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功
黑亮脊背的父亲,习惯于太阳毒晒的焦炙。
他手中的棉花棵承受平原的夏季烈火。
抟泥的双手为粮食制造一重重迷人宫殿:汗水自庄稼间隙潇潇而下,大地沉默而耀亮。
净却大的白昼和黑夜,亘古不变的劳作和忍辱,庄稼的绿叶片在时光中冉冉放大内部的光芒,祈愿。
每一粒土,居守坚挺的祖先魂魄。
盘桓已久,天宽地阔,我形容吾乡豪壮面貌。
我看到父亲在夕阳中昂立的头,沉默有力, 每一株绿禾似乎都能够说尽他浓厚的祈祷。
他把命都融汇进去了。他把高度都丈量进去了。他把苦萋萋芽的现实含吮出深层的甜味了。
他动作迟缓或疾厉,
是一日日忙碌不辍的绿色太阳火,
动词里的一阕豫东。
我属于寂静的那一部分。
光芒照于心。以明丽和欢喜致今日明日。
普天的经句:于此刻,在通许县的头顶,平静铺排。
多希望相伴苦难的人,出门,抚竹,设案,浴光,瀹茶,饮尽一切。挖掘虚空般巨大湖泊,划船,纳凉,洗垢,度过残酷光阴。
馈赠着光,恩泽的天穹。
空净身意,建筑阳光博物馆。
复近我身者,均是很轻的混浊往事,很轻至无的奢望。
亦或想到“金翅擘沧浪”“香象渡巨河”。某种肯定,阳光剧的主角。
时刻,我能够于瞬间抵达吗?
阳光下正面行走,甩脱紧随其后黑色的罪过之影,已然,十万八千丈。
需要清静!
一千六百兆次的细念,一秒钟的闪电,这见不到、听不到、想不到的微妙发生。
被详察!
被智慧之眼周遍巡历。
被捕捉!
需要善好!
寂灭刹那的染垢。
扫净积雪、冰释霜寒,自我开辟的寂寞远道,香芬盈逸,微笑的蜡梅花是一尊供奉的菩萨。
拱立寂静世界。
看它们犹如澄澈的欢喜心,海静了,风息了,白鸽■而安详。
我有亿万种迷恋全在一个无字——
以额眉、以耳目、以內心迎接光明遍照!
花们孤独,开自己随意的快乐、洁净,悦其内心。
它被移栽、嫁接、堆集、调色,提前或者迟后的定制,于错乱的季节和失败的认同中,它在转移、丢失,仿佛最大利益化的纸币,放在了数钱人的手里。
我赞美它原始的美好。
它们,在我努力的辨认中,被虚假替换。
(我害怕更多人,正被自身或者利益的手术刀摘除鲜活的良心。)
不敢趋近,我怕伤害这些已经被伤害的畸形花朵。在喧嚣的肉身和狂啸的交易中,
忽然间,我已
停止匆促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