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拥堵，请错峰学习”

李莹昕

打开视频 但关掉麦

“7点55了！快起床！”在家上网课，叫我起床的不再是枯燥的手机闹铃，从宿舍通往教室的路程也消失地无影无踪。我迷迷糊糊摸出手机，手指如条件反射般点开微信，进入今天的第一个网络课堂——测量学微信群。发给所有人的通知写道：“请大家到学习通APP签到。”于是，我从微信客户端又进入这款指定的APP，却无论如何都加载不出相应的页面，徒留一个焦急的小圆圈在屏幕上转个不停。

“前方拥堵，请错峰学习。”看见屏幕上的这一行字，便明白APP又崩溃了。7点59分，还有1分钟上课，我从容地回到微信群里，向老师禀报网络卡顿的问题，不想其他同学也是一样的境况。正琢磨着，这节课又能少上一会儿了，却想不到老师再次发话：“改用腾讯会议APP，直播上课，大家打开视频......”刷牙洗脸是肯定来不及了，头发没梳，睡衣也还没换，“打开视频”四个字犹如四根扎在被窝里的刺，吓得我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慌乱不堪。“同学们好！大家打开视频让我看见你们。” 糟糕，老师已经上线了。“宝宝，快来吃饭吧！”“别说话！”不知是谁的母亲如此温柔，只听得这位男同学十分暴躁又害羞地咬牙切齿。内心狂笑之余，我匆忙披上外套遮住睡衣，再从衣柜里翻出一顶帽子藏住蓬乱的头发，又捧起一本书挡住半张脸;装扮完毕，我接通了视频，再立刻关闭自己的麦克风，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网课第一痛，非“开视频”与“忘关麦”莫属。

数个APP之间 来回转换

并不宽敞的书桌上，一台平板电脑全屏放映着腾讯会议的直播，占据在左侧;面前散落着红蓝黑三只签字笔与摊开着的笔记本，右侧是A4纸打印好的教科书，空隙里摆放着小小的手机，以便我时时查看发布在微信群或学习通内的消息。“大家如果有问题，请在微信群里提问。现在到“学习通”平台，我们做个小测试。腾讯会议不要关闭。”老师轻松地吩咐我们，于是又开始了一阵忙乱：点开测试，倒计时开始，正匆忙答题之际，微信消息又如泄洪一般疯狂弹出。苦于答题界面无法离开，我一边急着翻看书本找答案，一边又心痒难耐，不知群里又说了什么。按下提交按钮，我立刻切换到群聊：“同学们，简答题要手写后上传照片”、“同学们，第4题的答案设置错了”……我瞬间傻了眼：由于错过消息，许多题目都没有按照要求作答。无奈提交后的试卷无法更改，只好在群里和老师费力解释，求得老师通融。原本一节再平常不过的课，如今辗转挣扎于数个APP之间，着实令人心力交瘁。

转眼间到了下课时间，却再也没有那欢愉的铃声提醒老师。直播间里的老师若无其事地讲着，学生们更是一向不敢提出下课，只得静静听着。“今天开始的时候因为设备原因耽误了一会儿，咱们继续把这些内容讲完。”原来老师心里十分清楚，根本不会让我们有一丝偷懒的机会。“学习通APP上还有咱们的录播课，希望大家能在课下再听一次，好好复习。下次课的录制内容也已经上传，大家要提前预习。”边听着老师布置任务，边打开对应的录制课程：复习视频总计102分钟，预习视频共有51分钟，而一节课堂的规定时间为90分钟。我盘算着这些额外的自学课程，怀念着原来下了课便能直接离开教室的日子，等着老师宣布下课。“下课吧，下一次我们早点开课，避开网络拥堵时段。”我感叹着老师的敬业与负责，又有些莫名地疲惫;网课之痛，痛于上课时间翻了倍，且无可奈何。

课间十分钟 不存在的

“老师等一下，我想问问题。”此话一出，这个课间彻底泡汤了，而老师又一次提起了精神。“请问应该怎样区分前视读数和后视读数？我觉得……就是……这样对吗，老师？”看着秒针一格一格的前進，听着他费力的描述，暗自不屑于这个简单的问题。“不好意思，老师没明白你的意思，你再说一下。”

此时此刻，想必屏幕后的一张张面孔都开始躁动不安，或许下一秒就会出现另一个冲动的声音替他解释。可谁都不敢这样做，并非因为害羞，而是这突如其来、七嘴八舌的解释会让老师彻底眩晕，那么下课就无望了，于是只好耐着性子，一等再等，直到提问者回复道：“明白了。”只因没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和黑板上清晰明了的板书，一个简单的问题要比平时耗时很多，而这些被多侵占的时间的正是原来的课间十分钟。

