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调查记

【法】洛伦斯·塔莱拉奇 唐水良

第一章  三个人影和一只猫头鹰

夜很深了，圆圆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黑黑的夜空中。一只猫头鹰在枝丫上机械地叫着。地面上，一只猫都没有。所有的汽车都停在车库里，所有的小朋友都乖乖地睡在自己的床上。突然，猫头鹰不叫了。难道它也要睡觉了吗？不，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游活动打断了它的歌声。三个孩子在树底刚放下了几个大背包，背包里露出了绳子和登山扣。他们在睡衣外裹着暖和的外套。每个人头上都戴着橡皮筋，固定着一只手电筒。其中一个小朋友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拿出了一根绳子。接着他把绳子系在树边的护栏上。猫头鹰一直静静地观察这三个孩子，對孩子们的反常活动产生了好奇。另一个小朋友抓住绳子的两端，将绳子穿过护栏，绑了一个结，用力地拉升到护栏上部。

“好了！绳子弄好了。我们现在可以爬上去了！”佐伊充满活力地说。

佐伊、爱丽丝和爱丽丝的弟弟——肩上背着毛丝鼠的克拉伦斯，三人将背上的背包拿到身前，各自小心地取出一个大大的羽毛枕头。他们即将要爬上环绕整个市植物园的护栏。佐伊早就决定，今晚要让她的朋友们去看看，一直种在植物园里的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花儿。

她抓住绳子用力地拉了一下，确保绳子绑紧了，然后沿着绳子爬了上去，就像每天在学校体育馆做的那样。爬到最高处时，她踩在护栏的横杠上保持平衡，将枕头垫在金属尖上。佐伊用力地按下枕头，“噗”的一声，枕头被护栏穿透了。她爬到另一边，沿着绳子飞快地滑了下来。

仔细观察了佐伊的展示后，爱丽丝也跟着学起来，迅速翻到了护栏的另一边。现在只剩下克拉伦斯了，他是小团体里唯一的男孩子，也是年龄最小的，但他在三人中胆子向来最大。毛丝鼠阿奇巴尔德已经独自从主人的肩上跳过护栏，来到另一边的女孩们身边了。这个小家伙在夜晚尤其活跃，十分喜欢这些可以尽兴玩耍的夜间探险，它可以到处跑，肆无忌惮地制造噪音，而不用被它的主人关在笼子里。

克拉伦斯拉过绳子，紧紧地抓在手里，但身体却一动不动。

“快点，克拉伦斯！”爱丽丝喊道，“加油！我们不能这样等你一整晚！我们都答应你可以跟着一起来了……”

克拉伦斯用手指戳了戳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看看它们是否有力。确定了自己肌肉有力后，他高高地跳起，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子，两条腿悬在空中，试图让到处晃动的绳子听话。佐伊忍不住笑了。

“克拉伦斯，你不用跳。你用手拉住，脚踩在绳子上。”她建议道。

克拉伦斯狼狈地又重新爬了起来。双脚踩在地上，绳子圈在腿上，用力往下拉，最终爬上去了一点点儿！

“不错，克拉伦斯！再往上爬一点儿，你马上就要成功了。”爱丽丝鼓励他。

尽管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但是克拉伦斯十分专注，更加努力地爬向护栏顶部。他一只手松开绳子，拿出夹在左胳膊下的枕头，接着把枕头压在护栏的金属尖上，然后踩在护栏的横梁上，像佐伊和爱丽丝之前做的那样，翻过护栏爬到了另一边。可是，下落的速度太快了，他来不及抓稳绳子，绳子就从他指缝中滑走了。克拉伦斯跟着整根绳子一起滑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一堆枯叶上！

阿奇巴尔德正藏在一堆枯叶里玩耍，远远地看着它主人的行动，可它的位置正好是他主人掉下来的地方，它飞快地逃到旁边一棵黄杨树下。

“哎哟！”

克拉伦斯边做鬼脸边揉自己的屁股，趴在地上从灌木丛里抓起自己心爱的宠物。

“好了，我准备好了。你们就不要再议论刚刚发生的事了。不然我就把毛丝鼠放回大自然。”他嘟囔说，好像是想把刚才蹩脚的“杂技表演”从记忆中抹掉。

植物园的探索正式开始了。佐伊、爱丽丝和克拉伦斯决定沿着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白色砾石小路走下去，远离街边的灯光。小朋友们一消失，猫头鹰便没有好戏看了，又重新叫了起来。

猫头鹰为什么在黑夜里能看清东西？

猫头鹰的眼睛又圆又大，非常有特点。它的眼睛构造和一般动物都不一样，白天的光线太强，它的视力反倒特别差。所以猫头鹰总是白天睡大觉，晚上才出来活动。

第二章 地狱计划

植物园坐落在市郊的小山上，年代十分久远，在18世纪的时候就已经建成，里面容纳着所有已知的当地植物物种，并种植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植物。这些植物都被工作人员长期悉心照顾打理，当气温或者气候不适宜那些娇弱的物种生长时，它们会被转迁入植物园的大温室里。植物园会在各个温室调节出适合各类植物生长的环境，无论是热带环境、干燥环境或是潮湿环境。温室的玻璃板是由钢铁结构组装的，有时几乎看不到，让人感觉温室的窗户就像是悬浮在空中一样。每个温室的顶部是一个大圆顶，同样由玻璃制成，两侧是两个小圆顶，从小圆顶上伸出两支长长的细窄的侧翼。

