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长途大巴上,我把自己
塞进耳机里
一个沙哑的女声优,在读
一首外国诗
诗中回忆少年时,他离开出生的小城
搭上一艘蒸汽轮船
去了远方。但多年后
他开始怀念码头上
挥手的人
当你从太空中朝下打量
你能看见,公路上
快速移动的我
但你看不到那段朗读,那首诗歌
它们也在移动,也随大巴拐过弯道
进入又穿过
一个又一个隧洞
真的很奇妙。狭小的车厢里
循环着一个更大的空间,更大的存在
就像中途下车的人
帶走了另一种生活
就像物理学家所说:在宇宙之外
还有平行的宇宙
[夜鱼赏读] 乾坤挪移般幅度极大的视角切换,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套叠回环的诗歌结构,成就了这首诗的独特。毛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思考者,他观察世界用的是360度大视角,总能突破常规,独出心裁地剪辑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艺术效果。
这首诗正是如此,根据量子力学里最大胆的推测,将极难理解的物理学概念惟妙惟肖地艺术化成动态画面。而这动态画面又互相套叠,从此时此刻此在,到他时他刻他在,耳机里听到的故事,也就是他者的爱恨离愁生活画面的切入,既巧妙自然,又让诗歌有了一种立体感,增加了表现力的丰富性,也让接下来抽象的物理学概念阐释有了具象的支撑。
然而诗人真正的目的,并非阐释物理学概念,这只是他的手段,“但你看不到那段朗读,那首诗歌/它们也在移动,也随大巴拐过弯道/进入又穿过/一个又一个隧洞”。似乎在告诉我们:人类认知的局限,阻挡不了宇宙真理的行进。根据量子力学里关于平行世界的解释,在我们宇宙中已经灭绝了的,在另一个宇宙中可能正在不断进化,生生不息。这大概才是毛子想要说的,只不过他对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尝试了一种超越常规的方式,飞出时空的轨道,迈向了更为浩瀚的宇宙大境,进行了一场既凌空虚设又真实具体的诗性透视,这个冷如天幕寒星的诗人,却在诗歌里贡献出了积极的鼓舞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