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漪萍,唐林仁
(1.江西财经大学 统计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2.宜春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江西 宜春 336000)
2018年的全国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大会强调“实现乡村振兴,重在产业振兴。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是乡村产业的重要标志,也是实现乡村产业振兴的重要措施”。“农民富”是乡村振兴的关键,消灭农村贫困关乎能否顺利实现乡村振兴。探讨农旅融合对农村贫困的影响,可增加减缓农村贫困的选择路径进而为助推乡村振兴提供一定的政策参考。
农旅融合(1)有关农旅融合的表述有多种,如农业旅游、农业观光等。始于1850年德国“市民乐园”,学界对其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农旅融合内涵与路径。张文建等基于产业融合框架的视角审视了农业旅游内涵[1];王丽芳探析了山西省农旅融合的动力机制与发展路径[2]。二是农旅融合水平测算。周蕾等借助耦合协调模型测算了农旅融合水平[3];方世敏等通过计算农旅融合系统产业粘度测度了其融合水平[4]。三是农旅融合特征及影响因素研究。Privitera探讨了农业旅游中的生态原则,分析了环境保护和自然景观保护的重要性[5]; Lupi等认为旅游和环境因素是发展农业旅游的关键因素[6];魏玲丽对农业与旅游产业链融合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7];袁中许提出以差异品牌战略为重心发展农旅融合[8];方世敏等分析了农旅融合的演化机理,并对影响两者融合的因素进行探讨[9]。
Peters和Kadt等最早开始关于旅游减贫研究[10-11]。旅游减贫机制以Mitchell等提出的从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动态效应来考察旅游减缓贫困的作用为主流[12]。直接效应来源于游客在旅游目的地直接消费的商品和服务,间接效应来源于旅游收入的再分配,动态效应来源于旅游带动经济增长,经济增长的“涓滴”效应惠及穷人,此后学界大多基于这三种机制讨论旅游对贫困减缓的作用。如Suardana等认为发展旅游业能增加就业机会,有利于减贫[13],Mitchell等认为旅游的乘数效应有利于减贫[14];Rylance等认为旅游地区需进口旅游产品的原材料,引致部分旅游收益流至国外(学界称之为漏损),减少漏损可增加当地旅游业收入[15]。大多数学者认同旅游对经济增长的作用[16],但也有学者对此持怀疑态度[17]。旅游促进经济增长遭受质疑的同时,旅游对贫困减缓效果的实证结论也存在差异,如Folarin等以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为例验证了旅游能够减缓贫困[18];Sharpley的研究结论显示旅游业加重了贫困[19];Deller的实证结果表明旅游和减贫并无必然联系[20]。王英等和赵磊等发现旅游减贫具有非线性门槛效应,不同旅游业发展水平对减缓贫困的作用存在差异[21-22],何静等分析了旅游对国家级贫困县的减贫作用,发现其对贫困的改善程度不稳定[23]。
梳理既有旅游减贫的文献发现:从农旅融合视角考察农村减贫的文献较少,更鲜有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内在机理解析。基于此,本文拟对此问题进行探讨:解析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机理;利用CFPS微观数据测算农村收入贫困和多维贫困,实证检验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效果及经济发展水平的调节效应,并进一步剖析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作用机制。
(1)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的机理分析。
1)生产函数。假设农村有两个部门,农业旅游部门和农业部门。农业旅游部门的生产技术优于农业部门,生产要素包括技术、资本和劳动,资本完全折旧。根据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得到农业旅游部门的生产函数为:
(1)
式(1)中,a和t分别代表农业旅游部门和时间;Y、A、K、L分别代表产出、技术、资本和劳动;α为资本生产弹性。
