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收入分配差距扩大

金祖发

中国社会科学院近日举行2020年《社会蓝皮书》发布暨中国社会形势报告会，全国人大常委、社会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李培林研究员表示，在2021-2025的“十四五”规划期间，中国将由一个中等收入偏上的国家走向高收入国家。

居民收入、城镇失业率、物价水平、居民总体满意度是评判社会形势的好和坏的关键指标。2019年居民收入全年大概会增长6%左右，与GDP增长基本保持了同步发展。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大部分年份居民收入低于GDP增长，近五六年来我们一直保持着居民收入略高于经济增长或与经济增长同步。尽管经济增长有下行压力，但基本态势没有变化。

就业方面，在过去经济增长下行时就业会出现严重问题。但我国在政策上一直强调就业优先、保持就业稳定；另外，劳动力供求关系也发生了非常深刻的变化。当前就业总体压力不减，同时劳动力供给相对短缺。在这个情况下，2019年城镇调查失业率控制在5%左右，好于我们的预期，而且低于自然失业率，也是保持社会稳定的一个最基本指标。这是各国在判断社会形势时都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

物价方面。前三季度全社会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了2.5%，年底上涨的速度一般会加快。估计全年消费价格指数仍然能够维持在3%左右。应该警惕的是，在总的消费价格指数保持相对稳定的同时，食品价格特别是猪肉价格上涨过快。特别是从11月价格来看，整个消费价格指数同比上涨4.5%，其中食品价格上涨了19.1%。这是由于猪肉价格的上涨带动了其他所有肉类和其他食品价格上涨。但我们估计，春节后由于供给加大，消费价格特别是食品价格会回归常规状态，这应该值得高度重视。

居民总体的生活满意度方面目前还没有统计局的统计数据。2019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研究所进行了全国社会状况的综合调查，根据调查数据测算，2019年我国城乡居民总体生活满意度的指数现在是7.07，1到10，1是最不满意，10是最满意，7.07的指数说明了生活满意度处于较好水平，没有出现异常。在经济增长下行压力不断加大情况下，这些基本指标保持相对稳定和较好水平，说明中央提出的总的经济形势“稳中向好，而且长期向好的基本趋势没有变”的判断是正确的。

李培林认为，现在要警惕的一个指标是收入分配差距。2008年之后基尼系数不断下降的态势有一些波动，最近两年有些微反弹。在整个收入分配，包括收入、退休金、福利等等方面都要注意，不能进一步加剧收入差距扩大，这是保持社会稳定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中央在今年宏观政策里特别加入了“保穩定”，这也说明整个社会稳定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

李培林指出，从明年特别是到2035年的长期过程来看，有几个方面中国可能会出现一些重要的阶段性特征。

一是在2021-2025的“十四五”规划期间，中国将由一个中等收入偏上的国家走向高收入国家。2019年我们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左右，按照现在人口增长、汇率变化，以及经济增长态势，预计在2021-2025年的五年期间某一个时间点我们将跨过按照世界银行的标准12600多美元高收入国家的一个门槛。但这个跨入并不意味着中国不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因为高收入国家和发达国家概念上有很大的区别。我们一般说的发达国家是指OECD经合组织三十多个国家，这三十多个国家的人均GDP低的2.5万，高的大概8万多，所以我们和发达国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我们也不能轻言，跨过这个坎以后就认为我们跨过了中等收入国家的陷阱，很多国家在这个阶段长期徘徊的情况也是发生过的。所以特别要注意，在这个时间段保持着发展动力持续以及整个社会的稳定。

二是长期向好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础条件就是中国社会结构的发展空间还在，这种转型的态势并没有停止。从结构看，一个工业化，一个城镇化。按城镇化来说，2019年是我们第一次按常住人口计算城镇化率跨越了60%这个门槛。也就是说，按照发达国家的标准，我们要达到75%以上的话，未来到2035年还有十几个百分点的持续发展空间。按照工业化来讲，农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是7%以下，按照发达国家我们可能要降到3%左右，那也还有一个很长的发展空间。在这个长期阶段中，中国由于结构转型的需要和推动，也仍然能够使整个社会劳动生产率和发展增长继续持续，这是发达国家所不具有的结构弹性的优势。

三是对整个社会都非常重要的，就是中等收入群体的持续扩大。按照我们国家的标准，家庭年收入是10万-50万的标准来定义中等收入群体的话，大概全国是4亿。这个标准已经略高于世界银行向发展中国家推荐的中等收入标准，发展中国家推荐的标准是按照购买力评价10-100美元，我们现在是略高于他们这个标准。当然，也有人认为未来十五年我们还还可能是中等收入群体，但现在来看标准很重要，因为这是一个绝对性的标准，就像一个“贫困县”一样，随着收入增长，标准也要不断提高和调整。

所以中等收入群体成长很重要的另一个方面就是要调整收入分配的结构，特别是注意到我们和发达国家最大的差距就是我们巨大的城乡差距，还有那么多农村的居民都属于低收入阶层，如何让他们进入中等收入群体，特别是让职业农民、有技术的农民、现代的农民都能进入中等群体，这是我们国家完成现代化转型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性条件。

李培林认为，现在整个经济增长的发展动力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60%以上的经济动力贡献都来自于国内消费，而国内消费持续的开展和增长依赖于中等收入群体的快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