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凯
(沈阳体育学院 体育社会科学研究中心,辽宁 沈阳 110102)
1979年11月26日,国际奥委会在瑞士洛桑正式宣布,经过国际奥委会全体委员通讯表决,确认代表全中国奥林匹克运动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奥委会,正式名称为“中国奥林匹克委员会”,会址在北京。从1979年到2019年,我国体育事业发展方式出现了重大的转移,体育改革进程也不断深入,我国对待奥林匹克的价值观念也在这一进程中产生了与时俱进的变化,我国在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中的作用也在不断发生改变。40年:我国从参与奥运到积极申办、承办奥运,从重回奥组委时无任何中国人在国际奥委会任职到奥组委中各个分支委员会中均出现中国面孔,从奥运会上零的突破到冬夏两季奥运会均有具有竞争优势的、能够争金夺银的体育团队以及运动员,从奥林匹克事业上的单一的参与者到具有奥运影响力的体育大国;40年:中国奥林匹克事业历经沧桑巨变。
梳理新中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的40年,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条主线:中国始终将体育事业发展的价值理念融入到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中去,这种理念是价值观上的共融与一致,可称为 “命运共同体”。那么,在这40年间,我国参与、发展奥林匹克运动的理念是如何逐渐形成的?不同历史时期我国奥林匹克运动所展示的价值观念有何不同?我国不同时期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路径又是什么?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念上如何来审视新时代我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这一系列的具有价值的问题构成了本研究的基本逻辑主线:中国奥林匹克40年。
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成立,同年10月26日在北京召开了中华全国体育总会筹备会,决定将原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改组为中华全国体育总会。1952年6月,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在北京成立,这也标志着中国奥林匹克事业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同时,中国于1952年7月派出代表团参加第15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这也是新中国历史首次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会。由于1954年至1956年国际奥委会对于中国在国际奥委会事务中唯一合法地位存在“两个中国”的阴谋,从1956年第16届夏季奥运会开始,中国被迫中断与国际奥委会的关系[1],直至1979年10月的“名古屋决议”恢复了中国在国际奥委会的合法席位。从1949年到1979年,新中国奥林匹克事业存在着内环境不稳、外环境不顺的历史格局,这一时期的我国奥林匹克事业由于参与国际奥委会事务的时间短,国内奥林匹克事业又受到“文革” 严重影响,存在着历史连接不紧密以及发展趋势不连续的历史现象,这不利于对问题的本质进行历史梳理与探究,所以,本研究仅将新中国参与奥林匹克事业的时间界定为从1979年至2019年。
结合我国体育体制的改革进程以及奥林匹克运动在我国体育事业发展中的主体作用,研究将40年的中国奥林匹克事业划分为3个阶段,分别是举国体制下的奥运争光时期、体制改革下的全面参与时期以及大国崛起下的国际影响时期。
1979年我国恢复国际奥委会合法席位,这一时期恰逢我国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初期。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我国的体育事业(特别是奥林匹克体育事业)开始肩负起对外开放过程中树立国家形象的历史功能。通过参与奥运会来展示我国在改革开放过程中的成就,通过奥运赛场上的升国旗、奏国歌来提升我国的国际形象。在这一历史时期里,我国获得了第一枚奥运会金牌,同时也在“兵败汉城”的奥运洗礼过程中正视到我国竞技体育事业与国际一流体育强国之间的差距。
