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视听二元感知的公园景观美学评价研究——以漳州市九龙公园为例

甘永洪,陈鹰英,税依妮，赖淑颖，刘雅诗

(闽南师范大学生物科学与技术学院，福建漳州363000；2.闽台特色园林植物福建省高校重点实验室，福建 漳州363000）

在城市化进程中，公园在居民的日常生活和休闲游憩过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而公园景观美学是影响游客体验的重要因素，对公园景观美学进行评价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已有的景观美学评价研究，多侧重于单一感官维度，或是视觉感知或是听觉感知，鲜有基于游客视听二元感知的评价研究案例.视觉感知和听觉感知均是人类对外界环境进行感知的重要途径，不可偏废，有必要将视听感知二者结合起来进行评价，并进一步探讨视觉感知和听觉感知对景观美学评价的影响.本文基于游客的视听二元感知进行公园景观美学评价研究，采用主观与客观、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通过现场问卷调查，分析游客公园环境满意度评价的影响因素，并初步量化视、听感知对公园景观美学评价的贡献，旨在为优化公园景观规划设计提供参考.

1 研究方法

1.1 公园概况与调查样点设置

九龙公园位于漳州市芗城区胜利东路与元光南路交汇处（东经117°～118°、北纬23.8°～25°）.公园面积约十公顷，其中水面面积约占40%，是漳州市区最大的以水景为特色的综合性休闲娱乐公园（图1）.

参考相关文献中样点选择的方法[1-3]，结合公园实际情况，拟沿主要游览路线每隔一定距离布设一个有代表性的调查样点，最终共设定七个调查样点,按样点序号依次是九龙戏珠(北门)、枕波亭、观湖休憩区、霞起桥、愚亭、游乐场(西门)和清远水榭(图2).总体而言，调查样点在公园中的分布较为均匀，且动静结合，样点设置较为合理.

图2 公园调查样点分布图图Fig.2 Park survey sample map

1.2 公园景观特征构成调查

采用松下数码摄像机（Panasonic HC-VX980）对7 个样点的景观场景进行录制（含声音片段）.摄像机用三脚架支撑固定在人的视平线高度（1.5 m），采取手动控制以约720度每分钟的速度匀速旋转拍摄全景视频，尽可能避免非景观因子（如游客及工作人员）出现在视频中，每个视频片段的时长大约1 分钟.此外，采用尼康（Nikon D7100）数码摄像机（离地高度1.5 m）拍摄样点视觉景观照片.每个样点拍摄8 张照片（以45 度作为旋转角），随后合成360 度全景照片（图3）.同时，使用爱华（AWA6218A 型）噪声统计分析仪对各样点进行声级水平测定，并记录样点周围的声音类型、出现频率及持续时间等信息.

图3 调查样点全景照片Fig.3 Survey sample panoramic photos

通过调查发现，公园的视觉景观包含自然元素和人工元素两种类型（表1）,而声景观可分为自然声、人工声和生活声3种类型[4-5].公园各样点的自然声出现的频率最高，其次是生活声，人工声出现的频率最低（表2）.总体而言，自然声和生活声的出现频率均为人工声的两倍以上.

表2 声音元素出现频率Tab.2 Frequency of sound elements

1.3 问卷调查

问卷由游客背景资料收集和公园景观感知评价（问卷主体部分）两部分组成.背景资料部分包括游客的性别、年龄、学历、职业等信息，主体部分包括景观元素喜好度评价、视听景观感知（属性）评价和景观满意度评价三个大方面.

采取SD 法进行景观评价，在参考相关文献的基础上[6-9]，并结合九龙公园的景观现状，筛选11 组形容词对作为视觉评价指标，5 组形容词对作为听觉评价指标（表3）.形容词对两两为一组，彼此语义相反，评价标尺为5级（1～5分），分数越低，越接近左侧形容词词义.此外，元素喜好程度评价及视听环境和谐度评价采用5 级评价尺度（1～5 分）[10-12]，而视觉环境满意度评价、声环境满意度评价以及整体环境满意度评价则采用10级制（1～10分）.

表3视听景观感知评价指标Tab.3 Indicators of audiovisual landscape perception evaluation

为了确保受调查样本的广泛性与代表性，参考相关文献[13]、文献[14]将调查对象分为两组，一组为园林专业学生，一组为普通游客.每个样点各发放40份问卷，其中，专业学生10份（大学本科园林专业，年龄20-24岁，3男7女），普通游客30份.