今晚，佐伊、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有一项特别的任务要完成。秋天到了，树叶开始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大小不一的叶子或多或少带着些褐色，边缘或圆滑或呈各种锯齿状。在学校，爱丽丝和佐伊的老师都要求学生写出在自己家周围找到的树叶清单，并列出这些树叶所属的树木名称。每位小朋友需要收集五种不同的树叶，用吸墨纸将树叶制成标本，下周一带到学校。

但是，当人们住在城市时，很难找到这么多种不同的树叶！此外，掉到地上的树叶通常都已经破损了，有的粘到沥青上了，还有的已经被嘲笑小孩学校作业的路人踩过了。既然如此，还有必要认真去做吗？收集树叶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无聊。老师们也应该很清楚，让小朋友去收集树叶是多么可笑的想法，他们还有大把的、更有趣的东西等着去收集呢！

起初，爱丽丝对这件事并不热心，她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探头去看大街上能有几种不同的树。并且得到一个糟糕的发现——只有一种树。一排单向的法国梧桐树，孤零零地种在人行道上，等距地一棵挨着一棵，附近的狗肯定在这上面撒过尿。它们才不会考虑会有学生被要求来收集这些树叶，狗狗们真是没有合作精神！

“我们老师真是摔坏了脑袋。”在操场上爱丽丝对佐伊说，“难道她们找不到比收集这根本没用的树叶更好的作业了吗？”

“呀，这就是老师们的把戏。她们每年都布置这个作业，想着我们会玩得很开心，去街上找行人脚底下的树叶。接着，她们会让我们把树叶粘到纸上，或者更过分！——她们会要求每个学生将收集的树叶贴在教室的墙上，大家会发现收集的树叶都是一样的！唉！”

恰好经过的克拉伦斯，立马加入了对话：“要是你们老师不友善，你们也只能作弄她们啦！”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爱丽丝反驳道。

但这让佐伊有了一个想法。

“嗯？他说得对，我们可以给她们交上在周围压根没有的树叶。爱丽丝，克拉伦斯的想法很棒。我觉得我刚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鬼主意？我宁愿管好自己的舌头。你又想提什么馊主意吗？”

“等着瞧。并不是馊主意……”

佐伊的脑海里立刻产生了一个绝佳的想法——去植物园！那里可以直接收集到各种树叶。

其实，说实话，老师布置给女孩们的作业很适合佐伊。不只是为了作弄老师，更不是为了取悦老师。最近佐伊在她老阿姨家的阁楼上的一堆盒子中，发现了一本植物标本集。这是一本由许多从不同地方收集来的干燥的植物平铺而成的大书。

这本植物标本集可不是一本随随便便的标本集。它曾经属于佐伊的父母。他们是对鸟类十分着迷的鸟类学家。他们的书房里有无数的关于世界各地的鸟类的作品，佐伊现在也对它们十分熟悉了。同时，书房也有一列书柜都是关于植物学的书籍，里面有来自法国和世界各地的植物。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关于植物的书呢？”佐伊在看到图书室的这列书架时经常在思考。“这上面收集的植物标本和鸟儿有什么联系吗？”

很不幸的是，佐伊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不可能再给她解释这些了。很久以前，她的父母在新西兰附近的海域失踪了，那时候佐伊还很小。从那之后，佐伊就一直住在她那不常见面的暴躁老阿姨家，佐伊经常不在家，跑去探索各种博物馆。因为她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找到爸爸妈妈的踪迹。但在长大之前，她只能积累线索，寻找那些与她父母曾经探索过的地区相关的证据。

为此，她已经开始写了几个礼拜的日志。她买了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贴上和记下所有她了解的新事物：首先是新西兰的鸟类，她真的十分了解这些鸟儿，因为这是她父母研究最多的对象。然后是普通鸟类，毕竟她的父母是鸟类学家，应该很了解这些有翅膀、带喙、披着羽毛的生物。最后是自然史，这些跟她父母也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有时候，她的好奇心让她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博物馆，看有爪子的鲸鱼，或者是某些科学家还不认识的、在遥远国度发现的鞘翅目昆虫。她已经养成习惯，把所有夜间探险时看到的东西都仔细地写在笔记本上，并记录所学到的关于该物种的一切。

但是今天的探索与她父母研究的鸟儿没有太多联系。她在阁楼的盒子底部找到的植物标本集内只有植物，这也十分正常。她的父母按照收集的时间线将花儿和树叶耐心地粘在标本集上。在找到这本收藏集的时候，佐伊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她父母收集到的花和树叶可以帮助她找出他们的足迹，她就可以知道他们去过哪里旅行，他们见过什么，以及他们失踪前所在的地区。在她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办法。在这之后，她记下了每一种遇到的物种的来源地，然后在世界地图相应的位置标上一个红点。要是再配上一顶红色小毡帽，佐伊就可以变身成了21世纪的“小拇指”了。

