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添乱
冯颖是个剩女,母胎单身。30岁那年,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自己的男上司霍宇,一见钟情。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艾滋病人!
天了噜!剩女爱上艾滋病上司
出生于1986年的冯颖,是河北省秦皇岛市人。2016年,她跳槽到辽宁一家二维码公司做助理。入职前,冯颖被人事部告知,顶头上司叫霍宇,34岁,一个从俄罗斯回来的海归。
结果,上班第一天,看到霍宇的第一眼,冯颖就被吸引住了。他身高183cm,清瘦,细长的眼睛,又有一丝淡淡的忧郁。他和客户谈话的每个措辞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对每个下属都爱护有加,作为新人,冯颖的恐慌很快被他的关照驱散。
因为霍宇,上班对冯颖来说成了件快乐的事。冯颖常偷偷观察他,发现他有洁癖,杯子不会放在桌面上,而是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他从不和客户主动握手;他会给下属网购下午茶、零食,自己却从来不吃。
有一次,冯颖在打印文件时被纸割伤了手,只是细细的一条伤口,冯颖简单用面巾纸包了一下。
霍宇露出一副恐惧的表情,吩咐冯颖:“今天回去休息吧,等伤口愈合,明天再来上班。”
冯颖赶紧表态:“领导,一个小口子而已,轻伤不下火线!”霍宇突然很生气地提高了分贝:“犟什么犟,让你回去就回去!”
冯颖有点蒙,没想到,霍宇对自己如此关心!一激动,冯颖赶紧私下打听了一番,得知他还是单身,并拒绝了很多美女的热烈追求。
于是,冯颖动了小心思:这么帅、有个性的男人,怎么能放过?午饭时,冯颖故意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他有些惊讶,微笑着轻轻把餐盘朝自己胸前拉了拉。
有天,冯颖故意从他的餐盘里夹了一块鱼,说:“你是不是不爱吃鱼,那我吃吧。”没想到,鱼突然被他打落。
“胡闹!”他下意识地吼了起来,引得周围同事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冯颖感到自己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眼眶里噙满了眼泪。自从食堂事件后,冯颖开始躲着他,尽量避开他的目光。
两个月后,冯颖实在受不了这种每天要和他面对面的尴尬,于是,主动和老板江大卫提出换岗。这天午休,冯颖端了杯咖啡去露天阳台。好巧不巧,霍宇正在天台上抽烟,且已经看到冯颖了。冯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
“为什么转岗?因為我吗?”霍宇率先打破了沉默。“现在,公司其他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样,会让老板为难的。”
冯颖忽然觉得特别委屈,头脑一热,脱口而出:“到底是江老板为难,还是你为难?难道你不知道,大家都在嘲笑我追你的事吗?”
说完转过背去,不看他。片刻,只听霍宇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适合你!”
不适合?这理由太让冯颖失望了。
阳光下,冯颖看到他的影子——只见他抬起手臂,轻轻放在自己头顶上方。那一刻,冯颖的心怦怦乱跳,可是,最终那只手在头顶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冯颖很疑惑: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2017年4月的一个周末,霍宇破天荒居然约冯颖出去。冯颖激动万分,从头到脚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遍。可是,霍宇居然开车把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她带到了疾病控制中心。
看上去,他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很熟。在和每个人微笑着打过招呼后,他进了化验室抽血。离开时,他还把出差带回的伴手礼贴心地送给医护人员。那里的每个人也在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冯颖。
从疾控中心出来后,霍宇把车一直开到海边,然后一字一顿地告诉冯颖:他是一名艾滋病感染者!冯颖的大脑一片空白!
恋爱吧!像普通人一样
原来,霍宇28岁时在俄罗斯做边境贸易,认识了一个白俄罗斯姑娘。半年之后,两个人开始同居并有了结婚的打算。然而,突然有一天,姑娘就消失了,没有告别,没有解释。
分手一个月之后,霍宇开始发烧,拉肚子,20多天后才恢复,他没有在意。过了半年,霍宇因为脖子上长了脂肪瘤,需要做个小手术,结果在验血时居然查出了HIV艾滋病毒!
绝望之下,霍宇吞下50片安眠药,可是48小时之后又醒了过来。他痛苦不已,意识到自己成了想死死不了的活死人!
公司老板江总是霍宇发小,他主动邀请霍宇来自己公司上班。
霍宇说:“我就是瘟疫,看到别人受伤或者和我一起吃饭,我都会感觉胆战心惊,尽管一起吃饭不会传染。爱情对于一个艾滋病人来说是奢侈品,甚至是不道德的。”
那一刻,霍宇目光里的无奈,让冯颖意识到其实他是喜欢自己的。可是,本能的恐惧开始在冯颖身体蔓延,回去的路上,冯颖一直沉默。到家后,冯颖第一时间冲进浴室,一边洗澡,一边哭。冯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喜欢一个人,可是,天知道,她爱上的竟是一个艾滋病人!