农业部门生产要素包括劳动力与耕地,参考经典文献处理方式,耕地数量短期不会发生变化,抽象化为1[24]。另外,旅游业作为典型的劳动服务型行业,就业门槛低,可以转移农村劳动力,转移到农业旅游部门的农村劳动力可通过“干中学”效应提升技术水平[25]。农业旅游部门农村劳动力的技术溢出到农业部门,可提高传统农业部门的劳动力技术水平。农业旅游部门农村劳动力技术溢出的程度与农旅融合水平有关,农旅融合越深入,农业旅游部门的技术溢出到农业部门就越多。农旅融合后农业部门的生产函数为:
Yrt=(Atvt)θ(Art)1-θLrt
(2)
式(2)中,r代表农业部门;v代表农旅融合水平,θ代表农业旅游部门对农业部门技术溢出程度。假设农村劳动力总量为L且数量不变,农业部门转移到农业旅游部门劳动力数量越多,代表农旅融合越深入,即:
vt=Lat/L
(3)
从理论上讲,劳动力可自由流动,只要任意一个部门工资高于其他部门,劳动力就会转移到工资高的部门,直至两部门工资相同为止。但在现实中,劳动力流动意味着要重新适应新环境,需要承担转移成本。同理,在农旅融合过程中,农业部门劳动力转移到农业旅游部门也需要承担转移成本,即:
wat=ηwrt=η(Atvt)θ(Art)1-θ
(4)
式(4)中,wat代表农业部门工资,wrt代表农业旅游部门工资,η>1,η越大,意味着转移成本越高。由式(1)和式(4)可求出人均资本:
(5)
2)消费者效用与预算约束。参考Song等的分析方法,假定家户能存活两期,选择世代交叠模型(OLG)进行刻画[26]。家户的效用取决于能消费的最终产品数量,效用函数为:
Ut=ln(ct)+ρln(ct+1)
(6)
式(6)中,ct和ct+1分别代表家户在第t期和第t+1期消费的最终产品数量,ρ为贴现率。消费者预算约束表示如下:
ct+(1/rt+1)ct+1=wt
(7)
式(7)中,wt为家户在第t期的工资。根据拉格朗日一阶条件得到:
(8)
由式(1)、式(2)和式(8)得到农业部门和农业旅游部门家户在第一期的储蓄分别为:
srt=[ρ/(1+ρ)](Atvt)θ(Art)1-θ
(9)
sat=[ρ/(1+ρ)](Atvt)θ(Art)1-θη
(10)
3)均衡状态。在商品市场、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出清时,人均资本存量为:
kt+1={[ρ(Atvt)θ(Art)1-θ]/(1+ρ)}(1+ηvt-vt)
(11)
对kt+1求vt的偏导数可得:
(12)
由∂kt+1/∂vt>0,可知农村人均资本随着农旅融合的不断深入而不断增加。
4)农旅融合与农村居民收入的关系。农村居民收入主要来源于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和资本收入,以农业部门的收入为例进行分析,由式(2)可得:
(13)
由∂wrt/∂vt>0,可知农业部门居民工资收入随着农旅融合的深入而不断增加。
假定农业部门劳动力储蓄全部转变为资本,得到资本收入为rtsrt。同理可得:
(14)
由∂rt/∂vt>0,可知单位资本报酬随着农旅融合的深入而不断增加。
对式(9)求vt的偏导数,可得:
∂srt/∂vt=θ[ρ/(1+ρ)](At)θ(vt)θ-1(Art)1-θ
(15)
由∂srt/∂vt>0,可知农业部门居民资本随着农旅融合的深入而不断增加。由式(14)和式(15)可推断出农业部门居民资本收入随农旅融合的深入而不断增加。
综上可知,农旅融合越深入,农业部门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和资本收入越高,致使其收入越高。同理可推导出农旅融合越深入,农业旅游部门农村居民收入越高。因此,提出假说:
H1a:农旅融合能够减缓农村收入贫困。
(2)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机理分析。贫困的本质是对基本可行能力的剥夺[27-28]。参考《人类发展报告(2010)》提出的全球多维贫困指数,农村多维贫困的维度主要有三个:生活水平状况、教育状况及健康状况[29]。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
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积极因素:农村居民收入提高能够改善农村居民住房条件,提高农村居民生活水平;为其子女提供更多受教育机会;购买更多的食品,改善其营养状况。
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消极因素:收入提高对消费支出有一定的时滞性,故短期内对他们生活水平提高有限;农村居民收入提高对减缓16岁以上成年人教育贫困的作用较小;影响健康状况的因素较多,收入提高很难短期提高健康水平。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说:
