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物质时代岂能被情感冷漠“绑架”

2020-05-20 03:28刘玲媚
华人时刊 2020年5期
关键词:绑架财富物质

刘玲媚

一群“土豪”差点被玩坏了:“有钱就这么任性”放大了一些人的物质快感;“感觉身体被掏空”成为网红新标签……

虽然还有人为整个社会是否已经完全跨越“温饱线”争论不休,全球范围内物质财富却加速了它的积累进程,伴随着经济生产方式的全球化、信息传播的网络化、消费心理的个性化,社会精英中的先行者已提前进入后物质时代,一个更为关注与自身利益、情绪体验等敏感话题的后物质时代已悄然登场了。

以拥有财富追求快乐,以极致消费来表达自己的不同,一切暗藏着个人消费理念与时尚情绪化背后,是消费的快乐已注入骨髓,如同吸食大麻忘记了痛苦,冷漠地忘记了随心所欲消费对他人、社会和环境的后果,忘记了承担的社会责任与道德伦理。表面的幸福如此浅薄地表现为过度消耗的快乐,坚定的信仰与简朴的生活方式消解了,心灵麻木了,精神的愉悦和幸福的体验更难接受了。焦虑、空虚、无聊、不安……这个沉沦、喧哗、狂躁的时代似乎越来越难以弥补物质与精神情感的落差。越来越多的人将这个物质时代打上了情感冷漠的烙印。

这是人类社会文明发展的阵痛。在它的背后,始终是挥之不去的高科技时代工具理性或技术理性过度侵蚀的梦魇。马尔库塞认为,工业文明、科学技术的发展,对技术理性的顶礼膜拜,使得价值理性受到前所未有的侵蚀,人成为了单向度的人———丧失了否定、批判和超越能力的人。工业文明、社会经济持续发展,物质财富极大繁荣,人类自身却无法健康发展,人与社会脱节,随之产生不利于社会持久发展的系列问题。

然而,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后物质时代是社会文明发展的结果,是全社会共进的产物,是社会结构与观念上共振的结果。这是不争的事实。唯物史观告诉我们:社会存在决定着社会意识;物质经济基础决定着精神文化生活。在后物质时代,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的协调,物质与精神的和谐,同样也逃避不了历史发展的规律。

所以,它真的被情感冷漠“绑架”了么?

2013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J·希勒曾经发问:我们都生活在被金钱主导的时代,而我们的下一代人是否仍要坚持同样的发展方向?人类应当向往一种更高的生存状态,而这种状态是理性反思和自由意志的完美结合。

希望从物质的束縛中解放出来,这表达的正是物质主义到后物质主义价值观的重要转变。美国政治文化研究者罗纳德·英格尔哈特在马斯洛“人类需求层次”理论基础上提出了后物质主义价值观的概念,他提出,当经济安全需要满足后,人们会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更注重生活质量,强调自我表达和自主选择,在价值引领、秩序构建中渴望更多发言权。

理性反思,多方求解,寻找平衡点,后物质时代亟待需要建构起与物质生活相匹配的价值观,一种与财富没有紧密联系、强调精神的坚守和自我选择的价值观。

思考之一:技能、兴趣圈子的兴起

郑也夫在《后物欲时代的来临》一书中说,炫耀是人与生俱来的生理倾向,在温饱全面解决的社会中,继续以物质来炫耀,效果并不如意,其一,自己身体承受不起,其二,因工业带来的巨大复制能力别人可以迅速拉平和你在某种商品占有上的差距,无奈之下,人们只好在物质之外寻找炫耀的手段。

在古希腊时代,社会的进步在于圈子不再以财富来划分。毕达哥拉斯的圈子是个对外封闭的神秘的数学群体,不是富人的圈子,与知识关联,与阶级无涉。后物质时代,取代昔日富人俱乐部的应是以技能、兴趣聚集起来的俱乐部,它是智力上的,技能上的,而不再以财富为入场券,如足球俱乐部,围棋俱乐部,诗歌社团,哲人社团等。国外的“布波族”就是例证。而到那个时候,马克思憧憬的一些东西将出现,后物质将超越资本!

思考之二:生活内涵的注重

土豪形象也并非一成不变。从赌场到大剧院,从干白酒到品红酒,开奔驰转成跑马拉松。不管是否附庸风雅,但这却实实在在预示着一种进步:他们正在努力探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更加注重生活的内涵,而不在于外在的形式,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在国内影视领域,也悄然兴起了热捧情感温馨、朴实题材、内容充实的小清新影片,而诟病有场面、没内涵,强调感官享受、华而不实的大片。2002年上映的张艺谋《英雄》,号称我国电影大片时代的里程碑。片中,场面宏大,画面精美,武打设计挥洒写意,堪称视觉与听觉的盛宴。在感官刺激后,观众开始思考影片所表达的内涵———空洞、苍白、潺弱,主题没有深入人心,缺乏紧凑而紧密的故事情节,历史在观众的头脑中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概念。遭受同等命运的还有《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在一片批评声中,相反却迎来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失恋33天》、《匆匆那年》、《山楂树之恋》等清新小题材影片的高票房记录。

电影作为一种艺术,表达的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对世界的看法,即对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表达,这是电影的灵魂。对影片题材的喜好选择恰恰从侧面反映了这个时代对诚挚情感、充实生活的渴望,对彰显高层次、高质量的精神需求和情感生活的回归。

思考之三:德性生活的回归

近年来,有那么一部分先富群体,被学界称为“清贵群体”,他们承载着“家底殷实、人品清贵”的价值观,开始对拥有的财富和支配方式进行理性反思,积极传承着德文化、善文化,除了注重生活的内涵,更多表现为对德性、品格、精神等非物质因素的追求,更加主动地参与社会事务,追求公正与良好的社会秩序。他们用自身的财富、资源来参与民间救助、社会志愿、公益慈善等,影响范围正日益扩大。

2008年“5·12”汶川地震中,有位王先生驾驶价值近500万元的“擎天柱”汽车,带着食品、饮用水,和另外3辆越野车一起,加入志愿者救援队伍,先后将几百人送到安全地点。他的举动引来了一片掌声,有网友说:“这才是值得尊敬的财富精神。”

从重拾起些许遗落了清高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主要看气质”,到用自己的财富、资源帮助他人,“清贵群体”不仅做清高可贵之人,还将德文化、善文化代际传承。良好的教养、社会的担当、自由的灵魂、独立的意志正是他们的特征之一。培养这样的修养气质,离不开良好的家风与社会教化。“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古有“三散其财”的陶朱公,“廉俭孝义第一家”的郑义门……通过这些穿越历史时空的故事人物,或许可以找到当下社会先富群体回归德性生活的品格。

(作者系九三学社无锡市委会社员)

(责编  孙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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