冯颖希望自己只是三分钟热度。于是,周一上班的时候,冯颖开始疏远他,不看他,不断暗示自己,忘掉他。可是,感情这种事,真的一点道理没有。冯颖越压抑,就越是思念,接连几个晚上,冯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睡不着,冯颖就爬起来查阅有关艾滋病的资料,包括传播途径,治疗方法,国家援助政策,是否能正常结婚、生孩子,有关艾滋病的一切。一个星期下来,冯颖瘦了一圈。
这一切,霍宇都看在眼里。
2017年7月的时候,霍宇突然请假没来上班,冯颖一整天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发微信给他。到傍晚他才回复说,一个认识三年的病友自杀了,那位朋友一直拒绝吃药,拒绝不人不鬼地活着,他因此得了抑郁症,最后从24层跳了下去。
冯颖害怕霍宇因此情绪不稳,又干出吞安眠药的事情,当晚8点,她按照公司登记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
在来霍宇家之前,冯颖已经冷静想过了,既然放不下,为什么要天天强迫自己忘掉?这世上,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么难得,为什么不去试试?何况现在,艾滋病正逐渐转变为一种慢性病。只要按时服药、定期复查,就会有一个良好的治疗效果,理想的话可以活到平均寿命。
冯颖坚定地对霍宇说:“你给我三个月恋爱试用期,如果这三个月,我们相处融洽,就永远在一起。如果我坚持不下去,就分開,永不再见。你要是害怕传染,我们可以不牵手,不拥抱,不亲吻,不睡在一起,每天能看到你就行。”
霍宇眼睛有点湿润,情不自禁走近了冯颖一步,想摸冯颖的脸,可是这只手最后悬浮在半空之中,又收了回去。半晌,霍宇才挤出来两个字:“傻瓜!”
那晚,霍宇拗不过冯颖,无奈地同意了冯颖的约定。也许他觉得冯颖熬不过这三个月的试用期,为了让她彻底死心,同意了。
他们开始尝试像普通人一样去恋爱:每天早晚,他们都会用视频聊天;一起去看午夜汽车电影、去游乐园、去慢跑,尽管依旧保持着距离……
冯颖觉得霍宇变了,以往他的微笑虽然温暖却始终让人觉得生分,而现在,他笑得那么走心,人也越来越乐观。很多时候,冯颖都有一种错觉,霍宇并不是一个病人。
事实上,艾滋病有2-10年的潜伏期,很多艾滋病患者在潜伏期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只要完全避免血液、母婴及直接性行为,就可以避免传染。
9月20日,冯颖发高烧了,恍惚中拨通了霍宇的电话。他没有直接来接冯颖,而是打了120救护车,可能是怕冯颖生病时免疫力低,心理上有顾忌。
那天在输液室,他一直坐在离冯颖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冯颖。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冯颖感觉到他把手放在自己头上。那是他第一次和冯颖有了肉体的接触——那么亲密的接触!
可谁知,就在冯颖满心欢喜熬过了“恋爱试用期”时,出事了!
余生很短,别等永远
那天,江总的第三任妻子带了几个戴口罩的人,径直来到霍宇的办公室,将他的私人物品摔了一地,并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吗?居然拉我老公去吃火锅?老江前两天发烧了,又拉又吐,要不是他收留你,你现在活得和狗一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说完,她转向围观的同事,说:“你们霍总有艾滋病,回去都好好查查,看看有没有被传染吧!”
所有同事都盯着霍宇,听到艾滋病三个字时,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冯颖想冲过去站到霍宇身边,却发现自己已经颤抖到站不起来。隔着人群,她看不清霍宇的表情,没有人察觉霍宇何时离开了公司,冯颖不停给他发微信,他都没有回。
第二天,霍宇没有再来公司。他给冯颖发了条微信:“再见了,亲爱的姑娘,我爱你!”
冯颖被拉黑了。就这样,霍宇从冯颖的世界里消失了……后来,冯颖又换了新工作,也被适龄男生追求过,但却提不起半点兴趣。
直到2017年的最后一天,部门同事在ktv里跨年。同事们搂着唱啊跳啊,冯颖却蜷缩在沙发的一个角落,翻看着一个公众号。
在恋爱期间,霍宇曾告诉过冯颖,自己注册过一个有关艾滋病的个人公众号,用以发布有关艾滋病的援助政策、最新进展等信息。在没有霍宇的日子里,冯颖每天都关注着这个号,可是,它却停更在了半年前。
没想到,这天公号更新了。
冯颖一眼就认出了主题照片里的那只手,纤长白皙,食指上系着结成爱心形状的红丝带,迎着阳光。这只手只触摸过冯颖一次!那一刻,冯颖顿觉血液凝固,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嘴角,微苦微咸。
冯颖颤抖着留言:“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让它长草呢?”手机突然传来信息提示,留言已入选,却没有作者的回复。
冯颖抹干泪痕,再次留言:“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如果还没有忘掉你,我一定要找到你!”
2018年12月,下了小雪,转眼又是一年。山路特别难走,冯颖好不容易摸索到重庆大山里那所6人小学,6个学生正坐在破旧的课桌旁跟着老师读古诗。
“我终于找到你了,霍老师!原谅我等不及你上完课了。”冯颖一把冲上去,紧紧抱住他,不再放手。在他一阵挣扎之后,冯颖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紧紧环绕。
在这之前,冯颖反复研究过他公众号里的所有信息及留言,并在百度HIV论坛上搜寻他可能发布过的信息,最后,终于锁定,他在重庆市巫溪县大山深处当志愿者。
冯颖已经等了太久,余生很短,她不准备再浪费时间去等待。
现在,冯颖和霍宇又熬过了一年。霍宇一直在服药、定期检查、坚持有氧运动。
原本怕拖累冯颖的他已经被冯颖成功“洗脑”,说:“得意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他们像末日般贪恋在尘世的每一分每一秒。
如今,他们准备在2020年结婚。在接受采访时,冯颖说:“也许,你会笑我痴笑我傻,可是,当你遇见过爱情最美的样子,会发现过往的每一天都是虚度。”
编辑/邵鸾飞