说实话，佐伊还不知道很多科学家们经常会回到他们研究对象的所在地点，甚至会为了深入对某一地区动物或植物的研究，而回去好几次。但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打破佐伊的希望，她决定在这个月圆之夜，去植物园寻找在父母标本书上出现的、她还不认识的三株植物。最坏的结果是：在简单地游览植物园之后，像她朋友一样，在课堂拿出一些城里人很少有机会见到的漂亮树叶，哄过老师。

第三章  在树林里散步

佐伊、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沿着白色砾石路一直走，来到了一个温室。在温室内部，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藤蔓。一些深绿色的大叶子贴紧在玻璃窗上，好像是在尝试挤破玻璃墙壁逃出去。往下看，鲜红色的花儿簇拥着长得极像巨嘴鸟的大嘴的橘黄色花儿。在温室前的花坛上，草皮被修剪得高矮不一，在草地上形成了一些几何图案。在温室的周围，修剪成螺旋状、梨形、三角形或是球形的黄杨树营造出奇妙的气氛。

克拉伦斯惊讶地往前走，“这就像是阿拉丁的国度！”他感叹道。

在昏暗的灯光下，温室的大圆拱顶看起來像在《一千零一夜》中所说的苏丹宫殿，人们真可能在某条小路的拐角遇到舍赫拉查德。

“但是阿拉伯人怎么也有这种形状的拱顶？”他继续问道，带着一丝惊讶。

“很简单！这就是植物园的神奇之处了。许个愿，它就能变出你想要的东西！”佐伊开玩笑道。“今晚控制好自己想的东西，千万不要想怪物，克拉伦斯，你要当心！有可能你会碰见一群狼人！呜呜！”她模仿狼叫。

“够了，佐伊。如果你现在吓到他，咱们今晚上就没时间找树叶了……”

“好吧，好吧……克拉伦斯，你稍稍动下脑子，自己思考一下……”

看着安静的克拉伦斯，佐伊立刻解答了他的疑惑，以便大家可以进行下一项活动。

“园丁有锋利的剪刀，这就是答案……他们不是什么巫师！”

克拉伦斯一脸恼火地耸了耸肩，完全不看佐伊。他们走过第一个温室，继续朝着公园深处走去。砾石路随着通往树林深处一点一点变成了土路，最终消失在城市中心。在这个小森林里，多年来种植了橡树和栗树，紧随其后的是松树和冷杉树，整齐地排列在山谷上面。自打一开始走进橡树林，小朋友们就感到气氛变了。树林里更加昏暗，他们被一股强烈的树木气息围绕着。

“看这里，爱丽丝，”佐伊弯腰捡起地上的树叶说道。“这边的树叶种类多到难以选择！”

爱丽丝快速扫了眼地面，蹲下身捡起了外形最好看的树叶。

“我有一片很完整的圆形树叶。”

“看这一片！看起来它像有一个头，两只胳膊和两条腿！”

“是有一点……佐伊，我找到好多不同颜色的树叶。你的主意太棒了！”

“这还有爬山虎！城市里肯定没人能找到这个！我们不只是收集掉下来的树叶，对吧？”佐伊用手指扯下几片树干上缠绕着的爬山虎叶子。

女孩们都十分激动。不到五分钟，她们已经往包里装了六种不同的树叶了。克拉伦斯却恰恰相反，在树林里他感到越来越不安。他的毛丝鼠可比它主人淡定多了，它在铺满地面的枯叶里跑来跑去，十分高兴。这么多的树叶可以啃，这么多树干都供它玩乐！

孩子们感受到了脚下厚厚的青苔。树木的根部被几百种蘑菇包围着，这些蘑菇长在上面，在为雨天森林中的小居民遮风挡雨。阿奇巴尔德继续在树叶间嬉戏，在树叶堆里飞快地穿过，树叶掠过它的头顶。克拉伦斯试着控制自己感受到的恐惧，这恐惧随着女孩们往森林深处去寻找更精美的树叶愈发强烈。他怕黑，这里真的很昏暗。他更害怕狼群。他不会知道森林的狼人们会不会在半夜里出现……

突然间，他的毛丝鼠的四只爪子缓下来、静止住，嘴里还有啃了一半的树叶。它闻到周围散发出一股恶臭味。它颤抖地扔掉咬在牙齿中间的树叶，睁大乌黑的眼睛。

“喂，阿奇！”克拉伦斯烦躁地喊了一声。

“它应该是害怕了。”佐伊说，并查看周围有什么东西会吓到这个小动物。

三个小朋友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克拉伦斯觉得自己要昏厥过去了。一想到狼人——他肯定会引来一只的——他一边无声地抱怨，一边试着调整自己心跳的节奏。但是他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继续这样害怕，狼人肯定会先选他。他睁开了几秒前紧闭的双眼，看见在一棵橡树后面，什么东西在动，树叶也跟着抖动。要冷静，他对自己说。可能是松鼠在找松子，或者是鼹鼠从它洞里探出鼻子来？佐伊靠近一点，把阿奇巴尔德抱在怀里，爱丽丝和克拉伦斯跟在后面。克拉伦斯巴不得她这么干。佐伊在安抚颤抖的毛丝鼠时，发现橡树后面露出了一簇毛。

