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凭窗远眺》的首句是:在这些匆匆来到的春日里,我们做什么呢?
夜行者——猫开始活动。用婴儿般哭喊的声音,彼此呼唤。它叫醒月亮,用声音把乡村的黑暗切割成无数碎片。
春的信使——风已经扭动着腰肢在林间漫步。轻盈灵动的脚步,悄无声息。裙袂过处,万物苏醒。土里种子接收到破土的讯息,它拱起背,使着劲钻进一个明亮亮的世界。
花信子欢悦了——妖娆的眼睛,把神奇的力量点化在花蕊上。千朵万朵的花儿,在一瞬间都如雨天的花伞,倾情打开,装点在春缓缓拉开的幕布上……
是啊,在这些匆匆来到的春日里,我们做什么呢?去踏青,远足?
走进城郊的田野,更容易感受到初春的气息。吹着温柔的微风,松软的泥土在脚下微微起伏,盈满眸子皆是新鲜的绿意,暖暖的阳光令心里亮堂,不由得脚步变得分外轻快。小路边一个硕大的喜鹊窝搭在不是太高的枝杈间、几朵早早绽放的迎春花透着可爱的嫩黄、红梅树上的花苞日渐鼓胀、霞光云影共徘徊的河流、自在随性游动的水鸟……春天的序曲以天地为舞台层次分明地演奏起来,又一个春天如约而至。
不如更远一些,来到乡下。这儿的初春,多风。倘若邂逅一个没有风的黄昏,就颇为难得。刚刚开始萌动的春意,赶着成群起落的灰乎乎的小麻雀,从树梢赶到黄昏尽头,一直赶到落日的余晖里。
旷野这头是村庄,那头,是落日。不时响起的鸟鸣,明亮而悦耳。蓦地就想牵引着春雨去滋润这千顷田畴,想借春风去理一理麦子的云鬓,想摘朵油菜花的花黄去装饰伊人的脸庞。脚边,紫花地丁在悄然绽放,绛紫色的芍药芽萌动着压抑已久的诗情。又或者,在有阳光的午后坐在公园一角的长椅上沐雨听风,走进一段文字,去怀恋一段与初春相关的美好时光?
台湾女作家张晓风在《春之怀古》里描述: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的:从绿意内敛的山头,一把雪再也撑不住了,噗嗤的一声,将冷面笑成花面,一首澌澌然的歌便从云端唱到山麓,从山麓唱到低低的荒村,唱入篱落,唱入一只小鴨的黄蹼,唱入软趴趴的春泥——软如一床新翻的棉被的春泥。
我们平素认为是很沉默的物像,在张晓风的文字里都是“行动派”,暖阳、春风激发了它们内在的生命力,赋予它们不可阻遏的活力,于是乎都不约而同都跃跃然动起来了。
我们可做的事情有很多,当然,我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人生的剧场里,从来就不缺演员和剧本。一幕连着一幕,有人撰写,有人模仿,有人颠覆……做或者不做,关键是我们都不要浪费这大好的春日。毕竟春日匆匆,属于你我的美好岁月也是匆匆的。
波兰作家亚当·扎加耶夫斯基把人分成“元音人”和“辅音人”。“元音人”是那种喜欢说笑,生来善于表达的。而“辅音人”则通常保持沉默,扎扎实实做事。若是把春天比做人呢?我觉得那是“元音人”与“辅音人”的完美结合,兼具了外在的蓬勃靓丽和内在的永不停息的新生和进取力。
那么,无数个平凡的、不平凡的你、我、他,属于哪种人呢?在一个又一个的匆匆来去的春日里,怎样做才能不辜负这阵阵煦暖的春风呢?
作者简介:孙文攻,男,1968年生,安徽亳州人,大专,亳州市夏侯小学,一级,研究方向:散文、诗歌创作,小学教育。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