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骚乱毁了美国汽车之都

王潭

络绎不绝的游行群众，被焚烧的警局大楼，驾车冲击超市的疯狂示威者，挥舞着“我无法呼吸”标语牌的人们……恐怕没人想到，在美国疫情肆虐的时候，刷屏的竟是美国明尼苏达州的骚乱。有人说，当下发生的一切在美国电影里早就出现过，那就是2017年的《底特律》。电影《底特律》取材于1967年的底特律骚乱，这是美国历史上最暴力、破坏性最大的骚乱之一。也是因为这场骚乱，这个昔日被誉为“汽车之都”的城市风光不再。

底特律变成了地狱

1967年的夏天，闷热难耐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7月23日这一天，高烧不退的天气更是让人感到烦躁不安。尽管已是凌晨，街上还有人在乘凉。凌晨3时，底特律警察局突击检查了在弗吉尼亚公园第十二街的一间无牌照“非法”酒吧，在酒吧的黑人全部被抓了起来，其中还包括两名刚从越南战争中归来的黑人老兵。在底特律，所谓“合法”的酒吧都是禁止黑人入内的，黑人只能去那些没有牌照的“非法”酒吧。也只有在这里，黑人才不会遭到歧视。

警察的执法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围观的黑人越来越多，还有很多是从别的地方闻讯赶来的。突然人群中扔出一个瓶子，警察并没有理会。紧接着，更多的瓶子夹杂着石块、砖头一齐扔了过来。警察发现事情不妙，迅速寻求增援。不一会，大批武装警察赶了过来，他们企图把越聚越多的黑人强行驱散。但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长期以来，美国的种族矛盾一直存在。尽管南北战争已结束很多年，但黑人依然处在社会最底层，遭到白人歧视。他们不能和白人坐在一个车厢，不能和白人一起用餐。奥斯卡获奖电影《绿皮书》讲的就是上世纪60年代美国种族隔离时期的一本指南，帮助非裔美国人注明给黑人提供服务的餐厅、旅店等。不仅如此，美国在社会资源上对白人的倾斜，使得黑人民怨沸腾，他们接受不到良好的教育，长期在社会的底层工作。这件事就像是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索，围观的黑人长期以来积攒的怒火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他们开始打砸抢烧，用暴力来抗议警察的行为。

24日晚，数千名黑人冲破武装警察们的包围，把骚乱扩展到了整个市区。他们烧毁白人的房屋、商店，还有多所警察局。仅这一天城区内就发生了483起火灾。一时间，底特律变成了地狱！抢劫犯在街上徘徊，纵火犯纵火焚烧建筑物，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地开枪逮捕市民……商店、银行、饭店全部台的时刻。

关闭，学校停课，美国3家最大的汽车工厂的装配线完全停工。人们不敢出门，躲在地下室里，一些商店的店主不得不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财产和人身安全。有人甚至说，感觉要到了政府垮简直就像越南战场密歇根州州长乔治·罗姆尼为尽快平息暴乱，下令密歇根州国民警卫队进入底特律，并请求总统林登·约翰逊派遣军队支援。1万多名军人火速赶往底特律，立即在各个城区搜索，他们配备了坦克、机关枪以及催泪瓦斯等，并在街上设置铁丝网，有人说这里简直就像越南战场一样。

一边是火力十足的武装部队，一边是经济地位低下、教育水平低下的黑人民众。双方力量的悬殊使得骚乱很快平息了下来。到7月27日，共有43人死亡，67人受伤，超过7000人被捕，财产损失估计约5000万美元。虽然骚乱得到了平息，但底特律街头仍随处可见警戒，军人们坐着汽车一遍遍在街头巡逻，一旦发现可疑情况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直到8月6日秩序慢慢恢复，武装部队才撤出。

底特律曾一度被美国媒体和政治家誉为美国的“模范城市”，但事实上，这里的黑人所遭受的歧视并不比其他地方少。工作、教育以及居住条件，方方面面的不平等让种族冲突矛盾一度激烈。就在一个月前，一位越南老兵在底特律一家公园被一群白人杀害，这个城市公园周围只有白人居住。而底特律警察的种族歧视与暴力执法问题反而更为突出。调查显示，在黑人社区工作的底特律警察中有45%是“极端反黑人”的，另有34%是对黑人“有偏见的”。

20世纪60年代正值美国民权运动的高潮。1961年和1962年，民权运动的重点分别是反对长途汽车上的种族隔离制和争取南部黑人的选举权。1963年4月，在种族隔离最严重的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出现黑人抗议示威斗争，迫使当局接受黑人要求。8月，在华盛顿举行该市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示威游行，25万人举行争取就业和自由的“自由进军”。在民权运动的巨大压力下，美国国会于1964年通过《公民权利法案》，1965年通过《选举权利法》，正式以立法形式结束美国黑人受到的在选举权方面的限制和各种公共设施方面的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制度。

底特律由盛而衰

在谈到1967年的底特律大规模骚乱时，底特律历史学会的高级馆长乔尔·斯通说：“这是一个非常复杂、多层次、非常深刻的事件，在底特律的历史上，每个人都记得它。”在官方报道中将此次事件归咎于歧视和贫穷。调查委员会警告说：“美国正在走向两个社会，一黑一白，分别而又不平等。”这场骚乱后，种族歧视问题反而造成了社会更大程度的割裂。

这场骚乱也被看作是底特律由盛而衰的一大标志，它最终导致白人大量逃离底特律，仅一年时间，就有超过6.7万白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企业家和中产阶级。再加上来自南方的非裔美国人不断迁入，黑人居民在底特律市民中比重迅速上升。随着企业主的离开，企业数量大幅减少，城市税收不断下降。20世纪六七十年代，大量建筑和房屋被遗弃，底特律汽车工业的辉煌不再。而这座曾令美国人骄傲的“汽车之城”从此开始不断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