为了不弄出一丁点儿声音，她屏住呼吸走近了几步。这既不是松鼠也不是鼹鼠，而是一只在翻东西的小狐狸，它的脸埋在树叶里，忙着寻找老鼠或田鼠，压根儿没听到小朋友们的动静！

佐伊做手势招呼她的朋友不要动。阿奇巴尔德蜷缩成一团，躲在佐伊的头发里，离正在捕猎的狐狸远远的。它刚躲过一劫——狐狸一口就能吃掉它。跟丢猎物的狐狸走去另一棵橡树底下嗅了嗅，从孩子们身边走开了。

“肯定不止一只！我们返回原路。”佐伊小声说道。在森林最好还是不要冒险进去太深。

“我完全同意你说的话。”已经折返回去十几步的克拉伦斯说。这不是狼人，但是猜得也没差多少，只要稍稍想象一下，那就……

三个小朋友快步走回到植物园四个温室所在的中心地带，这里比其他温室都要大，里面生长着最稀有的植物品种。在每个温室的两侧，生长着各种样式、各种颜色的盆景，和谐地搭配在一起。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藏红花和秋水仙已经开花了，这边是成排的红色藏红花，那边是整列的黄色的水仙花。仙客来也绽放了，花骨朵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块五颜六色的地毯。佐伊借此机会收集了一些落到地面的、不同颜色的花瓣，加到她的收藏中。

把阿奇巴尔德重新放回到自己肩膀上的克拉伦斯此刻觉得安心了，突然建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食肉植物呢？”

为什么叶子有各种各样的形状？

不是阳光和夜晚的冷空气告诉叶子该如何生长，每一个物种都需要开“家庭会议”，经过精心地调整和遗传，才能确定最终的生长形状。树叶的形状是对树木长期生态和进化历史的反应。每一个物种都会发展出自己独特的叶子形状，如简单、舒展的香蕉叶，针状、耐寒的松针等。

第四章  长嘴的怪物

在所有孩子们晚上可以拜访的地方里，说实话食肉植物温室并不是一个太受欢迎的选择。此外，大家也无法确定，在那能否找到女孩们所需要的树叶。尽管克拉伦斯是三个小孩里胆子最小的一个，但他还是喜欢制造一些小惊险。毕竟，他与佐伊和爱丽丝一起的多次夜间探险活动教会他，晚上参观的地方虽然看起来比白天更可怕，但他们实际上是在和白天完全相同的地方——除了没有光线！事实上，这也是每次他恐慌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所以，只要保持谨慎，尤其是避开狼人，他们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当然，除非你被警卫抓到，之后就得被父母惩罚了。但是最好还是别考虑那么多，先继续玩着！

食肉植物在位于中央广场前的温室里，人们很难看清楚那里面的东西：湿气让玻璃板变得很模糊，窗户玻璃沿边上挂满了水珠。在温室里面，绿色的电灯泡有间隔地悬在空中，整体散发出微弱的灯光。爱丽丝想起在森林里遇到的狐狸，提醒她弟弟道：“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抱好阿奇巴尔德。别让它被植物吃了！”

克拉伦斯保证自己不会松开他的毛丝鼠。在四个大温室旁边，有一条小径，蜿蜒通往食肉植物温室入口，三个小朋友朝着这个方向走去。

走到入口处，佐伊拉开门，一大股湿热的空气涌出来。

“所以说，咱们差不多是来到热带地区了！咱们穿着大衣像个傻瓜！”佐伊说道。

小朋友们又朝里面走了几步。这里到处都是各种食肉植物，其中许多植物看起来仿佛张着大嘴，嘴里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它们一动不动地待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猎物，颜色鲜艳的外表吸引着看热闹的人。有些是瓶状——内壁光滑的通道管，连接着一顶帽子状的盖子，不难想象，无论谁掉进这个管子里，它活下来的可能性都很小……还有许多同属的植物，比如这株是小罐子形状，它的圆边是紅色和黄色条纹形的。这些小罐子看起来像是给度假的昆虫准备好的充气游泳池，让它们可以并脚跳进去;另一些小罐子上连着一个盖子，盖子长着两个巨型钩子。不远处，有着红色和绿色的长花瓣的花儿，等着它们触角末端上汁液引来的受害者。

“你觉得咱们可以带几株食肉植物展示给同学们看吗？”爱丽丝问。“看，佐伊，有些已经凋谢要脱落了。如果它们已经死了的话，留它们在这也没有用了。我保证园艺工人迟早会把它们剪掉。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给他省点事呢，是不是？”

“如果我是你，我连想都不会想这件事。反正，我是不会碰这些食肉植物的。我们只是来这陪着克拉伦斯转一转，然后就回到我们有更多机会找到无害的美丽树叶的地方去吧。”

房间潮湿得让人觉得很闷。喷雾器每分钟都会向空中喷出无数水雾，把它撒向这些植物。佐伊、爱丽丝、克拉伦斯和阿奇巴尔德在植物中间走着，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静止的世界，就连时间都停止了。只有喷雾器在角落发出嗡嗡声。

