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尘
2020年3月,61岁的张江旭又买了两架植保无人机,一有空就教新生代农民“飞防”技术,在青山绿水间,低空飞翔的无人机和在草地上操控的飞手们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年过半百学飞“无人机”
2015年5月,浙江省第二届植保无人机培训班在丽水市遂昌县招收学员,张江旭跑去报了名,无人机“飞手”似乎是年轻人的专利,但招收学员的年龄上限是50岁,而张江旭已经56岁了,该如何解决超龄的难题呢?
面对家人和外界的不理解,张江旭一笑了之,学飞无人机其实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年轻人平时外出打工,农村种田的大都是50岁以上的人,如果不施行无人机播撒农药防止害虫的话,一旦碰到病虫害暴发的年份,根本没有办法应对。
张江旭把头发染黑,买了身显年轻的衣服,然后去报名。培训班负责人吃惊之余想把他劝退,张江旭说他的接受能力不比年轻人差,培训老师也认为他接受能力很强,最后还是决定让张江旭学下去。
对于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学习资格,张江旭格外珍惜,年轻学员休息的时候,他依然坚持练习,其他学员还没注意到飞行轨迹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用瓷砖的砖缝假设为田里的轨迹开始飞了。
最后考核那天,张江旭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所有测试成绩在培训班都是第一,而且最先完成。
顺利拿到农业植保无人机飞行技能合格证,张江旭兴冲冲地回到大柘镇老家,花10多万元买了4架植保无人机,成立了遂昌泉湖杂交制种专业合作社,准备大干一场。
“炸机”炸出“父子同盟”
对于张江旭的做法,儿子张晓军一直不以为然。没想到,父亲拿到合格证后,一下载回4架植保无人机,他这才明白父亲并不是学着玩的,而是要用无人机干一番事业。
让张江旭头疼的是,在平原飞得稳稳的无人机到了山里却接连“失事”。不到一个月,接连摔坏了几架,也就是俗称的“炸机”。无人机维修费用昂贵,一架无人机维修下来没有一万块钱搞不定。
儿子张晓军在镇上开了家电脑专营店,有着多年的电脑维修经验,无奈之下,他只得向儿子求助。
张晓军用电烙铁把外面的绝缘布一个个贴起来,不懂的在网上查资料,经过父子攻关,居然把摔坏的无人机修好了。张晓军修理无人机兴趣大增,工作重心慢慢转向了无人机领域。
经过半年反复练习,张江旭终于能让无人机在遂昌山头上自由飞行了。当时无人机植保在遂昌还是一个新兴事物,为了让村民了解植保无人机,张江旭说破了嘴,跑断了腿,只要一有空儿,就跑到田间地头,跟村民讲“飞防”虫口夺粮、精准施药的好处,并提出免费给大家治虫,不过,响应的人还是不多。张江旭想出了个好办法,他发现散户不太接受无人机“飞防”,就去找大户,大户田多、工作量大,对新生事物接受快。
吴仙植是大柘镇高山村人,种着165亩稻田,是张江旭第一个准备突破的杂交水稻制种大户。他找到吴仙根,提出用无人机帮他洒药,打不好不用给钱。当时,吴仙根正为白叶枯病蔓延发愁,就把病虫害最严重的40亩地交给张江旭试试。
一个多小时,40亩地的飞防就完成了,三天之后,吴仙根看到了效果:无人机飞防过的稻田是绿的,人工洒药的稻田是黄的,水稻基本上死掉了。从那以后,吴仙根成了张江旭的忠实客户,所有的田间飞防非张江旭不可。
就这样,张江旭成功实现“搞定一个带动一片”的目标,他的名声迅速地在大柘、金竹等几个乡镇传播开了。“找老张做植保”,成了大家的首选。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下,半年后,张江旭的业务渐渐繁忙起来。
开辟农业新模式
2016年5月的一天,张江旭接到独山村党支部书记叶利雄的电话,独山村是遂昌县乌溪江畔的古村落,也是浙江省三个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一,明清时期的古典建筑延续并保存着古村落的历史文化脈络,村口的两棵老樟树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春末夏初,这两棵500多年树龄的老樟树出现了一个反常现象,樟树叶子发黄发枯,越落越多,村民在树叶上发现了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毛毛虫,若不立刻采取行动,几天之内,这两棵国家重点保护古树的树叶就会被蚕食殆尽,但是30多米的树高让喷药器、喷药车、人工爬树等打药方式都无法实现。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向叶利雄建议,说遂昌县有个用无人机给农作物打药的高手,可以找他试试。
经过现场查看,叶利雄发现无人机可以飞到洒药车和人都达不到的高度,但是站到地面的操作者却无法看到喷洒的状况。树太高,如果飞手看不到树冠周围的情况,就无法对无人机的高度和路径进行操控,不仅不能高质量地完成飞防,很可能还会“炸机”,当时围观的人很多,“炸机”后的无人机万一掉下来,或碰到电线都会引发事故。
现场一下陷入僵局,张江旭需要一双帮助他看到樟树全貌的“眼睛”,怎么办?父子俩琢磨了半天:父亲操控无人机洒药,儿子操作一架航拍无人机当“眼睛”,通过实时图像传输,从高处帮父亲监视着树顶和地面。无人机喷洒过药的第三天,很多虫子都掉到地上,半个月后,很多新芽冒了出来。
两棵古樟树得救了,张江旭一飞成名,就连远在300公里之外的杭州梅家坞的茶农也找上门,请他们父子前去洒药。
在张江旭的影响下,儿子张晓江也通过了农业植保无人机飞行技能考试,成为一名“飞手”,这对“父子兵”负责当地20多个乡镇的病虫害治理。他们为数千个农户提供了飞防服务,影响和改变着乡亲们的观念和生产方式,也吸引着更多的年轻人,在中国乡村寻找时代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