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的生活》中的进化叙事

2020-05-25 09:07寇淑文
北方文学 2020年3期

寇淑文

摘要:俄罗斯后现代作家佩列文的创作风格鲜明,独树一帜。从他的创作中我们不难看出作家所受到的达尔文主义的影响。本文试图运用卡罗尔的文学达尔文主义对佩列文的《昆虫的生活》进行进化心理学解读,探寻出其小说独特的美学价值。

关键词:《昆虫的生活》;文学达尔文主义;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文学

《昆虫的生活》是一幅苏联解体后的社会写实照。(1)生动的昆虫形象代表了后苏联时代中不同阶级、不同观念的人群,作家通过昆虫的特定生活方式来反映整个解体后的俄罗斯社会的生存选择。本文将尝试用西方文学研究的一种新范式:文学达尔文主义来阐释由佩列文缔造的另类昆虫世界。

一、文学达尔文主义

文学达尔文主义是近二十年在西方兴起的一种文学批评理论,我们也称其为进化论文学批评。卡罗尔是文学达尔文主义的首倡者,他将知识和文学均归为生物学现象,认为生物学进化论与文学理论之间具有相关性。(2)体现人类行为动机与情感的人性是文学达尔文主义者的主要研究对象,他结合进化心理学,通过对特定的文化语境中人物行为的分析,进一步探讨文本中人物性格如何根据所处文化语境而适应变化。

二、《昆虫的生活》的文学达尔文主义解读

(一)探寻存在意义

《昆虫的生活》分别叙述几组昆虫的生活故事。每一章节或每段故事都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或几个追寻生命意义的主人公形象。比如,成年蚂蚁玛丽娜丧偶前对生活的理解和期望来源于那部在昏暗的小酒吧里放映的法国浪漫电影,她把自己和尼古拉想象成電影男女主人公,浪漫爱情是她追寻的生命意义。丧偶后,玛丽娜与女儿娜塔莎相依为命,这时她的生活意义变成了“望女成凤”。她渴望女儿女承父业,功成名就。此时玛丽娜感到她已不是一个人生活,而是为了娜塔莎而活。

此外,小说中还有将粪球奉为世界的屎壳郎父子、渴望有朝一日飞上枝头的蝉谢廖沙以及哲学家飞蛾米佳,他们无一不是在探索着他们的生活终极哲理和存在的意义。

在漫长的生物进化史中,使人类胜出其他物种的原因是人类在遗传过程中的一个基因突变,即人创造了语言和符号。大多数动物都活在一种双重现实之中,它们只是熟悉外在的各种客观实体,而对智人来说现实还有第三个层次:互为主体。这种互为主体的现实依靠许多人类的沟通互动而存在。人编织出互为主体的意义之网,不断地给客观世界增添意义,也会不断给自己的存在寻找意义。正是有了这种互为主体的意识,人才能实现大规模的协作使地球进入新纪元。因此,从进化心理学角度来说对意义的寻找是人类寻求发展,实现大规模繁衍延续基因的必然选择。

(二)两性择偶观

娜塔莎和山姆是一对“情侣”。我们可以从这二人对待婚恋关系的态度上找出人类普遍的行为模式。选择伴侣是很多动物社会活动中的核心行为。普遍男性在择偶时更注重配偶年龄和外表,而女性则更在意配偶的体格力量和社会资源。娜塔莎在变身苍蝇后,她首先落在山姆的盘子中,创造与之邂逅的机遇。山姆是财力雄厚的美国商人,这对异性十分有吸引力;其次,山姆在外形和力量上也很占优势。娜塔莎拥有迷人的外表,在初次与山姆在小餐厅相遇时,看似不经意地拿起口红补妆,实则有搔首弄姿之嫌。山姆作为典型的雄性择偶观持有者,娜塔莎身上的特质就是极大的魅力(尽管山姆觉得娜塔莎庸俗不堪,但他也无法抵抗年轻漂亮的诱惑)。男女之间的择偶观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差异呢?进化心理学给我们提供了解释:生育成本或许决定了男女在择偶观上的差异。心理学家认为由于生理构造不同,男女在生育上所需付出的成本存在差异,这个差异影响着择偶上的策略与偏好。在亲代投入理论中有这样一个观点:对于雄性而言,生育成本非常低,健康的成年雄性动物在每一次的交配中几乎都可能留下自己的后代。相对而言,雌性在生育过程中则需要付出更高的时间和精力成本。因此,雌性尽可能选择能给自己和子女提供生存保障的异性来共同承担生育风险。(1)这就充分解释小说中山姆和娜塔莎这一对“高富帅”和“拜金女”的结合。

(三)亲代冲突关系

除了婚恋关系外,小说中的亲代冲突关系也值得我们探索。我们以《昆虫的生活》中玛丽娜和娜塔莎母女的亲代冲突来做进一步分析。上文我们讲到,动物社会中的婚恋关系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使基因得到遗传,那么父辈和子辈的基因利益就完全一致么?事实并非如此,父母和后代之间是存在冲突的。父母和子女的利益冲突在于对父母来说,所有孩子都具有相同的基因适应价值。因此从父母的角度来看,在子女之间平均分配资源效果最好。不过从每个子女的角度来看,理想的分配方式是自己得到大部分甚至全部的资源而其他兄弟姐妹只得到小部分甚至什么都得不到。(2)比如,娜塔莎在出生后就吃掉了剩余的兄弟姐妹。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基因能够健康完整的存活下来,她要保证父母在资源分配过程中实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但这并不是说独生子女家庭就不存在冲突,因为在有性繁殖中后代和父母的基因相似性仅为百分之五十,因此对一方来说理想的行为很少对另一方来说也是理想的行为。玛丽娜希望女儿像她的父亲一样学习演奏手风琴,并期望女儿在音乐事业上取得成就,这可以理解为父辈期望自己的基因最大化的在子女身上保留。而娜塔莎显然不愿意这样做,她决定变成苍蝇,选择与她的父辈完完全全脱离关系,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因此玛丽娜才气急败坏的骂她是“妓女”“家族的耻辱”“毁掉了父辈亲手建立的事业”。(3)因为这与玛丽娜的基因遗传的根本利益相悖,这才使她万念俱灰。

三、结语

《昆虫的生活》是一部意味深长的小说,结构独特、立意新颖。笔者结合近年来西方文论界大热的“文学达尔文主义”对其做了一点浅显的解读。优秀的文学作品具有无穷的阐释性,佩列文是俄罗斯后现代文学家中的佼佼者,他的作品也同样值得不断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