佐伊在一簇捕蝇草前停下了脚步。“看看它们是怎么进食的。”她带着一丝欣赏的语气说道。

她在花盆的边上拿起一只死苍蝇，放在捕蝇草的大嘴上，可它一点儿都没动。佐伊、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把脸凑近这个浅绿色的奇怪植物，查看是否真的会发生什么。突然间，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它的嘴巴一下子合上了。

“哇！”从未见过食肉植物的克拉伦斯惊叹道，“要是我把我老师放在上面，它也会吃了她吗？”

佐伊耸耸肩继续她的演示。“所有的陷阱都是不同的。这个像狼的陷阱，那个是用花蜜来吸引昆虫的罐子，一旦掉进里面，它们就再也出不来了，因为里面布满了粘毛。这些食肉植物的葉子，可以在昆虫被粘住时卷起来，甚至还有长得像吸尘器一样的。”

学着佐伊的样子，克拉伦斯剪下一块像小人形状的树叶，像佐伊一样将树叶放到另一只更大的捕蝇草上，想看看效果。小朋友们屏住呼吸，可它的嘴巴没有动。难道像老师形状的树叶不合它的胃口？

“啊，我被勾住了！！！”爱丽丝突然大喊。

过于沉浸于观看捕蝇草进食，她没有发现自己的一部分头发正好落在背后的一株植物的触须上。这些触须将她头发缠绕成一个花结，紧紧地揪在一起。克拉伦斯勇敢地抓住其中一根触须，尝试把它扯下来，但是他的力气太小，没办法解开植物和头发之间的结。

“得剪下这几绺打结的头发，爱丽丝。”佐伊说，“你不会希望在这儿等到明天早上园丁过来的……”

爱丽丝一脸为难，不得不这么做了。确实如此，只有把缠住的头发剪断才能从这些贪婪的生物中“解放”出来。一想到自己的头要被这些触须困一整晚，她就不寒而栗。克拉伦斯立刻开始寻找园丁的工具房。他努力从两边的植物中间找出一条路，很小心地低下头以防自己的头发也被缠住，阿奇巴尔德紧紧地被他护在胸前远离这些可怕怪物的触须。有些食肉植物悬挂在藤蔓末端，自由地在空中摇摆，好像是在嘲笑这几个“胆小鬼”。

克拉伦斯来到温室后面一个看起来是库房的小房子前，一把推开了半掩着的门。这个地方里面一点光都没有，但他能看得清楚，墙边摆放在一起的整套园艺工具。钉子上挂着好几种尺寸的手套和几把整枝剪，而铁锤和铁铲则沿着墙角摆成一排。架子上摆放着一整套各种颜色的喷嘴，旁边放着一些看上去像是装有治疗植物药品的金属瓶。整个小空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化学药品味道。克拉伦斯捏着鼻子，伸手去取他面前的第一把剪子，他一点儿都不想单独待在这个工具房里，迅速回到了女孩们身边。阿奇巴尔德站在主人的肩上，高兴地看着这出好戏。

佐伊小心地拉起爱丽丝被缠住的发丝，以防其他头发再被缠住。爱丽丝一动都不敢动。克拉伦斯举起剪刀伸向爱丽丝的头发。

“你稍微快点！”爱丽丝对他说。

克拉伦斯看起来动作很慢，好像很享受这一“珍贵”的时刻——他终于可以剪掉姐姐长长的金发，还不用挨骂……再见了长头发！嚓、嚓、嚓！接连剪了三下，爱丽丝一头漂亮的长发被剪成了一个乱糟糟并且难看的短发。爱丽丝忍住眼泪，摸着自己现在比别人短了很多的头发……

佐伊拉住爱丽丝的手，说：“别担心，爱丽丝。你头发很快就会长回来的，几个礼拜后没人会发现有什么不同。”

虽然不太相信，但爱丽丝还是把最短的头发压到其他头发里，试着不再想这件事。

“现在我们从这儿出去吧。”佐伊没有等到爱丽丝恢复好情绪就说道，“我带你们去看看更有趣的东西，把这些忘掉。”

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本可以回答佐伊所谓的“有趣”向来太过刺激，比嘉年华的节目、溜冰场甚至电影院更刺激。但他们还是带着好奇，老老实实地跟着佐伊走向了食肉植物温室的出口。

食肉植物为什么要“吃肉”？

植物在大家看来大概都是无害的，但是其中有些倒是凶猛到可以吃肉的。比如，那些能够引诱、捕食昆虫，并吸收它们的体液作为营养的植物。它们也有着绿色的叶子，整天忙于从太阳光中制造能量。但它们还需要其他物质，如：钾、磷和氮等。而食肉植物大多生生长在贫瘠的地方，所以就进化出可以“吃肉”的能力，来补充生存必需的微量元素。

第五章  阿奇巴尔德的“游泳课”

一走到食肉植物温室的外面，他们感受到了寒意，开始加快步伐以防自己被冻僵。佐伊沿着四个大温室中的一个走到后面的小路。狭窄的小路通往一座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山顶。那上面有一个更小的温室。佐伊拉开入口处的大门，三个小朋友一起钻了进去，房间里比外面暖和多了。一个大池子占满了整个空间，池子的面积大到感觉四周都贴近外围的玻璃墙了。如果人们想在房间里走动，就只能爬上护栏，沿着墙边走，以防掉到水里。