“大家还有问题吗？”老师热情地鼓励着我们，而我们的心中只有一遍遍无声的祈祷：别问了，千万别问了，课后私下问吧。

一书难求 打印为生

我翻看着自己简陋的教材，渐渐翻到了底，勉强支撑过了这节课，而下一章内容我还没来得及打印。以往都是学校统一订购教材并下发，而此时这个特殊学期，只能依靠自己购买了;本以为只是在网上买专业教科书，毫无难度，现实却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早在开学前，大家就纷纷开始买书;而与其说是“买”，不如说是“抢”，春运火车票的购买难度也不过如此吧。售卖教科书的网店似乎很少，且动辄就是无货，或是无限期的延迟发货;二手书的标价更是上涨了原价的3倍还多。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看到页面上的“30天无理由退货”条款，反复确认过是新书后，我抢下了标注着“仅剩两本”的《土木工程测量》，耐心等待发货。时隔半个月后，快递小哥的电话让我按捺不住地激动，我飞奔向这本极其枪手、且期待已久的新书，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书的颜色、出版社、版次都一样，唯独只差了两个字......我眼睛里冒了花。

我的等待付诸东流，我下单时明明是“土木工程测量”，可收到的确实“土木工程制图”！两字之差使我瞬间冷却到了冰点。我打开订单反复比对，购买的就是“土木工程测量”！确信无疑那个步骤也不曾修改了书名啊。我忍住内心的失望与愤愤，再次联系客服，以“发错商品”的理由向卖家申请换货，此时的我对这本新书仍书抱有一丝幻想。“不好意思，但您要的书现在没货了，您直接退货吧。”后来的退货也没有其他网购那般顺利，几经周折才退款成功。

而时至今日，一月有余，我也只好依靠复印打印来讨生活了。

云监管 防走神

缓缓的伸个懒腰，眨眨微有酸涩的眼，我决定趁热打铁，尽早完成老师布置的复习任务。点开视频，老师的声音再次回想起来;听着与刚才一般无二的内容，我渐渐失了耐心，便想尝试一个妙计：拖动进度条。可无论如何，进度条只是沿着轨迹慢慢爬行，丝毫不被撼动。我又注意到下面的倍速选项，果断选成二倍速播放，然而视频却卡顿了，进度条跳回到了最初的位置，旁边的学习时长统计依旧为零，“未完成”的醒目字样也无动于衷;而老师一旦通过系统查看这可怜的进度，我的平时成绩便有可能离我而去。不得已，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从这个智能APP的“云监管”了。

从客厅电视机里传来的笑声钻入我的耳朵，饭香味也悠悠穿过门缝，成功勾引起我空荡荡的胃;转过头，柔软而温暖的被窝令我忍不住打起哈欠。我站起来，意欲走向这些轻松和悠闲。握住门把手之际，却又被老师的一句“这个内容非常重要”再次拉回到了书桌之前，心痒难耐地继续听完了最后几分钟内容。

想不到在家上课，竟隐藏如此多的考验;或许一个不经意的松懈和懒怠，便会让我被每一方屏幕后的小伙伴远远超越。

刚才的“未完成”已经默默变成了绿色对勾，不知不觉中，我完成了这些繁重的课后任务，甚至在视频播放结束后，仍将笔尖驻留在笔记本上挥舞不停。

窗外的阳光摘下口罩，肆意游荡在仲春的蓝天之下，这样一派生机勃勃，令我想念起校园：我会在铃声之前走进明亮的阶梯教室，在书香浓郁的图书馆里惬意学习;会和闺蜜三两结伴，走进令人眼花缭乱的美食园，再向打饭的大叔轻声道谢;还有不宽敞却总是笑声不断的宿舍，以及操场上伴着月光、踏乐疾走的“老年暴走团”……

微信群再次弹出的消息将我的注意力唤回，下一节网课即将开始了。迫于疫情的严峻，我们不得不改变上学的方式;或许这样的方式并不完美，却让我更加感恩老师的尽心尽责，感谢坚守于疫情前线的各路战士。而我也能够以宅在家中且同步学习的积极方式，为这突如其来的艰难尽己之力。我重新端坐在桌前，准备进入APP继续学习;我期待着“前方拥堵，请错峰学习”的提示语不再出现，也更期待着重返校园、奔向阳光的那一天。

责任编辑：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