正式的问卷调查时间为2017 年3 月27 日（上午9：00-12：00、下午14：00-17：00），期间天气多云.7个样点同步展开问卷调查，合计发放问卷280份，回收280份，问卷有效率为100%.

1.4 统计分析

问卷数据的统计分析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V21.0，主要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Pearson 相关分析和线性逐步回归分析.

2 结果、分析与讨论

2.1 公园景观满意度评价

从图4可知，视觉、听觉和总体满意度评价的折线趋势走向大致相同，说明视觉环境满意度、声环境满意度与整体环境满意度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九龙公园的视觉、听觉和整体满意度评价均值都在7.5分左右，说明大体上游客对该公园的视听景观较满意，但也存在一定的提升空间.此外，较之视觉环境满意度，多数样点（4/7）的声环境满意度更接近于整体环境满意度，这也意味着听觉体验可能超过视觉体验、在更大程度上影响了游客的整体环境体验.

图4 公园景观满意度评价Fig.4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of park landscape

2. 2 游客个体特征对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为了分析游客个体特征对公园景观满意度评价的影响，本研究以游客景观满意度评价结果为因变量，以游客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包括专业、性别、年龄、学历和职业）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见表4.从中可以看出，三项满意度评价均与游客的性别不相关.视觉环境满意度评价与游客的年龄和学历呈正相关，即游客的年龄越大、学历越高的游客对视觉环境满意度评价越高.此外，研究结果还显示，专业差异并未导致视觉环境满意度评价明显的不同，该结果与齐童等人的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5].在声环境满意度评价方面，具有相关专业背景的游客对声环境满意度的评价更高，而学历、年龄、职业等人口统计学因素则并未对声环境满意度评价造成显著影响.相反，武峰等人的研究却表明，不同学历、不同年龄段的人会对声景观评价产生影响[16].因此，游客个体特征对声景观评价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与视听满意度评价不同，整体环境满意度评价与游客个体特征均不存在显著的相关性.

表4 游客个体特征与景观满意度评价间的单因素方差分析Tab.4 One-way ANOVA between tourists’characteristics and evaluation of landscape satisfaction

2.3 视听景观构成对视听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从图5 可以发现，视觉偏好分值与自然元素比例趋势大体一致，说明自然元素所占比例越高，视觉喜好程度评价也就越高.若将天空元素排除在外（因为天空所占比例对喜好程度评价没有实质性影响），则这种趋势会更明显.相反，人工元素对视觉喜好程度评价具有负面影响，人工元素比例越高，视觉偏好分值越低.这也启示公园设计人员在未来的公园景观设计当中，应适当提高自然景观元素的比重.

图5 视觉景观元素比例和视觉满意度评价Fig.5 Visual landscape element ratio andvisual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由图6可以看出，自然声的喜好程度最高，生活声其次，而人工声的喜好程度出现两极分化，其中交通声的喜好程度最低，音乐声的喜好程度较高.听觉偏好曲线的走势和自然声较一致，而与人工声趋势相反.由此可知，自然声对声音喜好程度评价有积极影响，相反人工声则有消极影响，而生活声对声音喜好程度评价的影响则介于二者之间.因此，在公园的声景设计中，要适当增加自然声的比重，合理利用生活声，同时尽量降低人工声的不利影响.设计者可以通过正设计、零设计、负设计等方法努力营造良好的公园声景观环境.

图6 声元素比例和听觉满意度评价Fig.6 Sound element ratio and acoustic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从样点声级与听觉满意度之间的关系可以发现（图7），样点的声级水平大体呈反比，但也存在同样声级水平的不同样点的听觉满意度差异较大的情况，这就说明声级水平的高低可能在某种程度上了影响听觉满意度评价，但并非听觉满意度的决定性因素，听觉满意度评价可能还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

图7声级和听觉满意度评价Fig.7 Sound level and acoustic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2.4 视听感知属性对视听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2.4.1 视觉感知属性对视觉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通过游客视觉感知属性与视觉满意度间的Pearson 相关分析（表5）可以发现，所有样点的自然度、植物多样性、植被覆盖度、植被层次变化、元素和谐度指标均与视觉满意度存在显著相关性；空间开敞度、色彩对比度、景观建筑数量及整洁度则在多数样点中（5/7）与视觉满意度存在显著相关性；相比之下，色彩丰富度和地形起伏与视觉满意度相关性较弱.甘永洪等人的研究同样指出，景观开阔度、自然度与景观多样性是影响视觉景观偏好的主要因素[17].

