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意义、难点与对策建议

荆林波　甄宇鹏

 

2020年3月3日，为了贯彻落实党中央关于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工作的决策部署，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进一步精简审批优化服务精准稳妥推进企业复工复产的通知》，深化“放管服”改革，取消不合理审批，规范审批事项和行为，提供便利服务，我们认为，必须高度认识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重大意义，准确把握复工复产的主要难点，要有的放矢，才能精准稳妥推进企业复工复产。

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重大意义

2020年是我国一个关键之年，它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和“十三五”规划的收官之年，也是我们积极谋划“十四五”的重要年度，更是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关键之年。而“十四五”时期是我国“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期，也是全面开启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新征程的重要机遇。在这个历史关键时点，我们又面临着全球疫情的冲击，因此，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重大意义集中在：

1.经济要持续稳定发展必须要适时进行复工复产。众所周知，刚刚过去的2019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990865亿元，经济总量逼近100万亿元大关，稳居世界第二位。按年平均汇率折算，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10276美元，首次突破1万美元大关，与高收入国家差距进一步缩小。然而，要实现2020年6%左右的经济增长目标，目前来看，我们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必须在2季度之后加大力度。比如，就业问题。从1月份和2月份来看，失业率有所上升，特别是2月份，失业率达到了6.2%，加上，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总量会达到874万，又是一个历史新高，给我国就业市场带来巨大压力。而我国的“六稳”政策，第一稳就是稳就业，特别是在最近几年宏观政策中，就是把就业政策和财政货币政策放在一起来考虑——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就业优先的政策， 所以，适时的复工复产对于解决就业难题，非常必要。

2. 中国之治的示范效应需要我国在复工复产有所作为。在全球疫情的应对过程中，各国采取了截然不同的做法。而我国从1月23日开始采取了坚决果断的全国联防应对措施，包括延长假期、封闭城市、隔离人员，及时准确公布信息，迅速建设方舱医院，调动全国的医疗资源对口支援湖北等，我国开放透明的做法得到国际社会高度认可。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称赞，中方行动之快、规模之大，世所罕见，这是中国制度的优势，相关经验值得其他国家借鉴。中国速度、中国规模、中国效率给了世界“定心丸”。与此同时，如果要延续“中国之治”的范式，那么，我国在一手抓疫情应对的同时，必须另一手抓好复工复产，推动经济发展，保持社会稳定。这样，才能有稳定的财政收入，进一步巩固防治疫情的效果。根据财政部的最新数据，截止到3月4日各级财政安排疫情防控资金1104.8亿元，主要用于患者的医疗救治、医务人员工作的补贴，还有医院疫情防控物资的采购购置，物资的收储等方面，当然还有一些困难家庭的救助。我们预计，随着境外输入型病例的增加以及相关国家对我国的支援需求增多，按照保守的测算，我国仍然需要最少1千亿的后期疫情防控资金。只有有序复工复产，才能保证相关医疗物资的供给，才能有相对可靠的财力支撑防疫工作。

3.世界经济增长需要我国的火车头的带动。在世界经济增长趋缓、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背景下，我国经济持续增长，2019年我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在经济总量1万亿美元以上的经济体中位居第一。高质量发展和经济结构逐步优化，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而中国经济稳定向好，也充分展示了大国经濟持续发展的活力、韧性和潜力，特别是大国的担当有为。目前，我国对世界经济增长贡献率达30%左右，成为名副其实的推动世界经济增长的火车头。而反观美国，作为第一经济大国，从3月9日到3月16日，一周之内三次熔断，美国股市接连暴跌，三大股指均暴跌超过11%，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创下1987年“黑色星期一”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到3月18日，美股十天内第四次熔断，道琼斯指数几乎抹去特朗普上台以来的全部涨幅，这些景象让巴菲特等投资大鳄都无法理解。美国总统特朗普一改此前关于疫情“可控”的表述，感叹病毒的高传染性“非常糟糕”。大多数的美国经济学家认为，美国经济在2季度出现萎缩，能否在3季度走出衰退，仍然需要综合考察。如此一来，我国的经济回归正常的轨道，复工复产就显得更加重要。

