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华贸易壁垒的新态势及我国的应对策略

摘 要：自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以来，中美贸易摩擦日趋频繁。美国对华贸易壁垒呈现多元化，贸易壁垒的数量和扩散力日益增加，對我国的出口企业的决策和出口产业结构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面对美国对华贸易壁垒的新态势，我们应该充分运用WTO争端解决机制，积极采取反制措施，加强与其他经济体的合作，加大贸易投资自由化的推进力度。

关键词：贸易壁垒;关税;非关税壁垒;技术性贸易壁垒

随着 WTO 的建立和完善，世界范围内的自由贸易协定的数量不断增长，传统的贸易壁垒如关税等已得到大幅削减或消除。但是，自从2008 年全球遭遇经济危机后，贸易保护主义愈加盛行。贸易保护的手段从传统的关税措施转变为非关税措施，它凭借其灵活性、隐蔽性和有效性的特点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利用，成为目前国际贸易发展中的重要影响因素。

自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以来，中美贸易摩擦日趋频繁。目前中国已超越日本，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国。为了缩小美国巨额的贸易逆差，特别是与中国的贸易逆差，特朗普提出一系列“美国优先”的贸易保护政策。事实上，国家之间恶性的竞争性关税不仅不会起到预期的保护作用，还会对双方乃至全球贸易发展带来负面影响，对中美两个超级贸易大国来说更是如此。本文将根据贸易壁垒的特点对美国对华的保护主义措施作出分析。

一、美国对华贸易壁垒的新特点

1、贸易壁垒的形式更加多元化

贸易保护主义主要通过推行各种贸易壁垒来达到效果。贸易壁垒简单地说就是由进口国主导的对国际贸易进行限制的行为。贸易壁垒一般分为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

目前，贸易壁垒的实施方式更为多元化。贸易保护主义一般是指通过关税和各种非关税壁垒限制进口，以保护国内产业免受国外商品竞争的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传统的贸易保护措施主要包括关税、进口配额、进口许可证、外汇管制、进口限价、歧视性的政府采购政策等。近年来，绿色壁垒、蓝色壁垒、技术性贸易壁垒、反倾销与反补贴、知识产权保护等非关税壁垒措施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成为贸易保护主义比较突出的形式。非关税壁垒数量上升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在地区和全球贸易紧张局势中，非关税壁垒日益成为各国贸易政策的武器，包括政府采购限制、对出口和进口的补贴限制，以及通过单边或多边制裁实施的进出口禁令等。满足这些复杂且通常不透明的规则需要耗费大量资源，导致依赖进出口的企业经营成本大涨，对中小企业影响尤为明显。联合国亚洲及太平洋经济社会委员会（简称“亚太经社会”）和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简称“贸发会议”）联合发布的主题为“引导非关税措施走向可持续发展”的《2019年亚太贸易和投资报告》中称，目前在亚太地区，非关税措施贸易成本是关税贸易成本的两倍多，尽管亚太地区实际关税在过去20年中减少了一半，但影响国际贸易的非关税措施数量却显著增加。报告指出，非关税措施作为政策工具往往是合法的。大多数非关税措施都是技术法规，例如对食品卫生和植物检疫要求。全球约有1.4万亿美元花在实施这些措施的成本上，平均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6%。其中，使用最多的是技术性贸易壁垒（TBT），占所有非关税措施的41%。位居第二的是卫生和植物检疫措施（SPS），占所有非关税措施的 35%。美国对华的贸易保护措施也逐渐从传统领域向知识产权领域、服务领域延伸，涉及中国的高新技术产业，如新兴通讯设备等。在美国看来，中国的高新技术的发展迅猛，对外国企业形成“歧视”，对全球贸易体系构成威胁，所以其在技术和绿色产品等方面设置重重壁垒。

2、贸易壁垒的数量增加

2017年12月，美国发布《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在这份报告中，特朗普明确将中国

看作美国最主要的战略竞争对手。近年来，美国一直试图通过一系列措施，迫使中国增加从美国的进口，减少对美国的出口;同时迫使中国服务领域尤其是放金融领域的市场准入 ;通过技术性贸易措施阻止中国的科技发展，尤其在高新技术领域对中国加强阻碍和限制。

2018年3月22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签署总统备忘录，依据“301调查”结果，将对从中国进口的1300余种商品大规模征收25%关税，涉及航空航天、信息和通讯技术等行业，涉及约500亿美元的中国对美出口额。并限制中国企业对美投资并购，给中美关系造成了紧张的局势。2019年5月13日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对中国3000亿美元商品加征清单，2019年8月13日 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新调整，3000亿清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于2019年9月1日加征10%关税，另一部分于2019年12月15日加征10%关税。

