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减法的动物

寇士奇

在我家鄉，都说鳄鱼是一种只会数到三的动物。比如它生了十只蛋，外出时它只会数到三。假如你偷走七只蛋，鳄鱼回来后一数，一二三，它会很幸福，蛋没丢。当有人偷走了八只蛋时，鳄鱼才会发现。人是一种会把数数到无穷的动物，许多人不但把现在自己有的财富数得清清楚楚，还会把将来自己有的财富数得清清楚楚；不但把现在自己赚的钱放进兜里数，还会把别人赚的钱也放进自己兜里数。少了一点马上就痛心疾首。他们把痛苦的疆域扩展得很大，而鳄鱼把伤心的范围缩减得很小。

这也等于增多了愉悦的面积。那些不少实际上发生的伤害，全被不知道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