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2月,八路军总部命令华北抗日民军朱程司令员率领所部六个团兵力,从太行山开赴卫河东岸内黄县、濮阳县、浚县、滑县,会合四县地方小股抗日武装,开辟沙区抗日根据地,并积极筹办开辟冀鲁豫军区地下交通线。
张从凤
1940年6月9日,朱程司令员在日伪占领区庞湾村设立了冀鲁军区地下交通站。6月底又相继成立了总站下属的六个转送分站和一个长途站。经八路军总部批准,迅即展开中共党政军过往人员的接待护送工作。起初是零星单人过往,9月13日开始整批多人过往。之后,连续六年络绎不绝地过往着革命人员,在地下交通员的严密安全护送下,基本上未出现过纰漏事故。
由于朱德总司令对地下交通有严格规定,对过往人员执行不准询问、不准登记、不准外传三大纪律,对过往人员的姓名、职务等情况,我们几乎无从得知。但由于某些缘故,对个别过往人员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为了抢救珍贵的革命史料,谨将有关情况写出供后人研究地下交通史作参考。
1941年11月上旬,冀鲁豫军区地下交通总站通知梁固长途站张兰桂、张碰只、张红只三人,携带自备武器(两支八音手枪、一支独音手枪)赶往庞湾村李卿才家中,领受地下护送任务。
张兰桂一行三人,赶到庞湾村向李卿才报到。李卿才笑眯眯地對三人说:“此次任务不是护送我们自家人,是护送外宾朋友,一路上服务要热情周到,安全地把外宾送到太行山八路军总部。”然后,李卿才介绍三人同外宾握手相认。外宾自我介绍说:“敝人邢肇棠,曾任国军新五军副军长,现任国军晋东南驻军第四十二军军长,久仰解放区民主、八路军威名,特专程绕道开封,坐船渡黄河来解放区,转道赴太行八路军总部秘密访问,请诸位协助前往。谢谢了!”三人答道:“护送将军是我们的责任,不用客气!”
三人同邢肇棠将军寒暄交谈之后,得知邢将军已在李卿才家中住了两天,整天埋头书斋,阅读李卿才赠阅的红色书刊,他着重阅读毛主席的《论持久战》《新民主主义论》等书籍。邢将军热情洋溢地谈着阅读感想,赞扬毛主席学知渊博、洞察一切,所写的《新民主主义论》立论正确、精辟,对国内外形势分析透彻得体,指明了中国革命的前进方向。又赞扬《论持久战》一书写得精彩感人,字里行间充满着智慧,揭示了抗日战争的长期性、艰巨性、必胜性,大大鼓舞了全民抗战的意志和信心。
接着,邢肇棠将军畅谈了他进入解放区的观感,说:“我这次过黄河进入冀鲁豫解放区,接触到华北抗日民军朱程司令员、濮阳县县长、内黄县县长、范县县长、军区交通总站李卿才,见到解放区一些情况,认识到中共党内确有一批精英人才。这批人才能在国难当头、环境极端残酷中坚持抗战,做好革命建设工作,从容不迫地迎击日军大进攻,正规军、区干队、自卫队密切配合,工农兵齐上阵,同心协力抵御日军侵略。”
李卿才设宴为邢将军饯行。晚饭结束,已近黄昏时分。于是,邢将军和三名交通员借着夜色掩护上路了。三名交通员护卫着邢将军穿越岗上、白壁、崇义、漳间、飞机场、封锁沟、铁路线、铜冶、都里,抵达林县任村镇,进入太行解放区,继续向西北行进。越过磁县,进入涉县境界,迎面有五名骑兵六匹骏马奔驰而来,见到一行人,突然停马喊话:“众位朋友好!打搅了,请问是邢将军一行吗?”我方答道:“正是。”于是,五位骑兵一起下马,有个人自称是八路军总部联络参谋,奉命率四名骑兵战士前来迎接邢军长。我方同这位参谋互验证件,办理交接手续。这位参谋扶邢将军上马,众骑兵簇拥着邢将军,前往总部同朱德总司令会晤。
张兰桂一行三人完成护送任务,转身回返东去,顺原路回到庞湾村,向李卿才复命交差。半个月后,邢肇棠将军在晋东南率所部四十二军投奔八路军,把部队纳入八路军建制,他当选为晋冀鲁豫临时参议会副参议长,后来,加入中国共产党。新中国成立后,邢将军由军队转业地方,历任宁夏省人民政府副主席、主席、河南省副省长。
1942年秋季,徐向前巡视检查冀南军区、冀鲁豫军区工作之后,于中秋节前夕来到位于敌占区庞湾村的冀鲁豫军区地下交通总站检查工作。徐向前听取了总站侯兆璞站长的工作汇报,审阅了总站、分站交通人员情况登记表及补充说明,他肯定了总站、分站建站来的工作成绩,指出在总站、分站全体人员努力下,为我党开辟了冀鲁豫—太行全长300余华里的地下交通线,沟通了延安、太行与冀南军区、冀鲁豫军区、山东军区的密切联系,为支援华东、华中、华南的抗战革命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全体交通站人员付出了艰辛努力和充分智慧,与敌人斗智斗勇,完成了繁重的交通任务。最后,徐向前指出,希望全体交通站人员继续为抗战、为革命事业作出贡献。
中秋节后第二天(农历八月十六),徐向前首长提出动身返回太行山晋冀鲁豫大军区,点明要总站侯兆璞站长和他的学生张兰桂等人负责护送,顺便一路上同学生张兰桂叙叙旧、聊聊天。侯站长遵令立即派通信员通知梁固长途站张兰桂、张碰只、杜茂生三人到总站待命护送。
侯兆璞站长原打算安排徐向前走北路返回太行,可是徐向前不同意走北路,明确提出要走南路返回太行,熟悉南路情况的张兰桂应声说:“徐老师,老领导,我遵命头前引路,保证完成任务。徐老师,您是在怀念当年带领学兵营的同学们到广润坡、茶店坡军训拉练的情形吧?想途经广、茶两坡故地重游?”徐向前风趣地答话说:“知我者,兰桂同学也。你帮我圆了这个怀旧梦吧!”
徐向前一行五人兴趣盎然地走南路西行。张兰桂在前面引路,徐居中,侯兆璞、张碰只、杜茂生三人紧跟在徐向前身后左右,走成弧形护卫着徐向前前进。先走出广润镇,又走过一座桥,进入四十五里广润坡,坡北有凤凰岭屏障着,坡南有汤河畅流着。一行五人边走边看,边议边停。只见水草丛生,西南方有一个五亩大的湖泊,有人垂竿钓鱼。正前方土坡上,发生过三名同学拉练途中患病躺卧在土坡上呻吟打滚的事,那边沟渠上曾救活过一位饿晕的农妇……一幕幕往事,重现在徐向前的脑际,恍如昨日,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