表5 视觉感知属性与视觉满意度评价间的相关分析Tab.5 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visual perception attributes and visual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为了进一步量化不同视觉感知属性对视觉满意度的影响，研究以视觉感知属性为自变量，以视觉满意度为因变量，进行线性回归分析.得到视觉满意度评价回归方程为：Y=0.761X1+0.529X2+0.435X3+3.589（调整R2=0.732）（Y代表视觉满意度，X1代表元素和谐度，X2代表空间开敞度，X3代表自然度）.从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与视觉满意度评价的正相关性大小排序依次为元素和谐度、空间开敞度和自然度，其中元素和谐度对视觉满意度评价的影响最大.因此，在公园景观设计中，要保持不同视觉景观元素之间的和谐，比如色彩搭配要与环境特点符合、合理规划布局景点等.

2.4.2 听觉感知属性对听觉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通过游客视觉感知属性与视觉满意度间的Pearson相关分析（表6）可以发现，所有样点的安静度评价指标均与听觉满意度存在显著正相关；生动性在样点1、2、4、6 与听觉满意度存在正相关；丰富度在样点1、2、4与听觉满意度存在正相关；和谐度在样点1、2、4、5、6与听觉满意度存在正相关，和谐度反映的就是声景之间的协调度.干扰度在样点2、6、7 与听觉满意度评价存在负相关.陈克安等人的公园声景观研究也证实了环境声音干扰是影响声景观评价的客观因素[18].为了进一步量化不同听觉感知属性对听觉满意度的影响，本研究以听觉感知属性为自变量，以听觉满意度为因变量，进行线性回归分析.得到听觉满意度评价回归方程：Y=0.852X1-0.636X2+4.137（调整R2=0.787）（Y 代表听觉满意度，X1代表声环境和谐度，X2代表干扰度）.由此可知，和谐度对听觉满意度评价有正面影响，干扰度对听觉满意度评价有负面影响，且和谐度的影响程度大于干扰度.秦华和孙春红的研究[5]同样显示，公园声景好感度评价得分较高，其声环境和谐度得分往往也较高.因此，在公园声景设计中，要注重不同声音元素之间的和谐，避免造成不同设计元素间的相互干扰.

表6听觉感知属性与听觉满意度评价间的相关分析Tab.6 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auditory perception attributes and auditory satisfaction evaluation

2.5 视听满意度对整体满意度评价的影响

通过整体环境满意度与视觉环境满意度、声环境满意度及视听环境和谐度间的Pearson 相关分析可以发现整体环境满意度与视觉环境满意度、声环境满意度以及视听环境和谐度都存在极显著相关性（P＜0.01）.

最后，为了进一步量化视听感知对整体环境满意度的贡献，研究以视觉环境满意度、声环境满意度、视听环境和谐度为自变量，以整体环境满意度为因变量，建立线性逐步回归模型.Y=0.337X1+0.577X2+1.533（调整R2=0.648）（Y 表示整体环境满意度，X1表示视觉环境满意度，X2表示声环境满意度）.由此回归方程可以看出，声环境满意度评价对整体环境满意度评价的贡献要大于视觉环境满意度.本研究结果也再次证实声景观感知对景观体验的重要影响[19-21]. 因此，在公园的景观设计中，不仅要重视视觉景观的构建，还应注重营造良好的声景观.

3 结论

本研究采用主观与客观、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通过现场问卷调查，分析了视听景观元素组成、视听评价指标、游客个体特征等因素对公园视觉、听觉及整体满意度评价的影响，并初步量化了视、听感知对公园景观美学评价的贡献.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1)视觉满意度评价总体上随自然元素比例的增加和人工元素比例的减少而上升；听觉满意度评价总体上随自然声比例的增加而上升，随人工声比例的上升而下降.

2)在视听感知属性中，影响视听环境满意度评价最主要的因素均为元素和谐度.

3)公园整体满意度评价受视听满意度评价的共同影响，在中山公园的景观美学评价中，听觉满意度评价对公园整体满意度评价的贡献明显高于视觉满意度评价.因此，在公园的景观规划设计中，设计者除构建养眼的视觉景观之外，还应当重视并加强悦耳的声景观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