佐伊迅速爬到池子围栏边上，在里面飞快地跑了一圈。爱丽丝和克拉伦斯吃惊地看着她这么做。正当佐伊路过他们旁边时，她拿起克拉伦斯肩上的阿奇巴尔德，并突然将它扔进水池中央！

说不出话的克拉伦斯，眼睁睁看着他的毛丝鼠在空中翻滚，然后垂直下落，张开四只爪子准备着陆，耳朵竖在后面，眼睛睁得大大的。爱丽丝第一个缓过神说道：“佐伊！真的！它不会游泳！”

呆住了的克拉伦斯既不能动也说不出话，眼看着自己的宠物在空中的轨迹，担心它落水。可是，阿奇巴尔德落入池子的时候，“嘭”的一声响起，低沉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克拉伦斯等着的“啪叽”声。阿奇巴尔德看上去舒服地坐在一摊“不会流动的水”中。

“阿……奇……”克拉伦斯总算结巴地说出话了。

“阿奇巴尔德很好！”佐伊说完，高兴地跳起来，飞向空中，她也“嘭”的一声落在池子里。

爱丽丝和克拉伦斯仔细地观察池子的表面。它表面光滑，颜色很深，像水一样，但是佐伊和阿奇巴尔德站在里面，没有被淹没——他们甚至能看到它表面的细小的波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快来一起加入我们呀！”佐伊在池子中间喊道。

克拉伦斯首先尝试起来。他靠近池子边，伸出腿，用脚尖去触碰“水面”。这“水面”感觉一点儿也不像是水！

“两只脚一起放到叶子中间来。”佐伊说。

“什么叶子？”克拉伦斯问，更仔细地看。

事实上，池子的表面有几十片巨型叶子，彼此接连，铺满了整个池子。有些叶子的直径长达三米，四周的叶边微微卷起来，好像摆在池子上的馅饼模具，正准备装满面团、苹果和糖，烤熟了之后好去满足怪物的胃口。

“佐伊，你走运啦！如果你带着这个叶子去学校，你肯定能拿第一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叶子！”

“你没搞错吧？爱丽丝，咱们根本没办法把它们摘下来。”佐伊回答道，“它们待在这个地方刚刚好。这是睡莲科的亚马孙王莲，是来自南美洲的巨型睡莲。如果你均匀地站在叶子上面，它们可以支撑你的身体。”

克拉伦斯更安心地踩上去，接着是爱丽丝。走到池子中央的小朋友们，他们看上去全部都缩小成了一个个在植物中间聚会的小仙女、小精灵。佐伊双手枕在头下，双腿放松地躺在叶子上。睡在绿叶圆床上的她看上去很迷你。至于阿奇巴尔德，它在叶子中间就像是一个白灰色的花苞。掌握了平衡的克拉伦斯在巨型“纤维方格”上跳来跳去，突然觉得自己身轻如燕。

“你们知道吗？正是因为这些睡莲，人类才学会怎么建你们刚才在植物园里看到的那些玻璃房！”

“嗯？睡莲和温室有什么联系？”

“你们想象一下，一个园艺师，同时他也是一个工程师，需要想办法移动一株植物学家从南美洲带回来的巨型睡莲。他很快意识到这些带回来的植物都十分脆弱。曾经被大船运到了英国的它们，虽然在环球海上航行中幸存下来，但它们无法承受英国灰蒙蒙的天气和绵绵不绝的雨水，最终还是死了。他了解到它们需要跟原来生活的地方相似的热带气候。所以，他就单独给它们建了温室。睡莲一旦在玻璃房里舒服地安定下来，就开始生长了。它们越长越大，最后长满了整个温室。”

“它们会挤爆墙壁吗？”克拉伦斯问，一想到植物具有超级力量可以打破玻璃就很激动。

“当然不会！园丁当即决定给它们建一个新的温室，一个比原来温室要大些的……”

“像现在这个吗？”

“别着急，克拉伦斯。当把睡莲转移到第二个温室时，它们又继续不停地长。它们长得太快，以至于第二个温室也很快被填满了。”

“所以，这次它们将玻璃墙挤爆了？”克拉伦斯十分肯定地再次问道。

“并没有，克拉伦斯。故事里说园丁耐心地定期给它们建造更大的温室。他从巨型睡莲可以承重的大叶子中得到启发，用以支撑住这些玻璃墙。他观察到这些叶子后面的纹路，用钢铁重建了一个相似的结构。就这样，之后为了容纳巨型睡莲建了许多温室。最后，他建了一个巨型温室，比现在这个至少要大一千倍！”佐伊最后说道。

“有比这个还要大一千倍的睡莲？”

“不是，克拉伦斯，那是不可能的。说的是温室要大一千倍……”

爱丽丝走近入口附近的门，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俩的对话，天一点点儿亮了，他们的植物园探险之旅也马上要接近尾声了。很快，园丁们会拿起他们的十字镐、鏟子、修枝剪;父母们会叫醒还在床上睡觉孩子。是时候回去了。