H1b: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作用不显著。
农旅融合发生于一定经济环境中,其减缓农村贫困的差异应该考虑经济发展水平因素的权变影响。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的有效程度可能受制于经济发展水平,理由如下:
(1)经济发展水平影响农旅融合。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居民收入水平相对较高,旅游需求市场较大,较强的旅游需求为农旅融合深入发展奠定了基础。此外,农旅融合的深入发展需要完善的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相对完善,从而更有利于推进农旅融合的深入发展。
(2)经济发展水平影响游客消费水平。经济发展水平通过影响游客消费水平而影响旅游业的收益,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居民收入相对较高;而作为游客的居民收入越高,其消费水平也越高,从而带动旅游业收益增加,引致旅游业当地居民收入提高。
由此可知,当地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农村居民借助农旅融合增收越多,减缓农村收入贫困越明显。但由于收入提高对农村多维贫困的影响具有时滞性且贫困原因多维,因此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不明显。据此,提出假说:
H2a: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H2b: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旅融合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正向调节作用不显著。
图1 理论框架
由上述分析得知,农旅融合通过提高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和资本收入两条路径可以增加其纯收入,进而改善其收入贫困状况。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提高对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的效果明显,但是对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作用不显著。基于此,提出假说:
H3:农村居民工资收入水平和人均资本是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内在传导机制,但这一传导机制对不同贫困类型的贫困减缓效应存在差异。
图1给出了研究的理论框架。
本文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库、各省市统计年鉴及政府网站等,通过将CFPS数据与各省市统计年鉴及政府网站数据匹配得到所需数据。选取2012年、2014年和2016年都参与调查的农村家庭为样本,剔除儿童户和数据缺失严重的家庭样本后,最终得到4 205个农村家庭样本。
(1)收入贫困测度方法:根据FGT指数方法测度收入贫困(2)计算方法详见参考文献。[30-31]。收入贫困以2015年世界银行(后简称“世行”)规定的标准(即高标准3.1美元/天和低标准1.9美元/天,按一年365天计算,根据当时的汇率标准折合成人民币)和2010年国家规定的贫困线(即2 300元/年为标准)进行识别,下文分别用收入贫困1、收入贫困2和收入贫困3表示。所有数据均已消除通货膨胀因素,调整为2010年的不变价格。
(2)多维贫困的测度方法:根据A-F方法测度多维贫困(3)计算方法详见参考文献。[32],以贫困的广度和深度两个维度衡量多维贫困。
多维贫困的测度框架:参考《人类发展报告(2010)》提出的全球多维贫困指数[29]、《中国农村扶贫发展纲要(2011-2020)》等设置多维贫困的维度、指标和权重,具体见表1。
根据全球多维贫困指数设置并遵从该领域研究惯例,多维贫困临界值k取20%、30%、40%分别代表轻度贫困、中度贫困和重度贫困,下文分别用多维贫困1、多维贫困2和多维贫困3表示。
(1)农村贫困广度。表2为2012年、2014年和2016年不同收入贫困线标准下的收入贫困发生率和不同k值的多维贫困发生率。由表2可知,不同标准的收入贫困发生率整体皆呈现下降态势,其中2014年和2016年收入贫困减缓速度较快,说明我国重视减贫工作初显成效。然而,不同标准的多维贫困变化方式各不相同,轻度和中度多维贫困发生率在2012年和2014年都减少,在2016年出现反弹,重度多维贫困保持下降趋势。
表1 多维贫困指数的维度、指标、剥夺临界值及权重