这一时期,我国参与奥林匹克运动无法回避的是举国体制。举国体制初创于新中国成立之初,而形成并发展于我国以奥运争光为代表的体育事业发展黄金时期[2]。此阶段我国的经济基础并未能够有效地保障在国际体育发展中崭露头角的中国体育现状,因此,国家体委以及各省体委在普及和提高的前提下,“侧重抓提高”(这一工作核心思路是: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内,为满足国家社会发展需要和人民的期望,实现特定的体育发展目标和完成奥运任务,省级以上体委在体育工作中,侧重发展竞技体育,着眼于在奥运会上夺取优异成绩)。在集中资源优势的情况下,我国竞技体育在这一历史时期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绩,同时,中国体育行政官员也在我国这种绩优的制度下逐渐进入到国际奥委会中工作,特别是何振梁1989—1993年任国际奥委会副主席,极大地带动了我国奥林匹克运动在国内的开展。
1995年7月原国家体委发布了《奥运争光计划》,这标志着我国在计划经济时期的举国体制下形成的以参与奥林匹克的竞技体育事业逐步进入到制度化与全面深化改革阶段。因此,从1979年我国加入国际奥委会到1995年《奥运争光计划》颁布的这段时期,我国参与奥林匹克运动是在以国家意志表达的争光体育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国家体育主管部门起到总体掌舵作用,举国体制在制度上体现出历史优势,体育运动队以及运动员以国际赛场的争金夺银为国争光为最高目标。
1995年《奥运争光计划》的颁布,确定了奥林匹克事业在我国体育发展中的重要基石作用。从1996年亚特兰大夏季奥运会开始,我国逐步稳定地确立了在奥运会上的成绩与地位。2001年我国获得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举办权,并成功地承办了一届奥运历史上“无与伦比”的夏季奥运盛会。2008年北京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全面参与28个大项的全部比赛,最终获得了48枚金牌、97枚奖牌(2008年奥运会获51枚金牌、100枚奖牌,2017年被国际奥委会收回3枚金牌)的历史成绩,创造单届奥运会金牌总数历史第一的傲人成绩。
从1995年开始,我国逐步进入了体育体制改革时期,相关体育制度逐步确立,1998年3月国家体委改组为国家体育总局。在新的国家体育行政领导机构的带领下,我国体育事业进入到全面参与奥林匹克运动时期:积极参与国际体育赛事,承办奥林匹克运动会,实现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中冰上(杨扬,2002)以及雪上(韩晓鹏,2006)项目金牌零的突破,国际奥委会中的中国委员逐渐增多(于再清、吕圣荣、杨扬、李玲蔚)。
1995年到2008年是我国奥林匹克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这一时期我国的举国体制逐渐体现出制度上的成熟,在不断的体制改革过程中,我国运动员全面地在国际赛场争金夺银。在全面参与奥运的时期,我国体育事业逐渐在国际奥林匹克发展过程中确立了体育大国的地位。
2008北京奥运后,我国体育发展也进入到“后奥运”时期。2015年,北京与张家口又获得了第24届冬奥会的举办权。可以说从2008年北京奥运无与伦比的承办到2022年冬奥的再次申办成功,中国正在以一个崛起中的大国形象来与奥林匹克事业进行有效互动。
2008—2022年是中国立足于全面参与奥林匹克、展示崛起的大国形象的历史时期。这一历史期里,我国体育开始在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的过程中勇于承担历史责任,从中国政府、中国企业、中国的社会组织到中国的普通公民对奥林匹克的的认识逐渐趋于理性,并积极参与其中。如2014年我国将全民健身升级为国家战略,这标志着我国从以关注竞技体育为主的国家体育向以关注公民体育为主的公共体育发生了战略转移,在全民健身国家战略过程中我国政府在2015年申办2022冬奥会过程中提出了“3亿人上冰雪”的国家战略构想,将奥林匹克与全民健身的融合推向了历史新高度。