但是佐伊还有一个地方想去——一个整齐排列了许多古老植物的神奇地方，在离开植物园之前，她一直很想去那里做自己的调查。

叶面上为什么会有“细小的波纹”？

这些“细小的波纹”其实就是叶脉，它是叶片上的粗细不等的脉络。叶脉分布在叶肉组织中，就像人体内的血管和骨骼一样，一方面为叶子提供水分和无机盐、输出光合产物，另一方面又支撑着叶片，使其能伸展开来，保证光合作用的顺利进行。

植物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植物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有人曾做过这样的实验：人的头盖骨结合得非常致密、坚固。生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用尽了一切的方法，要把它完整地分开来，都没有成功。后来有人把一些植物的种子放在要剖析的头盖骨里，使种子发芽。结果，一切机械力所不能分开的骨骼，竟然被种子的发芽之力给完整地分开了。

第六章  佐伊的小算盘

在带自己朋友逛植物园之前，佐伊已经仔细了解过它了。在公园入口处的其中一栋建筑里，存放着本地植物学家数个世纪以来耐心收集的植物标本集。佐伊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它是不对外开放的，只供研究员使用。

像今晚这样的机会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去收藏标本集的屋里转一圈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她想，这也可以让他们知道怎么对植物种类进行分类。同时，也肯定可以帮助女孩们利用自己收集到的所有树叶制作自己的标本集，再一次惊艳她们的老师。除此之外，她也可以悄悄地开展自己的个人调查。她伸手摸了下自己外套的口袋，确认笔记本一直都在。还有三株记在本子上不认识的植物，正等待她去确认身份呢。在这里，她没有发现任何类似在她阿姨家图书室里的植物书上所看到的植物。如果她行动足够迅速，她的朋友们都不会发觉今晚她带他们来游览植物园的真正原因。

她带着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朝着公园的出口方向走去，把巨型睡莲温室留在身后。他们很快回到了大路上，然后是通往植物园大楼的小道，这些大楼曾经是园区的接待中心和餐厅。它的正前面有一座红砖房子，栅栏将一楼的窗户封住了，没有大门钥匙的人无法进去。小朋友们在房子外面转了一圈儿，想找到能够进去的办法。房子车库的顶上有一个小推窗。如果他们能爬到那上面去，打开推窗应该不是件难事。

“如果我们从樱桃树爬上去，我们应该可以上到屋顶。”佐伊一边说，一边已经抱住树干，准备往上爬了。

“等一下，先让克拉伦斯上去，他个子太小抓不到第一根树枝。只有这样，我们三个才能都进去。”

说干就干，三个小朋友很快就站到车库的屋顶上。房子的窗户就在侧面，现在只要拉开底边的窗扇就能钻进大楼了。佐伊和爱丽丝分别站在窗户的两侧，扶着窗柄，在佐伊的指挥下，她们慢慢拉起窗扇。拉到一半，她们两个把头探进房间，房里几摞植物标本书紧紧地挤在一起，有些书比她俩还要大。让人不禁想问，这些植物学家究竟是如何带着这些书到处旅行的！这些植物标本书被一些由于时间长而发黄的细短绳捆着，我们可以想象，数个世纪以来，多少植物标本被一株一株收集、制干、精心分类、保存并收藏在这些书里。各种沃德箱（培育蕨类植物等的玻璃容器），各种形状的便携式迷你温室，以前的植物学家用它们来保存实地观察的植物，把它们带到这里，再放到台上完美地展示。

阿奇巴尔德十分好奇，在女孩们面前精力十足地跳上窗沿，佐伊也接着钻进房间里。她左右看了一眼，以确定先往哪个方向去。爱丽丝紧紧跟在她后面，克拉伦斯则缓缓地走着。

“克拉伦斯，你快点，不然你要看不见阿奇了！”爱丽丝喊道。

“来了，来了。都不让人欣赏一下景色吗？”他回答道，突然十分安心地遥望着空中高挂着的月亮。

“这倒是个新奇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看风景了？”姐姐的话打破了黑夜里的寂静。恼火的克拉伦斯也马上跳进房间里，快走了几步去找他的宠物去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爱丽丝指了一个方向让他去找：“它在那张桌子底下。但是如果你不注意，它就会逃走。”

克拉伦斯趴下来去抓自己的宠物。佐伊走到了房间的深处。她试图搞清楚这些植物标本是如何分类的。所有的架子上都貼上了一些小标签。她靠近去读上面写的文字。标签上有名字、年份，有的还写着地区或国家。她转了好几个书架。突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很肯定在她父母的笔记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取出这本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她拿出自己的小笔记本，里面写了那三株她还不认识的植物。她手指交叉祈祷自己能有好运气。看着她在这些书架边上鬼鬼祟祟的，爱丽丝便走到佐伊身边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你拿着这些旧植物标本干什么呀？”

佐伊太专注了，根本没有听到爱丽丝的话。她快速地翻着书，希望能找到跟她画在本子上颜色或者形状相像的植物。

“佐伊，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你觉得咱们今晚收集的树叶不够多吗？那这里还有很多花，它们都完全掉色了……”

