无数人的目光，乃至现今仍有回响。中世纪时期，对禁欲思想的追捧导致女性裸体成了万恶之源。出现最多的女性形象则是圣母，这些形象呆板无趣，妨碍了健康女性形象的发展。在这样长久的压制下，文艺复兴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始了，这个时期的艺术家创作的画作虽然大部分取材于《圣经》故事，却赋予它们新的内涵，表达出人性，体现了人文主义思想，给人们亲近现实却又神圣不可侵犯的审美体验。到了17世纪，巴洛克风格占据主导地位，欧洲开始摆脱宗教的禁锢，更加世俗化的生活场景出现在了绘画中，这时候对于女性裸体的描绘则显得真实具体。洛可可时期，绘画的选材是对享乐主义的集中表现，画作色彩艳丽轻柔，题材大胆。19世纪，欧洲资本主义蓬勃发展，古典式的描绘手法成为当下艺术流派的推崇方式，新古典主义力求达到先人对美感的完美追求，在此基础之上，艺术家不遗余力地渲染激情，实现自己对个性自由的审美追求。

女性作为一个艺术形象，在整个绘画过程中都不容忽视。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的画作《维纳斯的诞生》以古希腊神话为蓝本，勾勒出维纳斯在海上诞生时的状态，女神盈盈虚立在半开的贝壳中，神色有些迷惘，体态娇柔无力，对迎接这个世界缺少热烈，似乎充满惆怅。维纳斯在这幅画作中展现的态度反映了艺术家自己对现实生活的惊慌与不安。文艺复兴时期是人文主义思想的推崇期，很多畫家为了反对宗教的桎梏，大胆地进行全裸女人躯体的描绘。《自由引导人民》是新古典主义的代表画作之一，法国画家德拉克洛瓦给象征自由女神同时也是这幅画作的主体人物注入了庞大的激情，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光影变化强烈，将号召的一瞬间凝固住，可以窥见战争中惨烈的场面，表达了画家对于战争的不赞同，同时也歌颂了以工人、小资产阶级和知识分子为参加主体的七月革命。在选取创作题材时，一个能充分表达当下心境的艺术形象通常会受到青睐，女性形象有着天然的被欣赏性。对美的追求从古希腊时期一直延袭下来，而入画的女性一般面容姣好，这样就使得画面拥有了美的因素。画作的可观赏性有所提高，观看的人员因为视觉上的享受越来越多，转而会思考起画面背后的内涵，画家所想要表达的内容就能通过画作传达出来。

人物画题材多变，女性同样被有意地选择成为被描绘的对象。学院派的代表名作《泉》中，安格尔不遗余力地使用细腻优美的笔触，刻画年轻女性充满朝气的裸体，他追求“永恒的美”的抽象概念。在这幅画上，艺术家表现的不仅仅是人世间真实存在的女子形象，他想追溯的是更终极性的理想，在画面上寻找着以线条、形体、色调相谐和的女性美的表现力。18世纪的西班牙，禁欲主义无处不在。《裸体的马哈》的完成无疑是对宗教裁判所的一个挑衅。戈雅描绘的整个画面明亮有力，人物姿态充满魅力，容貌娇艳动人，充满了青春活力，舒展自然的姿势恰好展现了人物内心的精神状态。在当时的思想束缚下，对女性裸体的表现噤若寒蝉，艺术家在这样严酷的艺术环境下义无反顾地赞颂人体美的和谐，为女性生命唱一曲赞歌，是令人敬佩的。在艺术家的绘画表达中，他们注入了全部的心血，精心地寻找能使欣赏的人们对作品拥有共鸣感情的方式，其间女性形象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种形象被艺术家挑选出来承载他们心中的世间规律、至高理想和热情追求。而画作带来的思考验证了艺术家选择形象的先瞻性，女性本身受压迫的性质使画作首先带有一种情感基调，艺术家想表达的某种观念与这不谋而合，双重强调下，画作的批判性质更上层楼，画家的创作激情也有所增加。

在漫长的绘画史中，借由女性形象来表达艺术家自身的社会意识也是人物画中关于女性绘画的一大方向。提香作为文艺复兴晚期的大师，在绘画表达上有其独到之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是他受乔尔乔内的影响所作，画面中对于房间的布置大胆，隐喻着强烈的情趣环境。离观者最近的是斜倚在卧榻之上的女神维纳斯，她的眼神被艺术家一反常态地描绘成了直视的状态，不同于同时期同类型绘画所极力表现的温顺柔和，这样不遵循常例的表达方式势必会让人联想到艺术家本身的态度。无独有偶，马奈作为一名游离在印象主义之外的印象派画家，也曾创作一幅让美术界震惊的画作——《草地上的午餐》。作品的背景是一处供休闲的草地，衣冠楚楚的绅士与全身赤裸的女性是画面中仅有的人物角色。他毫不避讳地描写了世俗男女的享乐场景，其中一位女子的目光看向了画外的观者，她目光坚毅，俨然不是被观看者，而是以反维纳斯的姿态注视着观者。女性群体的倾诉性使裸体女性的形象如此受到艺术家的青睐，在时代席卷的洪流下，如何通过恰当的情感载体呈现出完整的画面氛围是艺术家所谋求的。在长时间的发展中，男性与女性分别承担的情感代表成为定式，艺术家内心细腻、敏感、纤弱的心理与社会赋予女性群体的性格特质如出一辙。如此，女性形象便成为艺术家在表达内心想法上的大多数选择。

绘画作品的创作离不开社会性，以女性为主题的不朽画作层出不穷。当时社会，男权至上，女性主题是男性艺术家众多选取题材中的一个，对于女性群体本身的关注较少，艺术家产生兴趣的是他们内心情感的表达，女性形象承担了这种表达，绘画作品里所表现的艺术思想也与女性群体的内在关系缺少联系。由此不难看出，女性主体话语权的丧失在绘画作品中屡见不鲜。女性主题得天独厚，但是在解释权长期流外的情况下，女性艺术家不得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为男性对女性的创作做注脚。无数名作对女性姿态娇软无力的病态描写甚至到了矫揉造作的地步，艺术家展示了现实生活中男性对于女性的随意支配程度已经毫无顾忌地蔓延至艺术创作中。

社会的好恶不能决定一幅画作的伟大程度，地位上的悬殊同样不能影响艺术家创作时的热忱与真诚，时代与环境是当下不能改变的因素，伟大的艺术作品能在历史的浓雾中以思想为刃，破开阴云，找到真理的一束光。

（河南科技大学）

作者简介：陈诗瑶（1997-），女，湖北荆州人，本科，研究方向：美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