2008年至今是我国在大国崛起过程中充分展示国际形象、勇于承担中国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历史责任的重要时期。我国积极承办奥林匹克各级各类的活动,全面展示新时代中国的国家形象,深度融合国际体育发展与全面提升公民的综合健康水平是这一历史时期中国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时代表象,而这些时代表象也越发与历史上体育强国过程的符号性特征相吻合。
奥林匹克的内容价值体系包括精神、文化、宗旨、主义、格言、名言等。从古希腊的奥林匹亚直到现代社会中的欧洲雅典,从293届古代奥运会到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31届夏季奥运会、22届冬季奥运会、15届夏季残奥会、11届冬季残奥会、3届夏季青奥会、2届冬季青奥会的发展,奥林匹克运动逐渐丰富其内容体系。但是,在社会变迁的过程中,奥林匹克精神上的思维取向始终未变,追求卓越的精神内涵始终未变。这种稳定且持久的价值体系对奥林匹克运动在全球的发展与推广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回溯我国重回国际奥委会的40年,我国对奥林匹克运动的价值观念的历史选择也在不同历史时期展示出不同的价值追求。总体来讲,我国经历了全面参与奥运、展示国家形象的奥运时期;重新定位体育价值、积极申办夏季奥运时期;体育大国影响、夏奥与冬奥有效联动的命运共同时期,详见表1。
表1 我国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时代划分与价值变化
1979年重回国际奥委会,我国的奥林匹克事业开始进入全面融入国际体育时期。这一时期,国家依托计划经济全面支持体育事业,在奥运赛场上争金夺银的奥运健儿开始成为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形象,对外展示中国开放的成果与形象,对内是国人无限崇拜的国家英雄。
在积极参与奥运的初期,我国高涨的参与热情也受到了由于发展过程中硬实力明显不足而带来的发展困境。1988年汉城奥运会中国代表团在乒乓球、跳水以及体操3个项目上共获得5枚金牌,这是我国奥运代表团参与夏季奥运会夺得金牌总数最少的一次,这次“兵败汉城”使得国家体委重新审视国家体育的价值,并于1995年推出了《奥运争光计划》。1990 年我国成功举办了第11届北京亚运会。大型国际运动会的成功举办,使得中国人民举办奥运的愿望更加强烈。亚运会闭幕式上,观众自发打出了“亚运成功,众盼奥运”的横幅。许多港、澳、台同胞和海外侨胞也热切希望我国申办奥运会,为中华民族争光,全民申奥的热情不断高涨。在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和充分酝酿后,经国务院批准,北京市决定申办 2000 年奥运会。“开放的中国盼奥运”这一申办口号表达了当时中国人民对奥运会的期盼。人们希望北京能够通过成功申办奥运会,把中国的改革开放事业进一步推向历史的新高度[3]。1993年9月24日,在摩纳哥的蒙特卡洛,时任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宣布2000年夏季奥运会的举办城市为悉尼,标志着北京首次申奥的失败。1988年夏季奥运会上的历史性挫败以及1993年首次申奥的失利带给国人参与奥运过程中的失望与沮丧,然而我国对待奥林匹克的价值追求并未受其影响,反而更加促进了我国在竞技体育以及参与奥运方式上的深化改革,并于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后逐步稳定地确立竞技体育大国的形象,同时,在总结首次申奥的历史教训基础上,2001年终于实现了申奥成功的国家愿望。
从1995年开始,我国重新确立了以奥运为主要任务周期的竞技体育发展思路。在历经全面参与奥运的时期后开始转向为以积极承办奥运的主要历史周期。我国政府举全国之力于2001年7月13日终获得2008年夏季奥运会的主办权。
这一历史时期正值我国经济发展快速上升时期,也是社会主义文化价值观的时代树立时期。荣辱观、四位一体的价值观成为这一时期的国家价值体系主流。在深化改革的过程中以及社会主义文化价值观念树立的新时期,我国面向全球,以负责任的大国形象来承办北京奥运会,并向全世界展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东方传统文化,在积极筹办夏季奥运并与世界体育深度互动的时期里,我国逐渐认识到奥林匹克的价值内涵,我国在体育领域开始逐步建立起大国的自信。
