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

2020-04-26 01:41秀臣
走向世界 2020年3期
关键词:炮仗油水婶子

秀臣

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过春节大抵是我们这帮抹着鼻涕的孩童们最为幸福欢乐的时节。过年意味着有大块的肥肉朵颐,有簇新的深蓝、黑布新衣可穿,更有那平日里既看不见踪影、也无钱可买、令我们这帮臭小子十足过把瘾的炮仗(鞭炮)可放。对春节望眼欲穿的渴望劲头,是现在的孩子们所难以理解和体味的。

进入腊月二十三,那时年味已然非常浓烈。虽说老济南人家家都不甚富裕宽绰,但積极筹备过年的热情却相当强烈。打扫庭院、采购年货、给亲戚朋友准备年礼,都提到了家庭过年的重要日程。由于父母上班一般比较忙,具体的忙年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我们几个放了寒假,无所事事半大姊妹几个的身上。父母给我们的分工十分明确,3个姐姐把拾掇家里打扫卫生的一应事务承包下来,作为家中小小“男子汉”的十来岁的我,就时常担负起拿着鱼票、鸡蛋票,到自由大街或者大观园菜市场排队购买年货的重担。每次在蜿蜒曲折的人流长队中,都要排上三五个小时,才能把那点可怜巴巴的“鞋带鱼”和四五斤鸡蛋买回来,那伫立在天寒地冻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情形,现在想起还历历在目,且记忆深刻,令人难以忘怀......

到了年三十,这过年的滋味也就进入到精彩的高潮。我们家和大多数人家一样,买一个十几斤的猪头,将其煮得烂熟、香气四溢,一年亏欠的油水仿佛在过年期间都弥补回来。在一家机械企业担任革委会主任的老爸,此时也摇身一变成为家庭的“大厨”,那用烧红的铁钩子烙猪头的专注神情,恰似在雕琢一件工艺品,尤其是用斧头劈猪头的“嘭嘭”声响,好似演奏起一曲在艰难困苦时期美妙的交响乐,给我们的成长时期带来无尽的愉悦和快乐。

从大年三十的午间开始,我们姊妹的嘴巴就像是盛饭的篓子,开始了对食物的吞噬和尽情“掠夺”,炸鱼、炸藕合、炸炉箅子......有什么吃什么,就好似某年闹“美国白蛾”一般。直吃的我们是肚儿圆圆,满嘴油光,小脸也被兴奋的心情映衬得泛着红光。心里还在思忖:要是天天过年那该多好呀!饱食一顿后,除夕年夜饭对我们来说,也就是走个过场,揣着几百头小鞭炮汇入工厂宿舍孩子们的人群中,用滴滴筋点燃一个个小鞭,狠劲抛向空中,那才是最为过瘾的事情。晚上点着蜡烛或清早到院子里,捡拾未有炸响的炮仗,也是很爽很划算的,幸运时,还能捡到“大雷子”“蜡烛”等响声威力都颇大的大鞭炮,这在那个年月亦是再平常不过的爽快事情。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闹腾了大半天的孩子们余兴未减,穿上新衣,戴上新帽,又掺和到大人拜年的行列。给邻居的叔叔、婶子和大娘拜年时,每到一家都会不约而同地送上这样两句拜年俚语:过年过得好吗,别让老鼠咬着。叔叔、婶子们听完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将一些糖果、瓜子塞到我们的口袋中,一天下来,将小褂子、裤子布袋撑得鼓鼓囊囊。

随着家里存年货的盆子渐渐空虚,这年也就过得差不离了。虽然,肚子里的油水尚未消化掉,但对下一年过年的期盼,早已经开始生根发芽。想到现如今,咱们的好日子就似天天过年,春节倒成了一种形式上的过程,因而,回想起那孩提时过年的经历,倒别有一番情趣和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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