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江瑜
摘要:科技的发展带来了大众的、消费的时代,严重挤压着精英的、严肃的文学的生存空间。文学仿佛成为社会的弃儿,又“潜在”成为社会的宠儿。从都市文学到科幻文学,从报刊到网络,从“纯文学”到“泛文学”,科技丰富了文学的种类,改变了文学的传播方式,扩大了文学的场域,使得文学走向多元、大众、泛化。科技给文学带来挑战,“祛魅”的同时,也为其注入了生命力。
关键词:科技;都市文学;传播媒介;泛文学;人工智能
“五四”运动爆发一百周年后的今天,科技的发展带来了数字媒介的兴起,网络文学、“读图”时代猛烈冲击着“纯文学”。文学趣味在当今发生了重大的分野,“文学终结论”的言论一时间甚嚣尘上。另一方面,我们极大得享受着科技带给人类的便利,强大的数字化和检索功能等使得我们摆脱了古人皓首穷经式的研究方式。同时,文学逐渐走向多元、大众、泛化,有了新的面貌。前所未有不意味着今不如昔,反之,这是文学与科技的双重再发现。
一、文学种类的丰富:从都市文学到科幻文学
两次工业革命催生了现代高度发达的工业,也催生了“都市”这一特殊的城市概念。“都市文学”也由此产生。我们通常将具有现代都市意识的文学称作“都市文学”。就中国现当代文学而言,从朱瘦菊的《歇浦潮》到郁达夫的《沉沦》再到张爱玲的小说,无不具有现代都市文学的特征。都市是“都市文学”成长的摇篮,“都市文学”是对“都市”的再现。
在戴望舒的《雨巷》中“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飘过/像梦一般地”[1]这样富有深刻的内蕴性的场景,只有在都市中才能产生。城市人口的剧增,“移民化”的浪潮使得穿行在整个都市中的人,携带者多种语言和文化的信息,这种陌生而又丰富的人际交往特征,产生了不少都市中的传奇故事。“我”和“丁香姑娘”就像是数学上两条相交的直线,从无限远的地方而来,有过一个短暂的相交,而走向无限远的地方,擦肩而过,稍纵即逝。这种内蕴是乡土文学所不可能具备的。没有科技带来的高度工业化的都市形态,也就不会有富有现代性的都市小说。
进入新世纪后,科幻文学渐露头角。经以科学,纬以人情”[2]的科幻文学对未来世界的描述、想象,不仅仅突破了化学、地理、天文等自然科学层面上的理论束缚,同时也触及到哲学、伦理等社会科学层面的担忧与思考。
科技带来的变革不仅仅是器物层面的,同时也是精神层面的。它在颠覆人类生存方式的同时,也孕育了新的文学种类。
二、文学媒介的改变:从报刊到网络
19 世纪初期前后,媒介飞速发展,大众传播媒介开始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随着机械印刷技术的普及,我们开始了报刊、书籍的批量化生产和快速传播。印刷媒介促成了报刊、书籍的批量生产,逐步推动了白话文运动,促進了文学的平民化,也催生了现代小说。电子媒介的出现,为网络文学的成长提供了空间。新世纪以来,网络文学发展之快,受众之广,影响之大前所未有。科技的发展,改变了文学的传播媒介,也扩大了文学的影响力。
清末报刊杂志的普及,产生了报载小说、速写等新的文学样式。中国现代第一篇白话小说最初是因为《新青年》杂志的钱玄同几番约稿才写成的,“我终于答应他也做文章了,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记》。”[3]现代报刊促成了鲁迅的文本创作冲动、小说文体选择、白话语言方式,还推动了作者——作品——读者的传播环节生成。
在现代影视媒介影响下,文学作品不断被影视改编,概括性的阅读文本转变为感性的观看文本。电影《红高粱》、《霸王别姬》就是文学作品与影视传媒互相成就的例证。影视改编使文学更有广阔性,丰富了文学的形式,也增益了文学创作。21世纪后,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普及,让大众的文学接受更为方便。“掌上阅读”等APP将纸质图书数字化,载入网络。不少研究机构也陆续入驻在微博、微信等新型媒介,发布相关作品与研究成果。
除了传播方式的改变,网络媒介也孕育了网络文学。网络小说的题材与类型繁多。盗墓、玄幻、仙侠等类型的网络小说凭借着猎奇的情节与新鲜的网络语言收割了一大批海内外读者群。除了通俗的、大众的文学外,网络同样为严肃的、精英的文学提供了平台。吴亮先生2018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朝霞》,最初也是在网络上连载。帖子日更,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良性互动,也给了吴亮一些《朝霞》启发。
文学文本的生成离不开传播媒介。考察媒介在现当代文学生成中身份的形成机制及其衍变逻辑,我们不难发现,正是文学媒介的更新,让文学有了不同的生成、传播、互动等更多的可能性。
三、人工智能与文学:AI写诗
“人工智能”的构想最早诞生于1956年美国的达特茅斯会议[4],其本意是研发“会思考的机器”,以便用它来模仿人类学习,替代或拓展人的某些智能。云计算,无人驾驶,智能机器人,大数据都是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革命。人工智能也向艺术领域渗透,谷歌开发的“阿尔法狗” (Alpha Go)大胜人类引发了大众新一轮的思考,“人类会不会被人工智能所取代”。而“微软小冰”的诗歌写作,更是使得AI打开了“缪斯之门”。
2018年,微软小冰升级至2.0版。用户只要上传一张图片,填写提示文字,小冰就能创作出一首诗歌。小冰的入口界面就是一首AI创作的小诗,于2017年12月16日发表在《华西都市报 浣花溪》:人们在广场上游戏/太阳不嫌疲倦/我再三踟蹰/想象却皱起了眉。小冰学习了1950年以来519位诗人的现代诗,通过复杂的运算方式和技术的迭代更新,写出了具有独特的风格、偏好和行文技巧的诗歌。湛卢文化甚至还为小冰出版了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在微软小冰之后,能创作旧体诗”“小诗机”也面世了。词组的随意拼接与无机组合带来了陌生化的效果,正好符合了文学的特性,使得AI创作的诗歌颇现惊人之语。但语句的逻辑、语法等存在着明显的漏洞,词句的韵律与节奏感也是缺位的。人工智能的本质是“计算”,它的“非人”使其不可能创作出真正的诗歌。但AI写诗仍是我们值得关注的一个现象。
科技的急速发展使得我们今天的文学前所未有的复杂,同时,也是史无前例的精彩。文学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发展,走向多元、大众、泛化。文学始终伴随着人类,以新的形态生存,我们不妨对新的文学文本持开放、包容、乐观的态度,与之展开新的对话。
参考文献:
[1]戴望舒:《雨巷》,《戴望舒作品全集》,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4:177.
[2] 鲁迅:《月界旅行·辨言》,《鲁迅全集》第10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163.
[3] 鲁迅 《<呐喊>自序 》,《鲁迅全集》 第1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441.
[4] 达特茅斯会议,是指1956年8月在美国汉诺斯小镇达特茅斯学院召开的讨论如何用机器来模仿人类学习和智能的会议,这年被视为人工智能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