从1995年到2008年,我国进入全面参与奥林匹克的历史时期,同时也是我国对待奥林匹克运动的价值观念趋于理性认知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里,奥运争光的价值理念趋于淡化:更加理性的赛事参与态度、更具人文的奥运参与观念、更加协调发展的绿色承办理念、更具时代意义是科技奥运办赛思路。值得一提的是,国际奥委会于2007年创办了青奥会,中国政府也在这一时期积极申办了第2届青奥会,并由南京获得了2014年第2届青奥会的承办权。因此,从将奥林匹克运动作为为国争光的手段到通过全面参与奥林匹克来提升国民素质、展示大国形象,我国对奥林匹克的价值观念随着北京奥运会的成功承办出现了价值转向。
伴随北京奥运的结束以及我国从政府到公民对奥林匹克运动的价值观念转变,体育已开始在新时代的中国发生了新一轮的价值转移。2014年南京青奥的举办、2014年“46号文”将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2016年《“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将提高全民身体素质作为国家健康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发生在我国体育领域的一系列重要事件标志着我国开始进入到以建设公共体育为核心的历史时期[4],以奥运争光为主的竞技体育发展开始逐步进入到竞技体育为我国公共体育服务以及全民健康构建体系过程。
在后2008年奥运时期里,我国开始具有大国担当地全面参与奥运。申办青奥会、冬奥会、积极推动我国优秀体育管理人才进入国际奥委会;国内继续深化体育体制,国外持续保持开放与负责任的体育大国姿态。
作为新时期具有影响力的大国,在参与国际体育事业发展的过程中,我国展示出了夏季奥运与冬季奥运双向发展、互为联动的态势,这也体现出我国作为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念转变。这种价值观念旨在追求我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所享有的利益同时兼顾其他国家的奥林匹克发展诉求,在谋求本国发展奥林匹克运动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因此,2008年至今,我国在全面深入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同时,逐渐展示体育大国的形象,逐渐进入到国际奥林匹克话语体系的核心层;从参与到担当进而对命运共同的价值理念产生影响,我国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正进入新时代的全面互动时期。
1979年重新进入国际奥委会,我国开始跟随奥林匹克运动的全球化发展。1980年2月首次参加了第13届冬季奥运会;1984年7月参加第23届夏季奥运会并由许海峰获得新中国历史上首枚奥运金牌;1988年参加的汉城奥运会是我国单届奥运会取得金牌最少的一届,作为刚刚在国际奥运舞台崭露头角国家,中国感受到了在国际竞技体育事业互动的起步难度;1992年我国通过一届奥运会的周期开始适应了参与奥运的规则。因此,1979—1992年是我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萌芽阶段。
从萌芽期的我国奥林匹克发展的路径来看,主要采取的是参与并跟随的初期思路:重新进入国际奥运舞台,适应奥运文化氛围并通过3届夏季奥运会来确立以奥运周期为主要任务的国家竞技体育发展思路。在这一时期,我国在夏季奥运会上的成绩波动较大,未形成稳定的竞争优势。冬夏两季奥运项目发展呈现不均衡态势,1992年阿尔贝维尔冬奥会中国选手叶乔波在女子速度滑冰500米项目上获得银牌,这是我国冬奥奖牌零的突破,但是这与夏奥成绩相比,无论从奖牌数量、项目的影响力都相去甚远。同时,需要注意的是,“举国体制”作为我国在这一时期竞技体育发展的根本制度,在制度不断形成并成熟的历史阶段也较好地完成了我国在奥运参与过程的制度保障,这也为我国在21世纪初不断创造奥运竞赛成绩奠定了制度上的积淀。