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主要难点

我们认为，当前我国复工复产的主要难点体现在下面四个方面。难点1：疫情何时能够正式结束？它直接关系到复工复产的大势。

3月12日，钟南山院士认为，如果其他国家都像我国一样，对新冠肺炎疫情给予国家层面的重视，那么，疫情在6月可能结束。假如全球国家中有一些并没有重视新冠肺炎的危害性、传染性，进行强烈干预的话，结束的时间可能还会延长。3月15日，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发文称，中国已经迈过至暗时刻。原本以为中国控制良好，世界也会同步控制，像新加坡、日本以及韩国等东亚国家都做的非常好。但是现在欧洲突然成为疫情的新中心，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后续我国仍然面临较大的输入性风险。按照当前全球的抗疫情况，本场疫情在今年夏天结束基本已经不可能。而美国总统特朗普警告疫情可能会持续到今年七八月份甚至更晚。3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官宣新型冠状病毒进入全球大流行状态后，欧洲出现了暴发的态势，成为世界疫情的中心，尤其是英国所谓“群体免疫”策略引发了全球的争论。截至北京时间3月16日17时，根据世卫组织发布的报告，中国以外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较前一日增加13874例，达到86434例;中国以外新冠肺炎死亡病例较前一日增加848例，达到3388例。也就是说，中国以外的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数已经超过了中国境内，中国疫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而全球疫情的状况呈现逐步扩散的态势，个别国家进入高风险阶段。

难点2：复工复产过程中，如何做好防疫工作？这决定着我国复工复产的可持续性。如果在我国复工复产过程中，没有做好相关的防疫工作，那么，将有可能导致我国前期的防疫成果的前功尽弃，而且，使得我国的防疫工作难以持续推进，复工复产的成绩会大打折扣。特别要防止我们的政策左摇右摆。比如，3月11日上午8点30左右，湖北潜江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了第26号通告，潜江优化调整市内交通管控、人员管理和推进企业复工复产措施。相隔两个小时，潜江市又发布第27号通告，称为落实分区分级分类分时差异化疫情防控策略，现对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的第26号通告予以取消，全市继续实行严格交通管制、人员管控，坚决打赢疫情防控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这种短时间的政令熔断，充分说明我们决策缺乏足够的严谨。

难点3：如何分区分级分类分时有序推动企业复工复产？这直接影响着我国复工复产的具体部署。我国幅员辽阔，东中西地区之间差异较大，产业结构也存在较大区别，更不要说城乡之间的差距也较大，比如，2019年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为2.64，再比如，我国城乡医疗资源的差距较大，城市人口平均拥有的医疗资源是农村人口的2.5倍以上。这次疫情对不同地区的不同产业的影响程度也不一样，整体来看，第三产业受影响最大，尤其是餐饮、住宿、商业、旅游和娱乐业等。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1-2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52130亿元，同比名义下降20.5%，其中，商品零售下降17.6%。出行类商品零售额下滑明显，限额以上单位汽车类和石油类商品同比分别下降37%和26.2%;餐饮收入大幅下降43.1%;限额以上住宿业客房收入下降近50%。如何采取不同的扶持政策、针对性的复工复产，是政界、产业界、学界、媒体界等都要考虑的问题。

难点4：除了正常的复工复产之外，我国应该增加哪些抓手？我们这次面临的新冠肺炎疫情与2003年面临的SARS疫情截然不同，这次的疫情不仅持续时间长、危害大，而且对我国乃至全球经济的影响要深远得多。尤其是，我国目前所处的国际经济与政治环境与2003年的状况也大不相同。2003年，我国处于入世后的高速增长阶段，国际经济环境相对友好。如今，全球处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时期，“中国威胁论”不断升级翻版，而我国经济发展处于经济增长速度换挡期、结构调整阵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三期叠加”的重要时期，在互联网+时代，传统经济理论有些失效，需要不断创新经济理论，探索出台新的政策。显然，仅仅靠复工复产，已经无法恢复我国的经济动能，必须出台一系列刺激经济的政策，发布一批新的投资项目，找到推动经济增长的新引擎。

