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吹哨人”制度

久离

2019年12月，电影《吹哨人》上映，“吹哨人”题材首次在国内大银幕亮相。“吹哨人”是什么？它又意味着什么？身陷险境、与惊险和危机相伴的“吹哨人”，他们的抉择与勇气，是我们这个社会不可或缺的力量。

内部举报人制度

2017年3月，微博上的Farine面包店内部员工举报店内“黑幕”，彻底揭露了隐藏在“网红面包店”Farine后厨惨不忍睹的真相。半成品面包长期放在长满霉点的帆布上，原料全都是过期面粉，没卖完的西点第二天照样出售……事后调查表明，在该面包店中央厨房最终查获的过期面粉超过1.5吨，足够制作6万只法式可颂面包。

2018年11月，微博网友“花总丢了金箍棒”曝光国内酒店卫生乱象，包括诸多五星级酒店在内，服务人员直接使用客用方巾、浴巾擦洗水池、杯具、墙面甚至马桶，令人触目惊心。然而，在普罗大众眼中被视为“英雄”的“花总”，却因此受到一些酒店从业者的“重点关照”。

在中国，“吹哨人”仍然是一个比较陌生的概念。“吹哨”最初源自案件发生时警察吹响手中的哨以做警示或引起注意，而“吹哨人”制度又被称为内部举报人制度，即引导政府或企业内部人士揭发违法线索，从政府或企业内部打击违法行为的重要监管制度。它并非社交网络上认为的“背叛朋友打小报告”“职场无间道”，而是揭发诸如“三聚氰胺奶粉”“问题疫苗”等严重侵犯公众利益而被隐瞒的事件的行为。吹哨人，即勇敢站出来揭露事实真相的人。

2019年9月12日，国务院出台《关于加强和规范事中事后监管的指导意见》（下称《意见》），提出要建立“吹哨人”、内部举报人等制度，对举报严重违法违规行为和重大风险隐患的有功人员予以重奖和严格保护。这是国家层面首次对建立“吹哨人”制度进行明确规定，也是社会监督作用中“强化舆论监督，持续曝光典型案件，震慑违法行为”的重要体现，更是国内首次对吹哨人安全保障的明确规定。

对“吹哨人”保护不足

在《意见》发布前，国内的法规对于“吹哨人”没有健全的保护机制，大部分“吹哨人”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曝光酒店卫生乱象的“花总”遭人威胁后“已回老家，不敢外出，怕遭受不测”。河南新郑市新华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职工黄女士，举报该院编造假造病例套取国家医保资金，后称“举报后被院领导掷桌砸成耳膜穿孔”。

近年来，我国超过30个省市区出台地方性文件，建立食品安全领域有奖举报制度，其中上海、深圳、吉林、大连等地把内部举报人作为特殊情形予以特别规定。

然而现实中，对“吹哨人”的保护和激励普遍存在实际操作上的障碍，存在受理机构不统一、权威性不足，奖励力度不足以吸引内部知情人，奖励程序复杂，举报人担心遭到报复最终弃奖，对匿名举报重视不够、对实名举报保护不足等问题。

他山之哨

“吹哨人”制度最早完善于美国，而美国的《吹哨人保护法案》最早可溯源到发生在1972年的水门事件。这部法律鼓励公民通过参与到旨在维护社会公正的行动中，“吹哨人”不僅不会受到泄密的指控，法案规定司法机构应该为他们及他们的家人提供各种保护。

英国于1998年颁布了《公益披露法》，该法规定了内部人的举报程序、举报人的相关权利、举报的受理机关、举报人的保护措施以及防止打击报复举报人的责任等内容;证人在被询问时，可以不透露任何个人信息;在法庭上设置屏障以防止证人与被告人见面;在必要时，允许证人通过视频或者语音进行质证;当证人出现情绪波动等情况时，法庭应帮助证人缓解压力。

2006年，日本出台《公益通报者保护法》，通过专门立法对企业做出不得解雇、降职降薪“吹哨人”等规定。

如今，《意见》的出台，得以保证“吹哨人”身份信息不被泄露，也能保障“吹哨人”人身安全，将“吹哨人”举报的风险降至最低，“明哲保身不再成为面对丑恶时的借口”。

此次国务院出台的《意见》直呼“吹哨人”其名，且没有限制举报的具体范围，从社会层面上来看，“吹哨”反而是对诚信回归的呼唤，以道德责任感为基本支撑。如今，曾经“欠账”的法规得以完善与弥补，吹哨人应当放下“告密”的心理包袱，坦然接受奖励，为公共利益而行动的“吹哨人”一定能受到尊崇。如何善待“吹哨人”制度，让它走得稳健、更有效，或许是接下来需要长期思考的问题。

春潮荐自《作家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