佐伊继续一言不发地翻书，她几乎都要翻完了。当她翻到最后几页时，突然一朵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看了自己笔记本上画的，和书上的惊人的相似。她又重新观察粘在厚纸板上的干制标本。花茎部位的空白处有用铅笔写的文字说明，她弯腰试图弄清楚植物学家写了些什么。但是没用，这些字就跟苍蝇脚一样小，难以辨认。在下方，她看到了一个拉丁名，一个日期和地点。这个标本并不是很古老，这朵花应该是跟她父母在地中海旅行同时期发现的。她走近去看植物采集所在地的名字，一排很小的字母写着：塔斯马尼亚的亚瑟港。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她父母去过塔斯马尼亚……

当她正准备再找另外两株她不认识的植物标本时，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她转身看着惊恐的爱丽丝，两个女孩到处观望寻找克拉伦斯。他正趴在地上，试图去抓住未经允许，已经跑到隔壁房间的毛丝鼠。在穿过房间时，阿奇启动了大楼的报警器。如果他们不赶紧离开，他们肯定会被警察逮住！

什么是植物标本？

植物标本是将植物放在纸里面风干做成的标本。最初的植物标本出现于16世纪，在18世纪取得了较大的发展，植物也开始被作为用于理性研究的对象。人们会按科目、主要群体和生物地理分布对植物进行分类。每个植物标本都会被完整地标注出处信息。

第七章  神不知鬼不觉

佐伊飞速地思考。她以最快速度合上书，把它放回书架跟其他书摆在一起。然后她把笔记本放回口袋里，跑到隔壁房间去看阿奇有没有被逮住。阿奇飞速沿着走廊方向逃去。如果他们不赶紧抓住它，它马上就要跑远了。

“快，爱丽丝！你从这儿去堵住它以防止它跑到另一个房间去。克拉伦斯，你快点从那边去拦着它！”

爱丽丝和克拉伦斯气喘吁吁，二话不说立即行动。佐伊希望赶在阿奇跑到走廊尽头前到达。在地板上滑了好几米远的阿奇停下来，看要往哪个方向逃跑。到处都是门，有些门是大开的，有些则需要用鼻子挤开。它选了幽暗处一张半掩半开的门，又重新飞快跑起来，头也不回。佐伊立马明白了毛丝鼠打算干什么，跃到门口堵住门，不让它挤开。小家伙的鼻子卡在了橡木大门中间，被吓住了。克拉伦斯随即也赶到了，他抓住阿奇的脖子后面。

“我抓住了！”

“好，太棒了！抓稳它！”

“抓紧时间！往后转！去出口！”

三个小朋友闪电般地迅速折回原路，从进来时的窗户跳出去。到了车库顶，佐伊将窗户的窗扇放了下来。接着，他们顺着来时的樱桃树爬了下去。要是他们在瓦片上滑倒，他们就完蛋了。克拉伦斯紧紧地拽着他姐姐。太紧迫了，他都没有时间发牢骚。佐伊折返回来伸手接他，他扶着她的手跳了下来。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落到了树枝上;他姐姐紧随其后冲了下来，佐伊最后收尾。

“克拉伦斯，快点下来。这个树枝撑不住三个人的重量！”

没有多想的小男孩双臂抱着树干滑下来。

当他们一落到植物园的地面时，警报就突然停了。安静得让人有些担心。三个小孩呆住不动，看接着会发生什么，听警车的警笛是否已经从城市远处的街道传来。

“这是个恶作剧吗？”佐伊问，在狂奔后完全喘不过气来。

“这里也许有什么东西……”爱丽丝一边喘气，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

“可能只是为了吓我们。”克拉伦斯不确定地说。

“这，这可真吓到我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马上离开这里。除非是真聋了，否则保安应该马上就要来了……”爱丽丝说。

“除非他不喜欢穿着睡衣出门……”克拉伦斯看着自己外套下面的睡衣补充道。

“不要再说这些蠢话了。走吧，咱们趁来得及赶紧走吧——绳子在那。等他们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咱们已经走远了。”佐伊镇定地说。

尾声

他们以跑步的速度穿过了公园。温室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只有几缕晨曦照在他们身上。花坛上的花儿还耷拉着脑袋，崭新的黎明异常的平静。佐伊、爱丽丝、克拉伦斯和阿奇巴尔德只打破了植物园片刻的宁静。在黑暗里的植物标本们决定发出警报声，以保护自己免遭今晚入侵者的染指。

然而，三个孩子是不会忘记这次冒险引起的悸动的。他们回到放绳子的地方，将枕头放在肘下以免自己被护栏的尖刺扎伤。克拉伦斯比来的时候行动灵活多了，也没有在翻过护栏后摔到屁股。佐伊安静地解开绳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自己的背包里。

她从外面看了一会儿植物园，这里不再有他们来过的痕迹。如果保安想要搞清楚晚上植物园发生了什么，他肯定会头大的。

佐伊拍了拍自己外套上的口袋，检查她的笔记本是不是一直都在那儿。有一天，她肯定还会再回来继续自己的调查。

被他们来时打断唱歌的猫头鹰早已经睡着了，是时候回到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