3、贸易壁垒的影响力日趋扩大

美国对中国的贸易壁垒给两国的贸易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影响。2017 年中美两国货物进出口额为6359.7亿美元，比 2016 年增长 10%，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为3752.3亿美元;2018 年中美两国货物进出口额为6598.5亿美元，比 2017 年增长 3.9%，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为4191.6亿美元;而 2019 年上半年中美两国货物的进出口额仅为2710.4亿美元，呈下降趋势。由此可知，贸易壁垒对中美两国经济发展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由于中美两国在世界贸易中占的比例巨大，在全球市场上占据重要位置，中美贸易摩擦对世界经济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事实上，美国的贸易壁垒不仅仅针对中国，也包括俄罗斯，以及美国的传统盟友。美国和欧盟之间的贸易摩擦也在不断升级。如2019 年 10 月 2 日，WTO对“美国诉欧盟补贴空客”案作出仲裁决定，批准美国每年对价值约 75 亿美元的欧盟进口商品征收关税。自2008 年 11 月以来，美国已向全世界国家实施了31项大规模保护主义措施，影响金额超过 5 万亿美元。美国对华贸易壁垒的扩散效应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的发达国家开始效仿美国，通过设置各种贸易壁垒保护本国产业，损害贸易伙伴国的商业利益，无视世界贸易组织的各项自由贸易协议，损害世界贸易组织的争端解决体系。比如，在是否保留发展中国家普惠制待遇问题上，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是明显对立的;关于国际多边贸易体制的改革，各个国家也是各持己见，争论不休，更不用说由于贸易壁垒产生的贸易纠纷和报复性措施的此起彼伏了。

二、美国贸易保护主义对我国的影响

1、对企业出口决策的影响

美国对华贸易壁垒的实施对企业的出口利润造成负面影响，从而影响企业的出口决策，

导致企业选择不出口相应产品。以技术性贸易壁垒为例，该措施增加了中国企业出口的额外成本，提高了企业的出口门槛。在这个问题上，相较非关税措施，关税措施对中国企业的出口决策却有一定的正向作用。可能的原因在于，在美国对中国采取的贸易壁垒中，食品、纺织品、服装和化工产品的频率较高，而这些行业恰恰是中国受到出口鼓励政策，如出口补贴、出口退税等政策重点帮扶的行业。许多学者的研究表明，出口鼓励政策可 以 提高企业劳动生产率，提高企业在出口市场上的竞争力，提高企业出口新产品的概率，进而提高企业 层面的总供给和出口贸易。另外，相较小企业而言，规模较大的企业更容易克服贸易壁垒实施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使得其出口量得到提高。

2、对产业结构的影响

自从特朗普政府以“301”和“232”条款为由对中国发起贸易调查开始，美国主要针对

中国的制造业产品实施惩罚性关税，包括信息通信技术、航空航天、工业设备、机器人技术、新材料和汽车等。这也说明美国发起的贸易摩擦的主要目的是遏制中国高技术产品的发展。就企业出口决策而言， 贸易壁垒中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技术类产品，包括低中高技术产品负面影响最大，其次是资源性产品，低技术产品最小。这种情况与技术性贸易壁垒措施的特点相符。技术性贸易壁垒主要针对的是企业的技术规格标准和质量要求，相比之下高新技术产品最容易受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冲击。资源性产品面临的需求普遍较大，所以资源性产品也比较容易受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影响。初级产品由于生产工艺成熟且技术含量低，产品间差异性较小，所以受到的影响也就最小，总体上看， 技术性贸易壁垒对中高技术产品的负面影响不可忽视。

目前，中国对美国在技术进口上仍然具有相当的依赖性。中国从美国进口的高新技术产品中，有相当多的核心技术仍然由美国把控，国产自给率严重不足，甚至几乎为零。如果美国停止对中国出口此类关键性技术，那么对中国的相关产品以及产业链都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会导致高新技术企业的业绩嚴重下滑。如果要寻找替代技术产品，短期内势必会阻碍企业的生产及出口，增加企业的成本，对企业的冲击势必是很大的。在有关技术和知识产权的贸易壁垒中，受影响最为严重的就是技术密集型行业。而美国对中国加征关税的名单中，主要就是生物医药、航空产品等高新技术领域。虽说我国的高新技术产业近年来在快速地发展，但就目前的技术水平而言，我们仍然需要广大的世界市场的來提供援助。