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后,我国开始进入到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深度互动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我国的奥林匹克事业主要经历了申办奥运会并在奥运竞赛成绩上趋于稳定、承办奥运会并经历后奥运时期,所以,从历史时间上看,1992—2012年(北京奥运会后一届奥运周期)可视为我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的成长时期。
从成长期我国奥林匹克发展的路径来看,主要采取的是适应性参与与主动互动的基本路径依赖形式。这一时期我国参与奥林匹克,从初期的表层参与到深层互动,国家层面开始逐渐认可奥林匹克文化内涵,并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奥林匹克精神体系。这一时期,我国参与奥林匹克主要呈现以下特点:1)参与程度更加深入。2008北京奥运会的承办使得我国真正意义上在奥运舞台展示我国的国家整体形象、国家文化内涵、国家体育水平。2)参与幅度更加广泛。从夏奥到冬奥再到青奥,我国运动员以及运动队在各个级别的奥运舞台展示体育技巧与整体风貌。3)参与周期性愈加完整。从“兵败汉城”的低谷中觉醒,直至北京奥运金牌历史第一,再到2012年的“后奥运现象”;从冬奥首金的获得到2013年我国正式提交2022冬奥会的申报申请,无论是参与奥运的冬夏两季的完整性,还是参与奥运过程所经历的周期性过程,都体现了我国作为成长中体育大国的历史作用。这也为我国后期成熟的发展期奠定了良好的现实基础。
2014年是我国体育事业发展战略转移的重要历史分界点,“46号文”将全民健身升级为国家战略,这一时期竞技体育的公共价值凸显[5]。以全民健身和竞技体育为代表的我国体育事业规划,从部门制度走向了国家战略。2014年后,我国在清晰国内体育发展战略的同时,也逐步形成稳定且成熟地参与国际奥林匹克发展的路径,因此,从2014年到2022乃至更长的历史时期内,将进入到我国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互动的成熟时期,也是历史脉络中的现实时期。
这一时期我国参与国际奥林匹克运动主要呈现以下特点:1)具有大国贡献力与影响力。我国经过40年与国际奥林匹克事业的互动,逐渐确立了世界体育大国的国际地位,随着我国经济影响力的提升以及大国崛起的速度加快,我国逐渐在世界各个领域产生较高的国际贡献并贡献与之相符的国际影响力。对于世界体育领域而言,我国在立足于国内体育体制改革的基础上,开始全面深入地参与奥运,理性认知奥林匹克精神,逐步确立体育强国国际形象。2)淡化奥运金牌,凸显奥运的公共价值。全民健身国家战略,使得竞技体育在新时代的公共价值凸显:非竞争、非排他、非资本、社会服务的竞技体育公共价值开始在这一时期凸显。2016年里约奥运会,我国公共媒体以及民众记住了获得铜牌的“洪荒少女”傅园慧,足以证明我国公共领域对待奥林匹克完全走向成熟:从仅将奥运金牌选手视为国家英雄到全面接受运动员在努力奋斗、超越自我的过程中创造的一切奥运成绩;同时,2017年我国第13届全运会取消了金牌榜,增设了群众项目[6],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健身与奥运同行。3)价值联动,命运共同。40年与国际奥林匹克的互动,我国清晰认识到体育强国建设过程应与对世界体育的贡献相呼应。仅仅作为奥林匹克舞台上的参与者是不能形成影响的,我国在立足国内的体育体制改革基础上,开始明确与奥林匹克事业的价值联动,构建具有命运共同的价值的参与路径:举办冬季奥运盛会、深入参与奥运组织、重视奥林匹克文化和奥运精神全民共享。
2014年我国将全民健身上升为国家战略,2016年健康中国国家战略颁布,使得体育首次在国家发展的历史中存在如此高的战略意义。立足于改革开放40年的丰厚成果,我国将在新时代以奥林匹克运动来带动全民健身的发展,真正意义上做到奥运争光与全民健身同行,让奥林匹克运动上的争光成绩成为我国全民健身事业发展上的共享成果。