精准稳妥推进我国复工复产的政策建议

针对上述讨论的我国复工复产面临的主要难点，我们建议从下面8个方面着力解决。

1.加强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科学研究，充分发挥科学家的正面宣传作用，对疫情走向给出相对科学与理性的判断，防止小道消息满天飞，影响大众的判断。疫情之下，大众传媒在移动端的发声就显得更加重要，要适应当今的阅读习惯，挖掘传统媒体的潜能，发挥新媒体的作用，弘扬正能量，鼓舞国人的士气。

2.必须强化国际防疫合作机制，共享中国防疫经验。加强与国际卫生组织的联系，传播中国之治的范式。对口支援主要疫情国家，发挥大国的作用，做一个敢担当、负责任的大国表率。

3.必须强化属地管理责任。除湖北省、北京市以外地区，按照分区分级原则，以县域为单位采取差异化防控和复工复产措施。各地领导必须两手抓，一手抓防疫工作，一手抓复工复产，两手都要硬，缺一不可，不可偏废。

4.必须强化防控主体责任。各单位要及时跟踪掌握人员健康状况，建立复工复产企业防疫情况报告制度。做好应对感染病例的预案，建立及时、快速的应急处置系统，最大限度降低聚集性传染风险。

5.以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为抓手，牢牢掌握全球价值链的驱动力。目前，全球价值链面临着重构。我们通常地把全球价值链划分为消费者驱动型全球价值链和生产者驱动型全球价值链，现在，大数据、物联网、3D打印、云计算、虚拟现实技术、虚拟增强技术、机器人、人工智能等技术层出不穷，一浪高过一浪，这些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技术正在成为第三种全球价值链的驱动力。未来谁拥有了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谁就掌握了全球价值链的驱动力，谁就掌握了全球竞争的话语权。所以，在我国复工复产的同时，必须加大新一代信息基础设施的投入，抢占全球价值链的顶端，才能保持全球竞争的优势地位。

6.对受影响较大的第三产业，给予更多的扶持。比如，四川省在税收方面，对受疫情影响较大的交通运输、餐饮、住宿、旅游等四大类困难行业企业，在2020年度发生的亏损，且2020年度主营业务收入占收入总额（剔除不征税收入和投资收益）50%以上的，其最长结转年限由5年延长至8年。

7.在援企稳岗和缓解企业成本压力方面，创新扶持措施。比如，山东省的有些地市，自2020年2月起，根据受疫情影响情况和基金承受能力，免征中小微企业三项社会保险单位缴费部分，免征期限不超过5个月。对大型企业等其他参保单位（不含机关事业单位）三项社会保险单位缴费部分可减半征收，减征期限不超过3个月。对企业从事经营活动所需的用电、用气、用水等，实行“欠费不停供”的缓缴措施，疫情结束后3个月内由企业补缴缓缴的各项费用。

8.在鼓励消费方面，做足文章。比如，目前，全国已超过10个省、市、特区政府推出了消费券等鼓励性政策，涵盖文旅、餐饮、健身等方面。在国家财力与地方财力有保障的情况下，可以推广消费券的做法，配套相关的激励措施，发挥消费券带动消费的真正作用。再比如，进一步出台鼓励汽车消费的政策。我国目前只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汽车，如果剔除部分家庭有多台车汽车的情况，我国家庭实际拥有的汽车状况会在四分之一左右。按照国家统计局测算，2018年汽车消费下降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影响达到了0.8个百分点。更为重要的是，汽车消费具有乘数效应，经验数据表明，汽车产业的拉动力在5倍左右。所以，我们建议：鼓励汽车限购地区适当增加汽车号牌配额，带动汽车及相关产品消费;在税收方面，车购税暂时减半征收，探讨相关抵抗个税的方法;继续保持对新能源车的补贴;促进农村汽车更新换代，鼓励电動车下乡;鼓励以旧换新，更新汽车报废方面相关政策，加快繁荣二手车市场，逐步补上汽车消费这个短板。

（第一作者系中国社科院评价院院长;第二作者单位系中国社科院科研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