相较于高新企业而言，目前我国的钢铁和化工企业受到贸易壁垒的影响不大。我国的钢铁的出口由于一直受到美国对实施的“双反”即“反倾销、反补贴”政策，所以出口量相对于其它行业来说本来就比较低。目前中国的钢铁产品出口通过转口贸易的方式，即经过东南亚国家绕道出口到美国，虽然增加了出口成本，但在一定程度上也使得我国的出口总量得到了提升。另外，由于我国钢铁产业的去产能化政策，钢铁出口转为内销，和其它被大规模制约的产业相比，钢铁产业的影响不算太大。化工企业与钢铁行业相比，受到的损害更小，对政策的敏感度也大大低于高新技术产业。

另外，为了应对美国对中国的贸易保护措施，中方也对此作出了回应，在对美方的回应清单中，中方对多数农副产品提高了关税，如：大豆、玉米、猪肉等。对于那些长期从美国收购原料的生产企业来说，进口关税的提升，势必增加其成本投入，导致其销售利润的减少。虽然部分企业可以选择从其它国家如南美洲或澳洲进口，以减少成本投入，但在短期内还是需要面对一定的亏损。

3、对不同产权性质的企业的影响

从企业产权性质的角度来看，技术性贸易壁垒对不同性质的企业出口表现出来的影响基本没有大的差别。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美国对中国实施的技术性贸易壁垒对中国企业不存在歧视性。只不过在面对美国的贸易壁垒时，国有企业和外商独资企业由于生产规模比私营企业大，技术实力也更强，所以出口决策和出口规模受到的负面影响要比私营企业更小。值得注意的是，外商独资企业的出口决策和出口规模同样受到技术性贸易壁垒的影响，也就是

说，美国实施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同样会对它在中国国内的子公司企业造成影响，这说明美国的贸易壁垒也可能会对他自己的相关母公司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害。

三、应对措施

1、积极利用 WTO 有关规定保护自己，充分运用WTO争端解决机制

要积极诉诸于世贸组织（WTO）争端解决机制，在全球治理重要平台积极发声，表达观点和意见。在反制美国的贸易措施方面，积极地向WTO，向一些国际政策协调平台，包括向全球治理的重要平台，发出我们的声音，充分表达我们的观点和意见。利用我们在WTO内重要成员的位置，通过WTO争端解决机制的处理方式，对美国对华贸易保护措施进行反制。比如，2018年7月16日，中国在WTO就美国“301调查”项下对我国2000亿美元输美产品征税建议措施追加起诉。这是我国当前首先需要做的事情。

2、积极采取反制措施，争取更多的对话机会

一方面中国要采取必要的反制措施，另一方面对其他国家采取针对美国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反制措施给予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只有各国共同行动，对美国采取有力反制措施，才有可能真正让特朗普感受到其单方面挑起贸易摩擦的成本之痛。加强与各国之间的合作和政策协调，共同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反对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合力推进贸易自由化便利化、加强全球经济治理改革。 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应放弃和美国保持接触和沟通，争取更多的对话机会。通过对话和谈判的方式来化解问题，找到一些大家能接受的解决方案，防止贸易摩擦逐步扩大和走向极端。在这个过程中还要加强和美国各界的合作，尤其是美国的许多企业也是利益相关方，而且这些利益相关方也会因贸易摩擦遭受巨大的冲击和损失，尤其是在中国投资，或者长期从事中美贸易的一些企业，它们受到的损失也会逐步扩大和上升。所以，我国可以加强与美国产业界的接触，包括与美国一些精英阶层之间的对话，来共同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将限制美在华企业作为反制的手段。

3、加强与其他经济体的合作，加大贸易投资自由化的推进力度。

从共同的期望出发，对于同是美国贸易保护主义的受害者的其他经济体，我国需要加强政策协调，特别是共同利用一些重要的国际政策协调机制，在一些国际对话平台上表达我们坚决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声音，通过这些方式来牵制美国越走越远的贸易保护主义行为。要加大“一带一路”建设的力度，加强同沿线各国之间全方位的合作，建立一种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尤其是要将“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贸易畅通、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这“五通”作为发展的重点。从长期来看，这也是我国应对逆全球化，应对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最有力的措施之一。要在WTO的多边体系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进一步加快RCEP、中日韩和各种双边自贸协定的谈判进程，早日取得成果，并探讨与美国之间重启双边投资协定和启动以零关税为基础自贸协定谈判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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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许蔚（1975- ）女，浙江杭州人，硕士，浙江树人大学现代服务业学院

讲师，主要研究方向：国际贸易政策与实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