①日常住房困难是指存在下列情况之一:12岁以上的子女与父母同住一室;老少三代同住一室;12岁以上的异性子女同住一室;有的床晚上架起白天拆掉;客厅里也架起了睡觉的床。
②资产缺乏是指没有下列任何资产:1.汽车,2.电动自行车,3.摩托车,4.电冰箱、冰柜,5.洗衣机,6.电视机,7.家用电脑,8.组合音响,9.摄像机,10.照相机,11.空调,12.手机,13.值钱家具,14.高档乐器,15.昂贵的装饰、物品、花瓶,16.珠宝和贵重金属(如黄金等),17.古董、字画及其他艺术品。
表2 贫困广度测算结果 %
(2)农村贫困深度。表3为2012年、2014年和2016年不同收入贫困线标准的收入贫困差距和不同k值的多维贫困差距。由表3结果可见,无论是收入贫困还是多维贫困,总体贫困差距均在不断缩小,其中收入贫困差距中2015年世行低标准收入贫困下降速度较快,多维贫困差距中k=30%标准的中度多维贫困下降速度较快。
表3 贫困深度测算结果 %
(1)变量选取。核心变量。选择示范县个数与该地区县级以上行政单位个数的比值来量化农旅融合水平(Sit)。
中介变量。选取农村居民工资收入(pciit)和人均资本(assit)作为中介变量。
(2)模型设定。以农村贫困广度和深度为因变量,建立如下模型:
(16)
(17)
(1)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结果分析。1)农旅融合降低农村家庭陷入贫困概率的结果分析。由表4可知,农旅融合对降低各种程度的农村收入贫困发生率的作用都非常显著。但对于多维贫困,无论是轻度、中度还是重度贫困,农旅融合变量的系数都不显著,说明农旅融合对于减少农村家庭陷入多维贫困概率的效果不明显。另外,参与土地流转能够降低农村家庭陷入长期多维贫困的概率,从事个体经营或经营私营企业也能有效降低农村家庭陷入贫困的风险,这一结论与侯亚景所得结果一致[33],由此印证了结果的合理性。基于以上分析结果,得出降低农村贫困发生率的有效路径:农旅融合结合土地流转和开展并参与多种经营方式可共同降低农村多维贫困发生率。
表4 贫困发生率直接效应检验结果
注:*、**和***分别代表10%、5%和1%的显著性水平,括号内是t值。后表同。
2)农旅融合对缩小农村贫困差距的结果分析。表5为农旅融合缩小农村贫困差距的分析结果。由表5可知,农旅融合能够增加贫困家庭的收入,且收入增加更多地向农村贫困家庭倾斜,致使农村贫困差距显著缩小。但对于各种程度的多维贫困,农旅融合变量的系数都不显著,说明农旅融合对于缩小农村家庭多维贫困的差距效果并不明显。此外,表5还报告了是否参与土地流转和是否从事其他经营变量的系数,两系数皆为负值且显著,说明参与土地流转和从事其他经营能够同时缩小农村收入贫困和多维贫困的差距。因此,农旅融合结合土地转让和开展并参与多种经营方式是缩小农村多维贫困差距的有效途径[34]。
综上可得,农旅融合能够减缓农村收入贫困,但不能减缓农村多维贫困。假说H1a和H1b得到验证。
此外,采用滞后两期的农旅融合水平考察其对农村多维贫困的作用,发现虽呈现减缓多维贫困态势但仍然不显著,可能是收入对多维贫困影响的滞后期较长和多维贫困本身的多维性所引致,与机理分析结论基本一致。
表5 贫困差距直接效应检验结果
(2)经济发展水平对贫困减缓的调节效应结果分析。在非线性模型中,真实调节效应等于总调节效应与结构调节效应之差,即次级调节效应。表6呈现了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旅融合与贫困发生率的调节效应结果,其中控制变量取样本均值,真实的调节效应是次级调节效应。由表6可知,经济发展水平对各种收入贫困的次级调节效应系数都是负值且显著,说明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借助农旅融合减少农村家庭陷入收入贫困概率的正向影响更为显著。但是对于多维贫困,无论是轻度、中度还是重度多维贫困,经济发展水平次级调节效应的系数都不显著,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村家庭是否陷入多维贫困的调节作用不明显。
表6 经济发展水平对贫困发生率的调节效应结果
注:表中为效应期望值的非线性估计值,由Delta方法得出。
表7是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旅融合与农村贫困差距之间的调节效应结果。由表7可知,对农村收入贫困差距而言,农旅融合与经济发展水平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经济发展水平正向调节农村收入贫困差距,但农村多维贫困模型的经济发展水平与农旅融合的交互项系数不显著,说明经济发展水平对农村多维贫困差距的调节作用不明显。假说H2a和H2b得到验证。
表7 经济发展水平对贫困差距的调节效应结果
(3)稳健性检验。文章采用替换变量方式检验结果的稳健性,将变量抚养比换成孩子数量,人均GDP变量换成灯光亮度,所得结果与实证结果基本一致;参与土地流转和从事其它经营对减缓农村贫困的结果与实证结果也是一致的。说明了上述结论是稳健的。
