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木匠学校：在木头上雕刻人生

【韩】金兰都

爱当蓝领的荷兰人

有这么一种说法：“神创造了世界，荷兰人创造了陆地。”荷兰国土的20%是荷兰人民自己开垦出来的，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填海造陆吗？在荷兰，比起白领工作，人们更偏爱蓝领职业。可能是受到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荷兰人认为最可靠的是掌握一门技术。在这种危机意识下，荷兰人不会轻易地改变职业。荷兰人对技术职业有着普遍的尊重与优待。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上职业学校，其中人气最高的专业是木工技术。这里的年轻人有这样一种想法：虽然现在是一个产业自动化、机器代替人力的时代，但正是因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机器制造的，才更彰显手工的珍贵。前来听课的学生遍布不同行业，有在校学生，也有公司职员。因为每个人都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课程，所以，以脑力劳动为主的白领也会前来挑战自己。习惯用电脑、穿白衬衫的白领，现在却穿着与白领工作毫不相关的工作服，埋头在撒满锯屑的工作间里雕刻着自己的梦想。

在木头上雕刻人生

鼎鼎大名的Hout-en Meubilerings学院位于荷兰鹿特丹，是一所职业技术学院，成立于1929年，在外人看来，它就是一所木匠学校。该校培养各种各样的技术人员，有家具制作工、造船工、古董复原师、室内装饰师、装修顾问、钢琴技术人员等。此外，乐器制作专业也很出名，经常有享誉世界的乐器制作大师来这里指导学生。

木匠学校的教室里经常散发出阵阵木香，屋子里充满了拉锯声和铁锤声。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学生们有的在砍木头，有的在用砂纸处理树纹，有的在用铁锤钉钉子。25岁的刘立安留着浓密的胡须，戴着一顶红色帽子，他说：“刚才我正在木头上挖槽，做一个锯齿状的槽子，这样才能把木头连接起来。这周的学习内容是如何利用多种方法把木头连接起来。”

刘立安有着特殊的经历，他放弃上了3年的医科大学，为了成为一名木匠而来到这里。如果刘立安继续上他的医科大学，将来就会成为一名医生，并获得让别人羡慕的社会地位。

那刘立安为什么放弃医生这样有保障的职业而选择做一名木匠呢？他说：“刚开始时我对医学比较感兴趣，因为医生可以救死扶伤，但是越学越发现当医生不是我的理想职业，学医期间我没有成就感。为此，我进行了一番自我剖析，结果发现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自己制作东西，于是我开始学习家具制作。我发现，只要一接触到木头我就感到无比的幸福，甚至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刘立安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木船建造工，虽然现在只会造一块甲板，但他相信经过几年的技术学习，他一定会造出让自己满意的大木船。“成为医生的话收入很高，还能得到人们的尊重，但那并不是我理想的生活。对于我来说重要的事情不是赚钱，而是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受到人们的尊敬固然重要，但能够自由地享受人生才最珍贵。”脱掉白大褂投入到木头堆里的刘立安，正在为自己的未来描绘绚丽的色彩。

手上有老茧，未来更辉煌

从刘立安所在的教室一出来，旁边教室里的机器设备就映入我的眼帘，学生们戴着巨大的耳罩正用电锯切割木头。抓着木头的手离发出轰鸣声的锯齿很近，一不小心就可能受伤。一个食指缠了一圈又一圈创可贴的青年，依然显得很开心。

托马斯为寻找他的新职业也来到了这里，他今年20岁，长着一头帅气的金发。他做过几年钻井工程师，但找不到工作的乐趣，于是来到这里。虽然学习木工还没有多长时间，但他已经把木工当成了自己的第二职业。他说：“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弃自己熟练的技术，再学习一门新技术确实不像说的那么简单。”

换职业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意味着要重新回到起跑线。我很好奇托马斯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是否遭到过父母的反对。“不后悔，父母也没有反对。在荷兰换职业变得越来越容易。我爸爸今年54岁了，也为了尝试其他职业而重新回到学校学习。”他说。

在这里学习的一个年轻人告诉我们：“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职业？难道我要为现在的工作搭上一生嗎？不，我要都试一试，我要寻找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亲自尝试一下。”

为学习技术而聚集在职业学校的荷兰年轻人们，他们的年龄、出身各不相同，从十几岁的学生到探索新职业的二三十岁的职员都有。荷兰的职业学校人气非常高，通常一发出招生广告申请人数就会超出计划。这是为什么呢？在木匠学校教授家具制作技术的老师艾诺说：“这是因为选择职业时大家都开始以‘自己的幸福为目标，而不再让他人的眼光左右自己的想法。”他还说：“我从小就喜欢自己动手制作东西，因此生活中离不开锤子、钉子和油漆。到现在，我制作家具已有24个年头，在我看来，再好的机器也比不上手工的魅力。令我惊喜的是现在的年轻人好像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我经常告诉学生们，不要单纯地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木匠，要努力成为未来制作家具的大师。如果学生们没有‘我在通过自己的手创造伟大的作品这样的想法，那他们将会很难忍受那段艰辛的培训过程。”

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做一件事情，那么世上的任何偏见和讽刺都不会成为障碍。对于只是单纯地喜欢通过自己的双手制作木头的年轻人以及把他们培养成才的老师来说，不管蓝领、白领还是褐领，都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过段时间，他们的手上会布满老茧，但这布满老茧的双手不正是辉煌未来的希望吗？

（桂玲摘自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因为痛，所以叫青春3：写给讨厌朝九晚五、不想工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