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立足我国40年的奥林匹克事业发展实践,以带动全民健身、全民共享的理念来发展我国新时代的奥林匹克事业,具体应体现在3个方面:1)鼓励奥林匹克人才选拔的多元化渠道开发,推动全民健身事业与奥林匹克事业的渠道融合。在我国现有的竞技人才选拔体系下,逐渐完善竞技体育人才的社会化培养体系,打通以全民健身为基础的社会化培养青少年体育后备人才与奥运人才选拔之间的渠道,进一步完善奥运争光事业与全民健身事业的价值融合。2)全民健身的社会组织体系与三级训练体系的有效互动。我国在新时代将不断完善体育社会组织的发展,不同层级、不同项目的社会组织将承担我国全民健身事业发展的重要作用。在现有的我国三级训练竞训体系无法全面改革的历史情况下,鼓励社会体育组织与三级训练体系进行有效互动将成为奥林匹克与全民健身有效互动的必要手段。3)多层次、多角度、多渠道地将奥运文化深入融合至全民健身事业中去。回顾40年的奥林匹克发展,我国已经逐步成熟了对奥林匹克事业的社会认知。面向新时代,应该通过对奥林匹克文化不同维度与不同方式上的社会认知以及公共推广来促进与全民健身的深度融合,继续完善我国奥运明星的社会体育服务机制,在全媒体时代推动奥运精神的文化构建,逐步从文化上构建奥运争光与全民健身的时代融合。
我国是东方文化的代表性国家,体育文化结构的物质基础来自土地,生产资料的富足使得我国竞技体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文化特征具有了稳定的物质保障;基于公共主体价值的体现(重视集体)的举国体制构成了中国竞技体育的制度结构;追求天人合一的养生观念,追求更自然、更和谐、更健康的体育参与精神则构成了中国竞技体育文化的精神结构[7]。
从区域文化构建角度来讲,我国在亚洲文化中具有支柱性影响作用。就体育而言,我国作为典型的亚洲体育强国,主要体现在竞赛成绩、赛事承办以及组织成员3个方面。中国于1973年加入亚奥理事会,1974年首次参加亚运会,1982年在印度新德里举办的第9届亚运会上,中国首次获得金牌、奖牌榜首的竞赛成绩,稳定至今。从1974年重回亚运舞台到2022年,我国作为东道主承办3届亚运会(1990北京、2010广州、2022杭州),是这一历史时期内承办次数最多的亚洲国家。同时,我国在亚奥理事会中的地位逐渐提高,于再清(2003)作为理事会副主席得到组织内一致认可[8-11]。
站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下,立足于我国在亚洲体育中的地位和作用,要根植于具有中国特色的东方体育文化,建立区域文化一体化的体育命运共同体,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提升我国在亚洲区域体育事业发展中的影响力与贡献力。通过体育文化的区域交流,形成亚洲范围内体育领域共荣的体育利益体系、可持续发展体系,进而在新时代推动亚洲体育在世界体育中的东方影响。
40年的实践推动了我国对奥林匹克认知的变化:从单一参与奥林匹克到主动承办奥运赛事,从奥运争光到全面共享奥运精神财富,从无序地寻找奥运价值体系到将与国际奥林匹克事业命运共同式倚进。
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来看,新时代的中国奥林匹克事业已经成为国际奥林匹克事业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首先,我国正逐渐扮演大国崛起过程中体育大国应有的历史责任。其次,社会变迁过程中不断丰富的中国奥林匹克文化是世界奥林匹克文化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不断充实并丰富着奥林匹克的内涵[12]。再次,我国和平崛起的价值理念与基于平等与竞争基础之上的奥林匹克价值理念契合,这种契合能够在大国崛起的过程中不断促进奥林匹克在东方世界以及第三世界的深入展开。最后,新时代我国在国际事务中体现的国际权力观、共同利益观、可持续发展观和全球治理观不断得到了世界的价值认同,这与奥林匹克运动在国际推广过程中所展示和需要的价值理念相符。因此,面向未来,中国正在全面参与并共享奥林匹克,同时,将我国参与奥林匹克的价值体系共享为世界体育命运共同体的一部分,并在这一过程中展示了体育命运共同体中的大国情怀[13-17]。
1979—2019年,中国的奥林匹克事业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回顾并总结40年的发展经验,有利于应对社会变迁过程中我国的奥林匹克发展思路。40年,从挫折到进步,从不知所措到从容不迫,从初出茅庐到饱经沧桑,从各行其是到同舟共济,我国的奥林匹克事业逐步融入到世界奥林匹克事业的价值体系中去[18]。面向新时代,再次审视40年中不同历史时期的发展,将有利于我国体育事业在这一历史时期的发展方式转向[19],也将有利于我国体育在区域体育文化构建中的影响,更将有利于我国在新时代对世界体育的贡献力与影响力的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