为进一步考察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机理,在式(17)的基础上引入农村居民工资收入(pci)和农村人均资本(ass)的中介效应模型。由机理分析可知,本文有调节效应的中介效应模型属于一阶段调节效应模型,核心变量农旅融合与调节变量经济发展水平对中介变量的影响可表述为:
(18)
中介变量和核心变量农旅融合对农村贫困发生率的影响为:
(19)
式(18)和式(19)的中介变量(M)包含农村居民工资收入(pci)和农村人均资本(ass)两个维度。借鉴温忠麟等的做法进行中介效应检验[35],表8汇报了农村居民工资收入(pci)做中介变量的检验结果,表9呈现了农村人均资本(ass)做中介变量的检验结果。
第一,由表8可知,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做因变量时,农旅融合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农旅融合能够提高农村居民工资收入水平,所得结论与机理分析一致。从收入贫困角度分析,在控制了中介变量农村居民工资收入的影响后,农村收入贫困做因变量时,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对各种程度的收入贫困减缓作用显著,结合表4结果农旅融合对农村各种程度收入贫困减缓作用显著,表明农村居民工资收入是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的传导路径。
表8 工资收入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农村多维贫困做因变量时,在控制了中介变量农村居民工资收入的影响后,尽管其对各种程度的农村多维贫困减缓作用显著,但表4结果显示农旅融合对农村各种程度的多维贫困减缓作用不显著,表明存在遮掩效应。这可能是因为农村多维贫困的多维性及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增加对农村贫困减缓的时滞性,致使农村工资收入增加对农村多维贫困减缓的作用较之对农村收入贫困减缓的作用更小,从而引致农旅融合通过影响农村居民工资收入,进而影响农村多维贫困减缓的传导作用不显著。
第二,从表9发现,农村人均资本做因变量时,农旅融合的系数显著为正,表明农旅融合能够增加农村人均资本,与机理分析结论相同。在控制了中介变量农村人均资本的影响后,农村收入贫困做因变量时,农村人均资本变量系数仍然显著,结合表4结果分析得知,通过发展农旅融合能够增加农村居民人均资本,进而减缓农村收入贫困。但对农村多维贫困而言,尽管农村人均资本对各种程度的多维贫困减缓效应是显著的,但表4结果显示农旅融合对农村各种程度的多维贫困减缓作用不显著,表明发展农旅融合虽增加农村人均资本,但其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传导作用不显著。
综上分析,假说H3得证。
表9 资产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本文利用CFPS数据,在识别农村收入贫困和多维贫困的基础上,探究了农旅融合减缓农村两类贫困的机制,得到如下结论:第一,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效果非常显著,但对减缓农村多维贫困效果不明显。第二,经济发展水平能够正向调节农旅融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但对减缓农村多维贫困的调节作用不显著。第三,农村居民工资收入和人均资本是农旅融合减缓农村贫困的主要传导机制,但这一传导机制对于不同类型的贫困减缓效应存在差异:能够有效改善农村收入贫困,但对改善农村多维贫困作用不显著。
据此得到以下启示:第一,发展农旅融合可降低农村家庭陷入收入贫困概率及缩小收入贫困差距,因此政府可通过加大对农业旅游的支持力度,完善农村旅游业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促进农旅融合深入发展,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第二,经济发展水平正向调节农旅融合与农村收入贫困,政府在促进农旅融合深入发展减缓农村贫困的同时,需通过多种渠道提高经济发展水平,进而减缓农村收入贫困。第三,农旅融合对减缓农村多维贫困作用不显著,说明农旅融合并非减缓农村贫困的唯一途径。在发展农旅融合的同时,还要鼓励农村居民参与土地流转、盘活农村耕地,参与其他产业联合经营等,“多措并举”方可有效减缓农村收入贫困和多维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